晚上六點,商燁派來的司機準時將蘇梨送到了商燁位于一處風景區附近的別墅前。</br> 蘇梨還在路上的時候,商燁打電話說他臨時有個緊急會議要開,要比約好的時間晚到半小時。</br> 蘇梨不太高興地問:“確定半小時能來嗎?”</br> 商燁:“一定,你可以先看看電影打發時間。”</br> 蘇梨哼道:“好吧,如果你遲到超過半小時,我會馬上離開。”</br> 掛了電話,蘇梨看向窗外,好奇今晚商燁到底準備了什么套路,他那么聰明,應該知道當初對付玫瑰的那一套已經不適合性情大變的小姨子了。</br> 到了別墅,蘇梨打開電視機,隨便挑了個電影,然后窩在沙發上跟賀知言發消息。</br> 賀知言:我已經到了,車停在別墅區外面。</br> 蘇梨:這么快?</br> 賀知言:今晚比較空,就早點出發了。</br> 蘇梨:你開的什么車?商燁會不會認出來?</br> 賀知言:公司一個員工的車,他應該注意不到。他還沒來嗎?</br> 蘇梨:說是臨時有事,要遲到半小時。</br> 賀知言看了這條,心情無比復雜。他真心誠意地邀請顧二小姐吃完飯,顧二小姐要先解決與商燁的恩怨。商燁疑似動機不單純地邀請她,她準時來了,商燁竟然還要遲到,既浪費了她的時間,也害他要多等半小時。</br> 因為生氣,賀知言都不覺得餓了。</br> 他又問蘇梨:如果他帶了湉湉來,是不是就證明他只是想感謝你?</br> 蘇梨已經跟他交代了來龍去脈,但賀知言無法立即就將商燁想得那么壞。</br> 蘇梨:你是在懷疑我的判斷嗎?</br> 賀知言連忙發了一個“不是”過去!</br> 蘇梨:咱們打個賭吧,如果他真帶了商湉湉來,我可以再接受一次你的約會邀請,如果他沒有帶,因為你懷疑我小人度商燁的君子之腹,我決定只今晚陪你吃一次晚飯,以后你都不用再約我了。</br> 蘇梨才二十四,根本沒著急談戀愛,賀知言性格還算可愛,正好蘇梨今晚可能用得上他,就答應了他的晚飯邀請,可后續賀知言能不能得到更多的機會,就要看賀知言的表現了。</br> 賀知言看完這段話,后悔無比,他為什么要替商燁說話?</br> 賀知言想解釋自己沒有懷疑蘇梨是腦補太多的小人,可翻翻聊天記錄,他確實表達了那層意思,根本無法狡辯。</br> 賀知言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br> 蘇梨很大度:沒關系,畢竟你們是表兄弟,我跟你不熟。</br> 賀知言:……</br> 算了,今晚爭取好好表現吧!</br> .</br> 六點二十多分,商燁的車開進了別墅區,他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想事情,并沒有留意別墅區外面的情況,司機倒是注意到不遠處停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黑色大眾,但隨著車子開進去,司機也轉瞬將這個視覺信息當成垃圾放進了大腦垃圾桶。</br> “湉湉呢?”</br> 蘇梨坐在沙發上,見商燁一人走了進來,蘇梨提前打開包里的錄音筆,朝商燁挑了挑眉。</br> 今晚的她穿了一條藍色露肩裙,雪白勻稱的美腿交疊,姿態閑適地靠在沙發上,一邊關掉電視一邊看著他,精致艷麗的臉龐在大廳明亮的燈光下泛著年輕鮮妍的光澤,青春又豐滿的身體散發著濃郁的雌性荷爾蒙。</br> 商燁解開領帶,看著她道:“本來想去接湉湉,保姆說她白天玩得累,已經睡了。”</br> 商燁保持著健身的習慣,身材修長,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上西服可以直接去影視基地知客串現代劇里的精英男主。他的臉也的確極具魅力,玫瑰被他迷成那樣有很大因素是因為這張臉,想想那些小女生粉絲們對自家哥哥的狂熱,玫瑰的傻似乎也能理解。</br> 但蘇梨不吃偶像那一套,誰真心對她她就回以真心,想跟她做交易也行,但對方必須付出能讓她滿意的條件,商燁這種一心白嫖的渣男,長得再帥蘇梨也不會上當。</br> 商燁說完后,一邊卷起襯衫領口一邊觀察蘇梨的神色。</br> 蘇梨垂下睫毛,紅唇抿了抿,最后只道:“我餓了,讓你的廚師上菜吧。”</br> 商燁:“嗯,稍等。”</br> 商燁叫廚師去安排了,他去洗手。</br> 蘇梨趁機給賀知言發了條消息:他沒帶商湉湉,我們要開吃了,你注意手機,隨時等我消息。</br> 黑色大眾的駕駛位,賀知言咬了咬牙,好個商燁,居然有臉套路自己的小姨子,而他居然因為替這種人說話錯失了第二次邀請她的機會。</br> .</br> 商燁讓廚房準備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一看就不是要帶女兒一起吃的那種。</br> 蘇梨坐在商燁對面,垂眸品嘗著晚餐,動作優雅,唇妝一點都沒花。</br> 她在鬧脾氣,商燁只好先開口,一邊給她倒紅酒一邊道:“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咱們會有單獨面對面吃晚餐的這一天。”</br> 蘇梨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姐夫是覺得我不配嗎?”</br> 商燁搖頭,放下酒瓶,笑著看她:“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以為無論你變得多優秀,我都不會做對不起你姐姐的事。”</br> 蘇梨冷笑:“跟我吃飯就算對不起我姐姐了?”</br> 商燁意味深長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br> 蘇梨裝傻:“我不明白。”說完她低下頭,拒絕再與商燁對視。</br> 商燁看著她氣鼓鼓切牛排的樣子,越發胸有成竹。</br> 飯間商燁沒有做什么,這時候也不適合突破那一步,飯后,蘇梨擦了嘴唇,拿起沙發上的包包提出離開。</br> 商燁并未挽留,紳士地道:“我送你。”</br> 蘇梨笑了笑,率先走出了別墅。</br> 司機將車開了過來,商燁示意司機坐在駕駛位,他衣冠楚楚地打開后面的車門,可就在蘇梨走到他身邊準備進去的時候,商燁忽然攬住她細細的腰,將她抵到了旁邊的車身上。</br> 蘇梨抬頭時,看到頭頂一片星空,往下是別墅溫暖的燈光,是商燁俊美深邃的臉。</br> 如果蘇梨真的喜歡商燁,商燁的這個舉動確實夠撩夠刺激。</br> 但蘇梨只想陪他玩游戲罷了,現在游戲已經可以結束。</br> 就在商燁的唇即將碰到她的時候,蘇梨眉頭一皺,伸手要推開他。</br> 商燁誤會這是她另一個欲擒故縱或是先撒撒氣的小把戲,大手熟練地按住了蘇梨的手,俊臉繼續下移,想要先吻服她再說一些女孩子都愛聽的甜言蜜語。</br> 蘇梨才不是欲擒故縱,手被按住,蘇梨一腳踩到了商燁的腳面上!</br> 蘇梨穿的可是細高跟,商燁的皮鞋質量再高也擋不住那突如其來的尖銳壓力!</br> 腳一疼,商燁手上的力氣就松了,蘇梨趁機從他的身體陰影中閃出來,走到了商燁的豪車前面。</br> 商燁忍著腳痛,眉頭深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什么意思?”</br> 蘇梨用商燁曾經鄙夷玫瑰的眼神看了回去,諷刺道:“什么意思?當然是嫌你惡心,你口口聲聲說愛著我姐姐,她活著你拒絕我,她死了你馬上就來套路我,這就是你商燁的愛?你不覺得你虛偽得讓人惡心嗎?”</br> 商燁臉都黑了。</br> 豪車里的司機更是被顧二小姐的表現嚇傻了,驚呆之后就開始擔心自己要失業。</br> “所以你答應陪湉湉玩,答應陪我吃飯,都是為了羞辱我,報你當年被我羞辱的仇?”</br> 臉黑之后,商燁迅速冷靜下來,一邊走向蘇梨,一邊分析她的行為動機。</br> 蘇梨沒有后退,看著商燁靠近,蘇梨仰頭直視他道:“我是想羞辱你,但不是為了報仇,當年我眼瞎我認了,我現在羞辱你是因為你在自取其辱。你憑什么以為時隔六七年我還會喜歡你?憑你有錢,憑你長得帥?你認為女人圖你的錢是膚淺,你自己又深刻什么了?如果不是你命好投胎到了顧家,我那清純的好姐姐都看不上你。”</br> 提到顧恬,商燁俊臉上的平靜再次被打破。</br> 被顧恬欺騙的婚姻是商燁最大的恥辱,但商燁沒想到,一個顧恬不是真心愛他,顧顏居然也變了心。</br> 不過商燁知道如何應付現在的情景。</br> 他若生氣,成功羞辱了他的顧二小姐會很得意,覺得報了當年的仇,收獲了打臉的快.感。</br> 他表現地不疼不癢,她反而要心塞。</br> “既然你不想玩,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家,放心,圖我錢的女人有很多,我不會再找你。”商燁紳士地笑笑,轉身往別墅里面走。</br> 蘇梨不信商燁有這么好的涵養,被她當面打臉也能心平氣和,不過是裝出來的撐場面罷了。</br> 蘇梨的目的已經達到,商燁轉身,她也轉身,拿起手機給賀知言打電話。</br> 賀知言秒接:“你好了?”</br> 蘇梨用正常談話的語氣道:“嗯,往外走了,不好意思讓你等這么久,今晚還是我請你吧。”</br> 賀知言激動道:“不用不用,說好了我請客的,你那邊怎么樣,他沒欺負你吧?”</br> 蘇梨笑了笑:“他想親我,被我踩了一腳,罵了一頓,好在他還算男人,沒有做別的。”</br> 賀知言有點擔心,跳下車道:“你到哪里了?我進去接你。”</br> 蘇梨:“你能進來嗎?我可能要走十幾分鐘才能到門口……好吧,那咱們中間碰頭。”</br> 已經走到門廳前的商燁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br> 他嘴角浮現冷笑,他倒要看看,今晚為她充當護花使者的男人是誰。</br> 商燁走進別墅后才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明目張膽地跟著蘇梨,拍下對方的照片,如果蘇梨問起,就說商燁不想她今晚因為交友不慎出現意外,到時候連累商燁。</br> 司機很聽話,開車慢慢跟著蘇梨。</br> 商燁坐在沙發上等待司機的消息,結果司機還沒聯系他,小區門口的保安打了電話來。</br> “商先生嗎?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這邊有位先生自稱是賀知言賀先生,他說與您約好了,您這邊如果確認的話,我們就給賀先生放行了。”</br> 商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