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峰化屏,青苔如翠,抬眼是飛流入澗,四顧多松柏環圍,朦朧朧白霧繚繞,金燦燦霞刃出鞘,嶙峋怪石匿其間,嬌草羞花避其內,飛禽走獸往來不絕。
紅莽與白猿為鄰,香獐結蒼狼為伴,近可聽蛙叫蟬鳴,遠能聞鶴唳鳳啼,待北斗逝,旭日升,七彩祥云隨龍騰,好一處人間仙境。
只是……這是誰養的猴?怎么還動手打人呢!
“醒醒!你醒醒!……”
舒克一睜眼,就見大叔正用巴掌狠抽著自己的臉,他把一個污漆漆的大珠子遞到了舒克手上說:“來,拿好了,這是你大爺?!?br/>
舒克遲鈍地將其接到了手上,還沒等仔細看,大叔又把一個花布包裹塞到了他的懷里。
“這也收好,里邊裝的是干糧和自來水,一會兒你就收拾收拾走人,沿著后面下山小道兒,差不多一天就能看著水泥路了,再等個小半天也就有車了?!贝笫逡桓贝叽俚啬诱f道。
“不是……教練……”舒克有些懵逼地想要插話。
“啥教練?誰教練?我不是!”大叔連連搖頭?!澳氵€想賴我這兒是怎么的,差事兒還是差錢啊?就你口袋里那兩千塊,去了火化費、住宿費,還有干糧和水真就剩一百了,我都給你放包里了?!?br/>
舒克搖了搖頭說:“我……我是不要錢,我想跟你學飛,像你那樣在天上飛?!?br/>
大叔聞言一臉嫌棄,萬分不舍地從口袋里又掏出了幾張百元大鈔道:“想飛是吧,我再給你添四百,買張打折機票,想怎么飛怎么飛?!?br/>
說罷,大叔起身便欲離開,但一直看起來都很好忽悠的舒克卻在這時猛地沖下了床,他完全沒有理會散落到地上的鈔票,而是一把拉住了大叔道:“求求你教我法術吧?!?br/>
“不是……你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么?你是人,我會的可都是妖法,想學法術,往南去百十里有個明月觀,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大叔無奈地向后伸手曲指道。
“去過了,不止那里,所有的地方都是要文憑的?!笔婵私忉尩馈?br/>
“擦!……瞧不起誰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要文憑呢?再說人習妖法,你知道意味著什么么你?你根本就啥也不知道!”大叔嫌棄地呲了呲牙。
舒克還欲爭取,這時卻聞門外一聲高亢的女聲傳來,只聽其底氣滿滿地質問道:“死禿子!一個人偷偷摸摸躲柴房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又藏私房錢了?”
大叔聞言,嚇得渾身一哆嗦,并連連怯懦地為自己辯解著,但都沒等他把話說完,大門就被一腳給踹開了。
來者是個美艷的少婦,一身古樸的紅袍將其高挑的身材映襯地格外嫵媚,就連舒克都忍不住多看上了兩眼。
她進門本欲發作,卻發現了舒克的存在,隨即問道:“呦……這小伙子是誰?。俊?br/>
沒等大叔編好謊,舒克一反常態地大方接道:“我是來學法術的!”
少婦聞言一愣,反應過來后再瞧大叔明顯溫柔了許多?!澳憬K于想通要收人做徒弟了?”
“沒沒沒!”大叔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拔也厮椒垮X呢,你看這兒,一千多塊,地上還四百?!?br/>
大叔說著就伏在地上撿起了錢,但這時舒克卻又適時地補上了一刀道:“昨晚的朱女士啊……”
只聽到這三個字,大叔就觸電一般僵在了原地,并呲著牙見鬼似的看向了舒克,隨即化作殘影直接撲了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徒弟了,親生徒弟,而且我很喜歡你不說話的樣子,特別招人疼?!贝笫遛涡χ罅四笫婵说哪?,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算你狠啊……”
此言一出,晴空降霹靂,無風草木摧,山溪水倒流,驚鳥振翅飛,至此,舒克算是留了下來,并“堂堂正正”地成為了鋁合金仙——宇文樹穴的九弟子。
是夜,拜過了天,敬完了地,宇文樹穴將舒克的名字一筆一劃地刻到了缺失一角的霸下碑上,并鮮見地換了副嚴肅的模樣。
“此山名泰昊山,高雖不過百丈,卻自開天辟地之時便坐落于此,斯地屬土位,四方臨金木水火,五行俱全,聚天地之精華于一處,是難得的修行之所?!?br/>
舒克聚精會神地聽著。
“本派祖師鋁合金仙,也就是本尊,少時感天地之真理,悟得一身好本事,曾游三界,踏四洲,百戰未逢敵手,今念造化之恩,欲澤后世之福,故立派于此,至今已逾千年?!?br/>
“那……那咱到底是個什么派???”舒克試探著問道。
“泰昊派!”宇文樹穴故作大氣地一抖衣袖。
“日……日天昊么?”舒克怯生生地嘀咕說。
宇文樹穴聞言皺眉,再一瞧舒克的尷尬相便羞成怒地厲聲道:“你這腦袋該不好使的時候倒是好使了!看你什么表情,嫌名字難聽?那你趕緊滾蛋,我這兒還巴不得呢!”
說罷,他便作勢要劃去舒克的名字,嚇得后者趕忙否認,并委屈巴巴地拿出了閱讀理解的功底,對這個名字違心地謳歌了一番,還從多個角度對命名者的良苦用心進行了分析。
“這還差不多?!庇钗臉溲ㄓ只謴偷搅四歉便紤械哪?。“行了……去吧,讓老六帶你領衣服去,聰玲啊!聰玲!……”
一只長著黃鼠狼腦袋的小妖邊應聲便跑了進來,無論師父囑咐些什么,他都連連點頭,并目不轉睛地盯著舒克看了又看,直瞧得舒克低下了頭去。
也許是剛才過于尷尬了,同行的路上,舒克主動向其打起了招呼,微笑道:“聰玲師姐?!?br/>
“不不不!我是你師兄,我姓黃!”黃聰玲連連擺手解釋著。
雖然這下更為尷尬,但好歹算是打開了話匣子,舒克從其口中得知,在師父的弟子中,黃聰玲排行老六,往下有七師兄,海東青精青東海,八師兄,石頭怪郝石頭,自己則排行老九。
而往上數呢,是排行老五的鼠妖灰三兒,已經化了形的四師兄,狗尾草精百丈青,正在化形期的三師姐,毒蛇精獨孤素素,以及處于入世期,目前并不在門派的二師姐,狐妖胡菲菲。
舒克認真地記著名字,疑惑旋即涌上心頭,追問道:“那大師兄呢?”
“這個啊……這個你還是自己去和師父問吧?!秉S聰玲面露難色,并迅速地轉移了話題?!鞍??到了!”
眼前是一座古樸的小木屋,與周邊渾然一體的建筑群格格不入,走在前面的黃聰玲立于門外,恭敬地輕輕扣了三聲。
“對了,忘和你說了,里面是王伯,本尊為什么所化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咱們這里管事的。”黃聰玲側頭補充說。
“哦,教導處主任唄,那咋還管發放校服呢?”舒克低聲自言自語道。
黃聰玲不明所以,正巧此時王伯已開了門,他似早已得知二人要來一般,直接就將衣物遞了出來。
舒克連忙上前頷首接過,只是這一看不要緊,瞬間就感覺自己似乎是進了“野雞”門派,因為這哪里是想象中的門派裝,說白了不就是一條寫著“玖”的屎黃色內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