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城時,已是深夜。</br> 兩個人回到家,剛從電梯里出來,一個圓滾滾的黑影就猛地朝著溫玖撲了過來,一下子將溫玖撲倒在地,在她臉上狂舔。</br> 溫玖被摸的癢嗖嗖的,趕緊摸摸懷里毛茸茸的大福團子,笑著抱住它。</br> “澀澀,乖……不是,這手感怎么不對勁……”</br> 陸景打開燈,溫玖才驚訝地發現,澀澀比自己離開時大了好幾圈!</br> 她擼擼澀澀的下巴,不可思議地問:“怎么才不到一個月就長得這么大?”</br> 陸景把澀澀拎起來單手抱住:“龍傲天說阿拉斯加長得就是快,以后還會長得更大。”</br> 澀澀那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還在朝著溫玖的方向伸,一邊伸一邊哼哼唧唧的撒嬌。</br> 陸景伸出手,將溫玖也扶起來:“你要不要先去洗澡休息?”</br> 剛才在回來的車上,他就發現溫玖困的睜不開眼了。</br> “行?!睖鼐咙c點頭,她確實挺累的。</br> 她擼了一把澀澀的腦袋,轉身打算回房洗澡時,忽然想到一件事。</br> 之前自己要辭職,沖動之下,把留在這里的衣服都帶走了。</br> 后來再回來時,臨時只帶了幾件,出差剛穿過還沒洗。</br> 內/衣倒是還有很多干凈的……但她也不能只穿內/衣吧。</br> 她頓住腳步,糾結要不要先把箱子里的衣服洗了再去洗澡。</br> 陸景見她沒動,主動問:“怎么了?”</br> 溫玖苦惱:“我沒有干凈的衣服換了,帶的衣服都還沒洗?!?lt;/br> 陸景想了想,去把小狗放到籠子里,然后回房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出來,遞給溫玖。</br> “你先穿我的,我把你的衣服拿去洗,再烘干,一個小時就可以了?!?lt;/br> 溫玖看著他手里的白色襯衫,猶豫。</br> 熟讀霸總文學的她,怎么會不知道女人穿男人衣服,尤其還是這樣的白色襯衣,是開車前的經典鋪墊?</br> 陸景見她不接,小心翼翼地問:“學姐,你嫌棄我嗎?”</br> “當然不是?!?lt;/br> 溫玖抬頭與陸景對視,在他眼里看不見任何雜質。</br> 他就是純潔無辜地為她考慮,才會這樣。</br> 陸景還小,思想純潔,人家什么都沒想。</br> 溫玖擱心里懺悔。</br> 自己這樣跟魯迅先生寫的“看見白胳膊就想到啪啪啪”的那種人有什么區別!</br> 她也不忍心拒絕陸景了,接過他手里的衣服:“行,麻煩你了。”</br> 陸景接過她的行李箱:“不麻煩?!?lt;/br> 溫玖拿著衣服回房洗澡。</br> 陸景打開她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拿去洗衣機里。</br> 他盯著一圈圈輪轉的洗衣機,眼神逐漸暗了下來。</br> 學姐有沒有什么胡思亂想他不知道。</br> 反正他有。</br> ……</br> 溫玖洗完澡,吹完頭發,去鏡子前面看了看自己。</br> 半干的頭發垂落肩上,眼底是困倦狀態下的霧氣蒙蒙,肩頭半露,衣服寬松的下擺下是兩條筆直修長的腿。</br> 她的腦海里,竟然浮現出了世賢的微笑。</br> 還有四個字:</br> 我好騷啊。</br> ……溫玖被自己的想法給瞬間嚇清醒了。</br> 什么鬼!</br> 我行得端坐的正,說沒有這想法就沒有!</br> 安撫好自己躁動的情緒,溫玖躺上床。</br>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衣服應該正在烘干,再過半個小時估計就好了。</br> 她再堅持半個小時,等時間到了,就出去拿自己的衣服換回來。</br> 只要她不出房間見陸景,她就不存在勾引小弟弟的罪名!</br> 光等著沒事做,溫玖索性又去看別的主播的直播,刺探刺探行情。</br> 刷著刷著,她又刷到了上次看見的那個深夜情感雞湯主播。</br> 她后面的牌子上寫著今晚的主題:“正常人談戀愛什么時候能做成年人的事。”</br> 那個主播說:“那成年人當然什么時候都可以,愛根本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事。只要水到渠成就可以?!?lt;/br> “但是呢,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雙方都是第一次的話,那更要做好充足準備,這種事萬一第一次不美好,以后會有心理陰影的。”</br> “關注我,下節課教大家如何水到渠成、如何做準備、如何給對方留下美好的記憶?!?lt;/br> 溫玖皺著眉,這主播怎么回事,天天開車。</br> 審核員還管不管了?</br> 這都不封她直播間?</br> 塞錢了吧?</br> 她滑動了下,想換個別的直播看。</br> 可手指卻不小心點到這個主播頭像上的加號,變成了關注。</br> 溫玖:“……”</br> 真的是不小心!</br> 她真沒想關注這個借著情感雞湯狂開車的擦邊狂!</br> 溫玖立馬打算點擊取關,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咚咚咚劇烈的腳步聲。</br> 還有陸景近乎奔潰的聲音:“不可以!澀澀!”</br> 溫玖從來沒聽陸景用過這樣著急的語氣說話,難道是發生了什么大事?</br> 她連忙下床,走到門口,拉開一條縫往外看。</br> 陸景跪在沙發邊上,對著沙發底下說話。</br> “澀澀,你給我出來!”</br> 溫玖問他:“澀澀怎么啦?”</br> 陸景依然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勢,轉臉看向溫玖,回答:“它又亂吃東西,吃了個瓶蓋,我想把瓶蓋從它嘴里拿出來,它就躲到沙發下去了。”</br> 溫玖立馬想到,上次去寵物醫院接澀澀的時候,在那里看見一只小狗,就是因為吃瓶蓋卡了喉嚨,最后開刀才救下來。</br> 溫玖一緊張,連忙也跑了出去,跪到陸景前面,彎下腰,朝著沙發底喊:“澀澀,出來!”</br> 沙發角落里的澀澀趴在地上,嘴巴里真的銜著一個瓶蓋,滿眼無辜。</br> 小狗這種動物可通人性了,要是感知到主人想揍它,它一定就會縮在角落里不出來。</br> 溫玖只能賴著性子哄它:“小乖乖,寶寶,出來好不好呀?媽媽不打你。”</br> 她全副注意力都在澀澀身上。</br> 而她身后的陸景,全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br> 他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穿著自己的衣服,還以這種姿勢跪在自己面前……</br> 她雪白修長的腿盤起,一只手撐著上半身,空蕩蕩的衣服自然垂落,陸景不用刻意就可以看見衣服底下她的腰,她平坦的腹部,還有……</br> 他喉嚨動了動,眼神晦暗不明。</br> 澀澀,你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