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音之頓時有些慌神,附耳貼到他心口上,里面毫無動靜,又去試探他的呼吸和脈搏,越摸越覺得如墜冰窟。</br> “顧絳……”聶音之伸手推他,聲音發顫。試了幾次想要探入神識試探他的意識,都無果。</br> 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掉?難道是在云笈宗的時候,扛下護山大陣那一擊時受了傷?為了不被仙門看出端倪帶她出來才一路強忍著,裝作若無其事?到了這里已經是強弩之末,才會那樣急迫地闖入客棧?</br> 顧絳,為什么這么傻?</br> 這個變故實在太突然,聶音之腦子里一下亂得厲害,有很多念頭涌上來,可她一個也抓不住,伸手捧住他臉時,眼淚已經控制不住落下來,哭得一抽一抽的。</br> “顧絳……嗚嗚……為什么,你怎么……”聶音之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br> 明明前一刻,她還在美滋滋地計劃晚餐的菜色,泡澡的時候,還在想他們下一步該往哪里去,想等顧絳睡醒后問問他的意見。</br>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br> 天啊,怎么了?聶音之怎么哭得跟死了男人似的,是我錯過了什么重要劇情嗎?</br> ?????這是怎么了????</br> 哭啥??顧絳死了嗎?</br> 音音別哭了,我他嗎也要哭了。</br> 草,難不成是開始修復劇情bug了?因為封寒纓上線,所以一劇不容二魔頭,顧絳就暴斃了?不然我實在想不通魔頭怎么會突然就死掉。</br> 哈哈哈哈哈笑死,早該死了,活該活該活該!沒有魔頭撐腰,你聶音之算個什么東西</br> 聶音之眼角余光掃到冒出來的彈幕,咬緊牙關,心里控制不出生出戾氣,周身的靈力不正常地波動,眼瞳中漫上走火入魔的紅光。</br> 紅葉刀嗚嗚震動,像是低聲的嗚咽,刀上魔氣被無形力量牽引,朝著聶音之匯來。</br> 聶音之想,什么劇情,她才不管什么劇情,那她便墮落成魔,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br> 然后</br> 顧絳睜開了眼睛,嘴里的五色露太多,他險些嗆住,咕咚一聲咽下后,滿臉都是被吵醒的起床氣,含糊不清道:“聶音之,你好吵。”</br> 他用一種睡眼惺忪,很莫名奇妙的眼神,懶懶瞥了一眼自己的刀,看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雙眼猩紅的人。</br> 聶音之哽住,經脈里動蕩的靈力霎時凝固,被牽引而來的魔氣倏地退回紅葉刀內。</br> 她可能暫時入不了魔了。</br> 顧絳看清她的樣子,登時清醒了,撐起身托起她的下巴,“你哭什么,怎么了?”</br> 先前聶音之滴落在他臉上的眼淚就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落進嘴里,很澀。</br> 聶音之瞪大眼睛盯著他,張開嘴,控制不住先抽噎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搖搖頭。</br> 顧絳皺起眉,他第一次見聶音之哭成這個樣子,心里冒出莫名的煩躁。</br> 他從聶音之身上察覺到一抹異樣的氣息,眼神驀地沉下去,周身透出陰沉的冷厲,伸手幫她擦了擦眼淚,從榻上起身,隨手扯下外袍邊套邊往外走,“你在這里等我。”</br> 顧絳勾勾指尖,紅葉唰地懸空而立,刀光在屋中落下一層防御結界,他的人已經從屋內消失。</br>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聶音之完全來不及阻止,更加不知道顧絳跑去了哪里,打算去做什么。</br> 床幔輕飄飄落下,聶音之撫著心口給自己順氣,慢慢從大魔頭突然死了,又突然活過來,還突然跑了,這種大喜大悲、跌宕起伏的心情中緩過勁兒來。</br> 然后,又差點被自己蠢哭了。</br> 她一時情急,忘了自己和顧絳之間還綁定著共生咒,此時這咒術上只有他一支獨苗,顧絳若是死了,她也會死。哪里輪得到她為顧絳哭喪。</br> 聶音之解開左手腕上的緞帶,勾出咒印,金芽上的那片小葉子輕輕搖曳,金燦燦,水靈靈,生機勃勃,活得非常健壯。</br> 她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抱著腦袋埋進枕頭里,忍無可忍地罵自己,“啊啊啊啊你為什么這么蠢!”</br> 幸好顧絳跑了,不然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以為他死了,才哭成那個鬼樣子,聶音之一定會羞憤欲死,恨不得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了。</br> 她小時候養過一只小狗,不知吃壞了什么東西,也是一覺醒來,突然死了,聶音之茶飯不思哭了好多天。更何況是養的一只可心的魔頭呢。</br> 不丟臉,反正顧絳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哭。</br> 聶音之調整好心態,坐起身來,掏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泛紅的眼睛,起身掀開帷幔,取出一套銀線繡就著孔雀圖案的雪白羅裙換上,在走動間能看到裙裾上那流光浮動的銀色尾羽,精致極了。</br> 她對著窗外明亮的陽光化了一個美美的妝,遮住自己紅紅的眼眶,拿出之前讓小二送來的幾碟點心,坐在窗邊,邊吃邊等顧絳。</br> 陽光明媚,歲月靜好,假裝無事發生。</br> ?????什么情況,你們兩口子演我們呢??</br> 嚴謹一點,是聶音之一個人演我們。</br> 我俏麗嗎!老子的眼淚不值錢是吧?!再為你們掉一滴淚算我輸!</br> 聶音之你這個狗逼,就算你打扮得再漂亮我也不會原諒你嗚嗚嗚嗚,啊,好香,姐姐真的好美。</br> 我他媽笑死,聶音之一個人演了一出生離死別的苦情戲,咕咕醒來第一句話:聶音之,你好吵。</br> 為什么這么好笑?這是人工智障吧狗頭,不行,我必須截屏發wb,笑死我了。</br> 聶音之,你好吵。哈哈哈哈哈哈臭男人,你看看你說的是人話嗎?</br> 誰要是為我這么哭,我tm立刻娶她!魔頭就這么把一個為自己哭得肝腸寸斷的人丟下不管了??</br> 我已經替聶音之尷尬到腳趾摳出一整座迪士尼樂園了。</br> 這難不成是個沙雕劇?</br> 聶音之嘴角抽搐,已經不敢再去看彈幕了,低下頭胡亂分析。</br> 她是知道顧絳睡著時很安靜,呼吸很淺,但也不至于睡著后會沒有呼吸,沒有脈搏,甚至連心跳都沒有。</br> 在折丹峰時,她其實很少跟顧絳同床共枕,像今日這樣靠得如此近地躺在一起也不過兩回。</br> 第一次是他喝了太多血昏睡,那時被他抱在懷里,聶音之自己也昏昏沉沉,清醒后對他很是防備,一旦脫離他的桎梏,就飛快遠離了顧絳。</br> 從五色露中出來那一回,她一心只想干壞事,沒注意那么多,而且顧絳很快就醒了。</br> 她之所以會產生誤會,歸根結底</br> 這一切都是魔頭的錯!!</br> 顧絳從客棧離開,半垂的眼眸中睡意未散,就像是一抹影子從街巷穿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仔細辨別他的路線,便會發現他是沿著之前那縷頭發絲似的魔氣循去。</br> 他不知道聶音之在哭什么,但他在她身上察覺到了別人留下的痕跡。</br> 與他同源的魔氣。</br> 他就睡了這么片刻,正道只敢遠觀,不敢靠近,只能是他那個不肖弟子惹到她了。</br> 顧絳旁若無人地走進一家酒樓,炙烤炎炎兔是這家酒樓的特色菜,后廚里熱火朝天,正在宰殺新鮮的兔肉,滿地都是剝下的兔皮。</br> 籠子里,一只大灰兔子瘋狂蹬著后腿,正在想辦法從籠子里往外擠。</br> “封寒纓。”它聽到一聲噩夢般的輕喚,聽上去顧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那只大灰兔子頓時僵住,竹編的籠子豁開一個缺口,那聲音又道,“過來。”</br> 兔子凝固片刻,默默垂下腦袋,從缺口里鉆出去,蹦到來人腳下,三瓣嘴蠕動,“師尊。”</br> 顧絳彎腰捏住它的耳朵,提起來往外走。</br> 封寒纓縮在這具兔子身軀里,四肢蜷在一起,一動也不敢動,就像只死兔子。</br> 當初萬魔窟上封魔印松動,封寒纓好不容易覷到這樣一個時機逃出來,又被自己師尊的名字嚇得退回萬魔窟中。</br> 但他到底還是有點不甘心,趁著無量宗重新加固封印前,神識隨著一縷魔氣逃出來。這縷魔氣太細弱,別說奪占修士的肉丨身,就連普通人的都不行。</br> 他只能委屈躋身在禽獸身上,鉆進這只蠢兔子身上,輾轉來到此地。云笈宗境內屬于顧絳的魔氣動蕩得很厲害,他身在臨仙城都能感覺到。</br> 封寒纓實在想知道顧絳突然醒來到底是因為什么?莫不是他這幾百年來,肆意揮霍他老人家的魔氣,終于驚醒了他?</br> 不搞清楚,封寒纓就算躲在封魔印下,也坐立難安。</br> 他本想潛進云笈宗探探究竟,結果還沒等他行動,顧絳先行出來了。</br> 如此劇烈的魔氣動蕩后,顧絳必定會陷入沉睡,封寒纓察覺到頭頂紅葉刀落下時的氣息,就大著膽子找了過去,然后,便看到了坐在紅葉刀上的女人。</br> 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在那女人下樓時,封寒纓不惜冒著被顧絳發現的風險,實在控制不住潛入她袖中探了探她的情況。</br> 一名平平無奇的金丹。</br> 不過她的血肉聞上去卻格外香甜。</br> 半個時辰后,他被顧絳扔在了這名平平無奇的金丹女修腳下。</br> 顧絳一進門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人,他的眼眸被那道身影映照得透亮,露出幾分詫異之色。</br> 他離開之前,聶音之哭成那個樣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連他的魔氣都被牽引動,一轉頭她卻又有心情打扮自己了。</br> 陽光從窗欞投在她雪白的羅裙上,如墨長發順滑地披散在肩頭,她眼角還有些許紅痕,唇上點染口脂,整個人被襯托得越發膚如凝脂,嬌艷欲滴,纖細的脖頸上透出淺淺的脈痕。</br> 顧絳的目光在她頸項間流連,喉結滾動了下,捻起一塊糕點含入口中。</br> 聶音之一臉懵逼地看著地上的大灰兔子,兔子蜷縮在地上,要不是它眼睛在眨,嘴巴在聳動,就宛如一只死兔子。</br> 顧絳出去一趟就為了帶只兔子?他該不會以為兔子能哄她開心吧?</br> 魔頭如此懶散,卻為了哄她專程出去買了只兔子,這么一想,聶音之還是覺得挺開心。</br> 雖然這只兔子丑是丑了點。</br> 為了鼓勵顧絳這種花心思哄她開心的優良行為,聶音之主動抱起地上的兔子,對顧絳甜甜地笑了笑,“這是給我的?我很喜歡。”</br> 懷里的兔子身體僵硬,聶音之以為它怕人,安撫地揉揉它的長耳朵。</br> 顧絳沒想到聶音之竟然會喜歡兔子,他臉上神情糾結了一瞬,從她懷里抓走灰兔,扔回地上,“這只不行,你若是喜歡,我重新為你買一只。”</br> 聶音之:“???”所以,這只兔子并不是魔頭拿來哄她的?</br> 聶音之尷尬得耳垂都泛起了紅,坐回去,再也不想說話了。</br> 她根本一點都不喜歡兔子。</br> 顧絳將她從窗前拉起來,坐到自己身邊,擋住窗外的陽光,“你白得太晃眼了。”</br> 聶音之和兔子一樣生無可戀,一臉麻木,“哦。”隨便吧,臭魔頭。</br> 我要笑沒了,前面的姐妹等等我,讓我也來替聶音之摳出一座魔仙堡!</br> 顧心動粉碎機絳</br> 封兔兔都要被他師尊嚇傻了吧。</br> 你白得太晃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瘋狂截屏存圖的畫面,你跟我說白得太晃眼了?</br> 魔頭你單身幾千年是有原因的!草,別愛魔頭,沒有結果!</br> 不會吧不會吧,聶音之已經愛上顧絳了嗎?我感覺也不像啊,頂多就是有點喜歡有點好感而已吧。</br> 姐妹們快來個人告訴我,我是不是記錯了,顧絳這種死直男真的說出過“你是第一個救贖我的絕色美人”這種令人心動的話嗎?</br> emmmmmmm那應該是魔頭超常發揮,主要還是聶音之引導得好,話趕話說出了這輩子的情話巔峰。</br> 聶音之,你聽我的,這種木頭只有把他爆炒一頓,他才會開竅!</br> 聶音之在等待顧絳回來的時候,已經默默編好了說辭,要是顧絳問起她剛剛為什么哭,她就說自己做了噩夢,只是被噩夢嚇哭。</br> 然而現實是,根本就不需要她編理由,顧絳已經替她找好了理由。</br> 眼前的大灰兔子就是在客棧門口時,勾引她的那縷魔氣的主人,顧絳的徒弟,封寒纓。難怪魔氣和他系出同源。</br> 顧絳以為,她被他徒弟給欺負了。</br> “他怎么惹惱你了,你隨便處置他都行。”顧絳看著她眼上還沒消的紅腫,一閉眼還能想起她泣不成聲的樣子,聶音之的氣性有多大,他還是了解一二的,“要是不消氣,本座把他的本體揪出來也可。”</br> 聶音之被他說得一愣一愣,“他的本體?應該還被封在萬魔窟里吧,離這里很遠的。”</br> 顧絳不知道什么萬魔窟,但聽到她說很遠,便略微沉吟,朝炎炎兔伸出手,一縷魔氣從它身上被抽出來,扭曲地在那修長的五指間掙扎,“聽見了么,自己過來。”</br> 那縷魔氣抱著顧絳的手,封寒纓比竇娥還冤,“師尊,我真的什么都沒做,只是探了下她的靈脈而已。”</br> 聶音之眼眸動了動,“他還咬了我手指一口。”她豎起指頭,雖然那點如同螞蟻叮咬出的小痕跡早就消失了,“跟你搶飯吃哦。”</br> 那一縷魔氣震驚地扭向聶音之,繼而軟趴趴地垂下去,他已經很克制地只叮了一下,不痛不癢的,這個女人竟然告狀!</br> “師尊,弟子知錯,我并不知道她是您的人。”</br> 聶音之伸手勾住顧絳的脖子,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那縷魔氣,糾正他的話,“你弄反了,你師尊是我的魔。”</br> 封寒纓輕蔑地嗤笑一聲。在顧絳沉眠后的數百年中,封寒纓將所有魔修收入麾下,居魔尊之位,在整個修真界呼風喚雨,身邊自然不缺乏投懷送抱的女子。</br> 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不過就是被偏寵了一些,便得意忘形,不知自己姓甚名誰。</br> 聶音之沉下臉,故意道:“哥哥,把他塞回兔子里,烤了吧。”</br> 顧絳屈指一彈,那縷魔氣重新被送入炎炎兔身體里,將封寒纓的神識封入兔子身軀,不準他逃離。之后看了聶音之一眼,確認她的心情恢復正常后,便神情萎靡地再次朝床榻上走去。</br> “你自己送去后廚。”</br> 聶音之暫時沒閑心理會那只兔子,尾巴似的綴在顧絳身后,跟他一起鉆入床幔里。</br> 顧絳將她湊上來的臉推開一些,問道:“怎么了?”</br> 聶音之固執地繼續湊上去,布下隔音訣,才說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因為昨夜魔氣消耗太過了?”</br> 她覺得顧絳有些奇怪,他平時也嗜睡,聶音之一直覺得他就是懶,但今日看著似乎還有別的原因。</br> 顧絳半闔著眼,“我沒事。”</br> 聶音之才不信,她伸手撫上他心口,胸腔里的心跳強健有力,震動著她的掌心,聶音之有些疑惑了,“你……之前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連心跳都停了,這是正常的嗎?你以前睡著了好像不會這樣啊?”</br> 顧絳沒說話,抬眸只盯著她看。</br> 聶音之反應過來,訕訕收回手,“這是不可以告訴我的?”她牽起嘴角笑了下,“好吧,你沒事就好,我們的命可是連在一起的,所以我才多問了一下,你不要介意。”</br> 顧絳眼神有些復雜,伸手輕撫她眼角還未消退的紅腫,“所以,你剛剛難道是為我哭的?”</br> 聶音之噎住,你為什么抓住的是這個重點?把她那么丟臉的事糊弄過去不行嗎?</br> 她想起顧絳之前說的“被天地接納,不被萬物排斥”的說法,猜想他現在可能正承受著什么旁人感覺不到的壓力,忍痛劃開手腕,遞到他嘴邊,“喝了血會好一點吧?”</br> 顧絳抬手捏住她的手腕,猶豫了下,薄唇貼上纖細的手腕,探出舌尖舔舐她的傷口。</br> 縮在角落的炎炎兔聞到血腥味,雙耳驀地豎起來,從柜子底下鉆出來,跳到床幔外不斷聳著鼻子,卻又迫于顧絳的威懾不敢靠近,只能焦躁地跺著腳。</br> 封寒纓被這個血味誘惑得就連身在萬魔窟中的本體都心神動蕩,兔子伸長了脖子往里張望,最后實在受不住,往里蹦去。</br> 他才跳了一步,紅葉刀呼嘯著落到他眼前,差一點將他剁成兩半,不準他再進半寸。</br> 封寒纓渾身一凜,毛都炸起了,往后滾了一圈。</br> 刀光將凝成的屏障將兩邊徹底分隔開,連血味都不再飄散過來。兔子不斷聳著鼻子,嗅著殘留的血味,三瓣嘴不斷蠕動,眼中露出思忖的神色,他不急著逃了,他決定留下來。</br> 床幔內,聶音之單手撐在顧絳上方,被他捏著右手手腕,傷口很疼,被輕微地吮丨吸著,在那痛覺之中又有一種其他感覺,非常奇怪。</br> 以前都是在她的傷口愈合前,她流多少血,他就吞多少,這是第一次,顧絳吮丨吸她的傷口。</br> 能很清楚地聽到他的吞咽聲。</br> 聶音之手撐麻了,軟下身子,趴到他胸口上。顧絳眼眸微微一動,像是突然被驚醒了,眼中迷離褪去,往下挪去一點,牙齒叼住紅繩系著的白珠,擠出玄黃清露,含在嘴里重新覆上她手腕的傷。</br> 作者有話要說:封寒纓兔子跺腳:吃獨食要不得!!!qaq</br> 感謝在2021071716:45:482021071823:0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啦啦啦、gigj、淺晗qaq、kacy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啦啦啦、清姬玫10瓶;皓月、樂肆、翎花花花5瓶;肥宅3瓶;行尸走肉2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