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合歡的經歷,蘇梨忽然發現,這世上的人真的是沒有最渣,只有更渣。</br> 暴力如陳彪也讓丁香過過一陣子好吃好穿令人羨慕的日子,無情如盛元慶最開始也給過芍藥幾年寵愛,自私如老皇帝明宗要求石榴進宮時也沒想過要去母留子,這個三師兄薛楊倒好,一上來就將合歡囚禁到了山洞,一邊利用合歡練武,一邊在劍法大成后狠辣地要了合歡的命。</br> 看到合歡的死狀,蘇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要親手殺了薛楊。</br> 其他幾個世界都有律法的約束,不能亂動殺念,但這次的武俠世界強者為尊,朝廷的律法對于武林人士間的廝殺沒有效用,在薛楊覬覦她的前提下,蘇梨反殺薛楊,算不上花妖渡劫期間的破戒。</br> .</br> 意識融入何真真的身體,蘇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一方桌子上,面前是一件縫到一半的碧色長裙。</br> 蘇梨看著這條綠裙子,思索片刻,便明白她來到了何真真一生中的哪個時間點了。</br> 這時何真真應該才被師母葉青嵐帶到天極宗半個月。</br> 天極宗的三位宗門長輩,宗主蕭罡負責教導弟子們內功心法,天極宗的每個弟子也都直接拜他為師。師母葉青嵐負責傳授弟子們輕功,劍法最強的師叔廖云庭負責指點弟子們的劍法。</br> 何真真受合歡宗的秘.藥影響,成親之前不能修煉內力,這就導致她暫時無法修煉天極宗的內功心法與輕功。劍法倒是可以學習第一重,但沒有內力支撐的何真真軟身媚骨,別說鐵劍,連木劍都握不了太久,再加上何真真本也不想練武惹是非,一心打算在師門的庇護下養老,她便將心思都放在了與師母、師姐蕭婉處好關系上。</br> 何真真知道自己的特殊體質,她自覺地與天極宗里的男人們保持距離,再過半個月就是蕭婉的十八歲生辰了,何真真準備親手縫一條綠裙子送給師姐做壽禮。</br> 蘇梨不想縫裙子,她走到房間里的梳妝臺前。</br> 蘇梨在靈珠里看到的何真真無論何時面頰都帶著一絲引人浮想聯翩的潮紅,身上的媚勁兒都能滴出水來,如今換成蘇梨自己的面目,那潮紅與媚勁兒卻是沒改。想到這爐鼎的模樣全都是合歡宗害的,蘇梨一把將鏡子扣到了桌面。</br> 檢查過自己的樣子,蘇梨去床上躺著了,默默地想事情。</br> 根據靈珠的展示,蘇梨能夠確定天極宗里只有薛楊一個惡人,宗主蕭罡威嚴又正派,師母葉青嵐溫柔體貼,師叔廖云庭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劍癡,除了必須給弟子們講授劍法或是被宗主派出去做事,廖云庭便一直獨居于他的飛泉閣,不問世事。</br> 師姐蕭婉最后雖然嫁給了薛楊,但她只是被蒙在了鼓里,何真真在天極宗的那兩年,蕭婉對何真真很是照顧,頗有其母葉青嵐之風。</br> 這樣的環境,蘇梨想要自保,一直待在天極宗哪里都不去,大概能安全很久。</br> 可蘇梨要的不僅僅是自保,她還要擁有能靠自己殺了薛楊的能力,她還要活出一個樣子,成為令武林同輩們羨慕的人物。</br> 別的世界蘇梨可以靠經商或嫁給一個高位夫君實現人生贏家的目標,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武俠世界,蘇梨攀抵巔峰的唯一途徑就是練武。</br> 練武就需要修習內功心法,丹田里有了內力,每年中秋夜就必須找一人雙修,否則便要面臨爆體而亡的下場。</br> 蘇梨咬了咬牙,被迫找男人睡覺也就罷了,她還得找一個人品靠得住只雙修而不會趁機采補她的男人。內力這種東西,想要隱藏太容易,蘇梨如果去找修為低的人雙修,容易被騙,直接去找修為高的,又怕被人當成爐鼎,白白便宜別人。</br> 這么一分析,蘇梨發現她將要挑選的雙修對象,人品比內力更重要。</br> 蘇梨想的入神,突然有人敲門。</br> 蘇梨一下子坐了起來。</br> 門外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真真,該去吃午飯了,你隨師母一起去?”</br> 原來是葉青嵐。</br> 蘇梨笑道:“好啊,師母稍等,我馬上來!”</br> 蘇梨飛快理了理衣裙,笑著去開門了。</br> 葉青嵐站在門外,聽到開門聲,她轉身看來,只見她的小弟子穿了一條再尋常不過的青色弟子裙,烏黑的長發上除了一根木簪再沒有其他多余的首飾。葉青嵐明白,小弟子是不想被人記起她爐鼎的體質,可她的臉……</br> 都是合歡宗造的孽!</br> 小弟子越是安分懂事,葉青嵐越憐惜她,親昵地拍了拍蘇梨的肩膀,帶著她一起去一粟堂了。</br> 一粟堂便是天極宗師徒眾人用飯的地方。</br> 蕭罡已經到了,正襟危坐,看到妻子與蘇梨,蕭罡淡淡點頭,不茍言笑。</br> 葉青嵐掃眼長桌旁空著的幾個座位,笑著對蘇梨道:“今上午該你廖師叔授課,他癡迷武學,對你們教導也嚴格,肯定忘了飯點了。”說完,葉青嵐派一個小丫鬟去練武場知會廖云庭等人回來用飯。</br> 蘇梨畢竟初來乍到,面前蕭罡夫妻還都是劍法高手,她規規矩矩地坐著,不敢亂看失禮。</br> 過了兩刻鐘左后,練武場那邊的眾人回來了,蘇梨朝外望去,只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劍客廖云庭一身黑衣走在最前面,他那柄神兵利器無極劍負于背后,一身清冽的劍氣令人不敢過于關注他的臉。</br> 在廖云庭身后,薛楊、蕭婉等五人分成兩列而行,鴉雀無聲,除了薛楊神色還算從容,蕭婉四個都很狼狽,想來今天上午的劍法課很不輕松。</br> 蘇梨提前站了起來,在廖云庭跨進來時低頭行禮,口喊“師叔”。</br> 廖云庭淡淡地嗯了聲,背著劍坐到了蕭罡下首,葉青嵐的對面。</br> 蘇梨是小師妹,與五師兄柳朝風面對面坐在了長桌最靠門口的這一頭。</br> 蕭罡奉行食不言寢不語,在他的帶領下,這頓飯吃得安安靜靜。</br> 蘇梨一邊吃一邊想事情。</br> 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蘇梨這只兔子目前太弱,外面的草她沒多少機會吃也不敢亂吃,第一根輔佐修煉的草還是在宗門里頭找的好。</br> 天極宗師徒加起來一共九人,其中男性數量是六,再排除已婚宗主蕭罡、渣男三師兄薛楊,蘇梨的可選擇人數一下子就降為了四。</br> 五師兄柳朝風今年才十二歲,因為比何真真先拜師才做了何真真的師兄,這樣的歲數,蘇梨下不了口。</br> 二師兄陸濟川名字很好聽,但長得又黑又壯,禮節上也不夠講究,吃飯吧唧吧唧的,蘇梨觀察一眼就將他踢出了備選。</br> 大師兄宋威今年二十五了,五官周正,是弟子當中武藝僅次于薛楊的,但為人正直君子,其他方面也沒有什么毛病,倒是可以考慮。</br> 最后一位,師叔廖云庭。</br> 蘇梨多看了廖云庭一眼。</br> 這位師叔據說今年才三十歲。天極宗祖師只收了蕭罡、葉青嵐、廖云庭這三個徒弟,蕭罡夫妻倆都四十多歲了,本門劍法分別停留在第八重、第七重,而最晚入門、年齡也最小的廖云庭早已將天極劍法修煉到了極致,其武功,放眼天下,無人能及。</br> 廖云庭的劍法出神入化,他長得也像個下凡的神仙一樣,那臉那禁.欲的氣質,立即把大師兄宋威襯托成了黑土。</br> 蘇梨收回視線,心里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br> 宋威平時是夠君子,但他作為大師兄,劍法修為卻落后了薛楊,如果蘇梨真去找宋威雙修,宋威完全有動機采補她。</br> 廖云庭就不一樣了,他的劍法與內力都已經大成,沒必要再采補蘇梨一個菜鳥,而且,蘇梨如果真能勾到廖云庭,還可以近水樓臺請廖云庭多多指點她的劍法。更妙的是,蘇梨的武功肯定會越來越精進的,普通的雙修對象如果比她笨,后面內力不如她了,與她雙修的效果會大打折扣,如果是廖云庭,無論什么時候都沒有這方面的顧慮。</br> 蘇梨越琢磨越覺得,廖云庭就是她的完美目標。</br> 可廖云庭的完美也加大了蘇梨勾到他的難度,如果廖云庭只是沒有興趣與她雙修還好,萬一廖云庭覺得她的提議是在侮辱他,一劍刺死她,蘇梨豈不是沒救成合歡,反而還搭上了自己的小命?</br> 飯畢,廖云庭背著劍第一個離開了一粟堂。</br> 蕭罡、葉青嵐夫妻也離開后,五師兄柳朝風突然嗷嗷起來:“哎呦我的肩膀,廖師叔的手勁也太大了,我這條膀子差點被他捏碎!”</br> 蘇梨與蕭婉已經往外走出幾步了,聽到柳朝風的聲音,蘇梨心中一動。</br> 廖云庭指導劍法還會與弟子們有身體接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