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哦，靈靈在死寂深淵垂死掙扎，都快死了還放在心尖上惦記的人，這個時候在對別的女人噓寒問暖。】</br> 【就是，特么的看得我好氣啊！求求看過原著的姐妹快告訴我，這個狗男人不是男主。】</br> 【桑狗你有這時間去給冒牌貨找仙草熬藥療傷，你怎么不去找你老婆啊！】</br> 【找替身的都是大渣男】</br> 【渣男+1，如果桑狗真的愛女鵝，他為什么不去找她？這種渣男也別火葬場了，直接火葬了吧】</br> 【不看了不看了，放個屁股，到靈靈的劇情了好心的姐妹求踢我一腳】</br> 聶音之捧著藥碗，在這一片花花綠綠從面前飄過的字幕中，熟視無睹地喝著藥。</br> 這件事還要從兩日前說起，她閉關修煉的時候出了點岔子，差一點走火入魔，雖然強行突破了，但也因此金丹受損，不得不臥病在床。</br> 在她躺床期間，時不時就會看到半空飄過的字幕。</br> 這些文字能夠輕而易舉地穿透任何物件，也可以無視所有的陣法防御，冷不丁地冒出來，從半空飄過，對她的所作所為評頭論足。</br> 剛開始，她委實警惕了好一陣，這字幕太貼近她的生活，聶音之不得不在負傷的情況下，掐著靈力小心翼翼去探索。</br> 最后發現不論是用靈力，還是親自上手，她都沒辦法接觸到那些文字。</br> 聶音之隱晦地試探過桑無眠，還有門內其他弟子，他們都看不見這些，目前似乎只有她一個人能看見。</br> 好在，如此過了兩日，她發現這些自稱為彈幕的文字，似乎只是嘴碎了些，并不能對她造成實質傷害，也就開始適應這些時不時冒出的文字了。</br> 有些時候，看它們吵架，還別有一番樂趣。</br> 聶音之單獨一人時，彈幕很少，幾乎沒有。只有當她與門派內的其他人接觸時，彈幕才會增多。</br> 尤其是當她和師尊桑無眠在一起時——用她從彈幕里看來的話說，就是“同框”——彈幕幾乎刷成一排連綿不斷的長龍。</br> 比如現在。</br> 桑無眠只是站在一旁看她服藥，彈幕就已經將他身后的桌椅擺置淹沒了。</br> “桑狗”兩個字鋪天蓋地，只剩他的人浮在那不斷飄過的字幕前。</br> 聶音之看著彈幕里的花式罵法，表情控制不住有些扭曲。</br> “怎么？”桑無眠薄唇微動，嗓音似冰雪消融的清泉。</br> 聶音之看了看自己雪巔玉蓮般清透絕塵的師尊，努力無視后方的無數咒罵，皺著臉道：“太苦了。”</br> 桑無眠早有預料似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包蜜餞，冷凌的目光落在碗底殘留的藥汁上，“喝完。”</br> 聶音之皺了皺鼻子，聽話地一口飲盡，飛快從他手心抓起蜜餞塞進嘴里，甜味蓋住苦澀，她一雙瀲滟的桃眸彎成了月牙，笑道：“還是師尊懂我，謝謝師尊。”</br> 桑無眠看著她的眼睛，常年冰封的神情也柔和了幾分，“服藥后好好休息，很快就好了。”</br> 然后聶音之便眼睜睜看著彈幕不罵桑狗了，全都開始罵她。</br> 【啊啊啊這個女配好惡心好做作，茶里茶氣，她到底什么時候死？】</br> 【你苦個屁，你搶走了屬于靈靈的一切，靈靈才苦，太心疼女鵝了】</br> 【吃個藥都怕苦，那你還修煉什么，滾回去當嬌小姐吧】</br> 吃藥就是很怕苦的嬌小姐聶音之表示，彈幕的謾罵讓她很不高興。</br> 既然她不高興，那就只好讓罵她的人更不高興了。</br> 她見桑無眠站起身打算離開，忙伸手拽住他的袖擺，自下而上仰面看向他：“師尊，我內府一直鈍痛，睡不著，師尊陪我說說話好么？”</br> 她知道，桑無眠最是不能抵抗這個角度。</br> 果然，便見桑無眠盯著她的眼睛，略有些恍神，不過只是須臾，他重新坐回來，“不說話，躺好，閉眼。”</br> 聶音之點頭如搗蒜，聽話地躺下閉上眼睛，可以預感到彈幕定會又一次沸騰。</br> 桑無眠垂眸看向她拽著自己袖擺的手，這只手柔弱無骨，指尖蔥白，關節處點著粉潤的光澤，沒有絲毫練劍留下的繭。</br> 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另一側劍架上橫放的如意劍，劍柄上被裹了一層細軟的棉綢。</br> 劍架一旁便是梳妝臺，這具金絲楠木精雕細琢而成的物什，比尋常梳妝臺大了好幾倍不止，上面擺滿各式護養的瓶瓶罐罐，房間里盈滿了一股香脂混雜而生的淡香。</br> 總是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精力。</br> 桑無眠抽回袖擺，看到她顫如蝶翼的睫毛，秀氣的眉也微微蹙起，只好出聲道：“好好睡，為師不會走。”</br> 聶音之眉眼舒展開，嘴角勾起笑，眼眸微微虛開一條縫，正巧看到幾條哀嚎而過的彈幕。</br> 【氣死了氣死了，靈靈回來要是看到這一幕該多傷心】</br> 【桑狗，你沒了，靈靈為了回來受了無數傷，你不僅守在爐子邊給替身熬藥，現在還要守著她睡覺！你沒有心！】</br> 【這個女配什么時候死啊，不想看到她，氣死我了】</br> 【渣男和替身鎖死吧，女鵝獨自美麗】</br> 【集美們，你們看看聶音之的樣子，是不是越來越像靈靈了，就連經脈靈骨都被狗子塑成了靈靈的冰肌玉骨。】</br> 【狗子一心一意想打造第二個靈靈呢，狗子也是可憐。】</br> 【再有三天靈靈就回來了，多虧了他一直致力于把替身朝著靈靈養，這個金丹靈靈才能用啊，狗子有錯但罪不至死，敲黑板！】</br> 聶音之視線落在那三條長彈幕上，蹙起眉，打造第二個靈靈……</br> 她的金丹為什么會成為別人的？</br> 桑無眠手掌在她眼前虛虛一拂，“閉眼休息。”</br> 聶音之只好閉上眼，她確實沒有說假話，內府鈍痛不止，她這幾日來都沒能睡好。</br> 她金丹受損，桑無眠連夜橫跨修真界，去了極北雪山，采來一味名叫“白鳳實”的靈草為她療傷。</br> 這味仙草難尋，也同樣難煎，必須用靈火熬煎十二個時辰，才能逼出藥性，達到治愈金丹的效果。</br> 服下藥后不到片刻，靈草的藥性就順著經脈流遍全身，最后匯集到內府處，金丹受損帶來的鈍痛漸漸被藥效撫平，聶音之睡意上涌，終于能睡個好覺了。</br> 等她再次醒來，桑無眠已經不在了。</br> 聶音之坐起身，查探了下內府的情況，白鳳實的藥效的確很厲害，她金丹上的損傷已無大礙。</br> 只是她金丹初成，又經此一遭，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好生調理。</br> 房門被輕輕叩了兩下，聶音之聞到食物的香味，知道是阿浣和澄碧來了，“進來吧。”</br> 阿浣在外間布置，澄碧進來給她梳妝。</br> 這兩個丫頭是聶音之從家中帶來伺候的，當初桑無眠還老大不樂意，說修行之人事當躬親，太過安逸只會消磨斗志。</br> 聶音之就趴在母親懷里，哽咽哭道她不要修行，才不要拜師。</br> 當時桑無眠的臉色幾乎能掐出水來，父親也尷尬地拍拍她的腦袋說，音音，別當著仙尊的面亂說話。</br> 她說不拜師，父母也不忍強求她，即便她天生靈骨，是桑無眠口中的修仙奇才。</br> 最后竟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尊做了妥協，獨一份的，容她領著丫鬟入云笈宗仙山。</br> 十來歲的年紀，聶音之免不了會因為這份殊榮自鳴得意，后來她也聽到一些閑言碎語，云笈宗的長老，師叔師伯們一開始對桑無眠不按規矩行事頗有微詞。</br> 可見過她后，他們都不再多說什么了。聶音之沒有半點初來乍到的生疏，自在得如同到了另一個和家里差不多的安樂窩。</br> 拜師后的五年間，她又陸續讓家里送來了喜歡的廚子，專為她栽植海棠的花匠，裁制衣裙的繡娘……</br> 來的人多了，桑無眠只好單獨給她辟出一座山峰居住。</br> 【阿音都金丹了，怎么還沒有辟谷？】</br> 孤零零的一條彈幕從眼前飄過，聶音之出來外間，桌上擺著四五個精致的小碟，青菜碧瑩瑩的，只有一份葷，是紅燒獅子頭，個頭較往日小了一大圈。</br> 她輕喃道：“饞嘛。”</br> 阿浣沒聽清她說什么，猜想是小姐對菜色不滿意，解釋道：“小姐，棲真仙尊說你重傷初愈，要吃清淡些。”</br> 聶音之無可無不可，坐下來慢慢用完飯。</br> 方用完飯，就收到桑無眠的傳訊，靈光在她面前忽明忽滅，冷清的聲音從內傳出：“三日后，恢復日課。”</br> 說完，靈光散開。</br> 竟然只給她三天時間休息，聶音之撇撇嘴，什么事都可以討價還價，唯獨修煉一事，桑無眠不會縱著她。</br> 飯后聶音之出門溜達，坐著仙鶴慢悠悠朝著明霄峰飛去，天氣大好的清朗日子，明霄峰周邊都始終縈繞著消散不去的霧氣，是布下的禁制結界。</br> 仙鶴還未靠近，就不再往前了，聶音之只好落到地上。</br> 濃霧之后就是那位大師姐曾經的住處了。</br> 聶音之入門時，聽孟津師兄介紹過他們頭上還有一位大師姐，蕭靈是桑無眠收的第一個親傳弟子，十年前在圍剿魔修的大戰中，被卷入虛空裂縫。</br> 據典籍記載，虛空裂縫是靈氣風暴撕開的不穩定空間，是個十死無生的絕境，千百年來，被卷入其中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的，就算是神仙落入其中，都能被撕碎。</br> 所有人都覺得蕭靈已經隕落了，包括桑無眠。</br> 但從彈幕來看，她似乎還沒死。</br> 聶音之五年后才入門，明霄峰已經被封，門內也很少有人再提及這位大師姐，所以她就只知道這么一點信息。</br> 也是這兩日看多了彈幕，綜合它們提到的所有信息，才想到這位大師姐。</br> 聶音之在明霄峰徘徊的時候，遇到了孟津。孟津一身云笈宗的天青色校服，身量修長，平日疏朗的眉目間隱隱含著郁色，從濃霧中緩緩走出。</br> 看到她時，他收斂了神色，驚訝道：“師妹，你怎么會在這里？”</br> 聶音之摸摸肚子，“我飯后消食，不知不覺走到這里了。”</br> 折丹峰和明霄峰確實是挨著的，孟津也不疑有他，點點頭，他知道聶音之有一日兩餐的習慣，為了滿足她的口腹之欲，每日都會有仙鶴送新鮮食材到折丹峰。</br> “你身體好些了？”孟津關心道。</br> “已經無事了。”她嘆口氣，“師尊叫我三天后，又要回去練劍了。”</br> 孟津完全沒有體諒到她的不情不愿，還隱隱含著點喜色，“那我等著師妹。”他說著忽然抬手輕輕蹭過她的眼角。</br> 聶音之睜大眼睛，下意識往后退去半步。</br> “別動，有臟東西。”孟津唇邊含著溫柔的笑意，捻下一絲柳絮一樣的白絨，“好了。”</br> 冷冷清清的半空中，彈幕瘋狂涌來。</br> 【我有一肚子臟話我現在就要說，不管是桑狗還是男二，都渣！】</br> 【怎么又有女配，怎么哪哪都有她？】</br> 【目前為止女配也沒做錯什么，干嘛總是罵她】</br> 【看過原著的表示女配的惡毒超乎你的想象，不過我最惡心的還是狗男人，為什么就不能讓渣男去死，想看美女姐姐貼貼。】</br> 【草，我現在看男二摸她眼睛一點都感覺不到曖昧，只能聯想到他之后挖她眼睛的畫面，女配也是慘】</br> 【阿音離他遠一點！！】</br> 聶音之瞳孔猛地一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