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貝貝的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回答她的都只有冰冷的電子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正忙。”</br> 她比剛才被溫玖打還難受,因為覺得丟人。</br> 她太想爸爸能突然出現,為她做主,為她出氣。</br> 但是爸爸不但沒有出現,甚至連電話都不接!</br> 她眼淚怎么都止不住,也沒底氣再看溫玖,低著頭拼命打電話。</br> 溫玖看得出她的窘迫,可讓小姑娘丟臉并不是她的目的。</br> 她明白被人看穿狼狽的心情,所以決定暫時還是離開吧,讓她一個人待著,心里會好些。</br> 她轉身拎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兔子蛋糕,走了幾步,隨手放到了垃圾桶上面,然后離開了這里。</br> 走到大廳另一邊角落,溫玖猛地拐了彎,躲到一棵室內樹后面,用寬大的葉子遮著自己,偷偷往項貝貝的位置看。</br> 她當然不會把一個小孩一個人丟在這里,最起碼要等項子川過來,她才能走。</br> 等了好一會兒,項貝貝還是沒打通電話。</br> 她頹廢地縮在椅子上,還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溫玖放在垃圾桶上的蛋糕,不知道是不是等太久餓了。</br> “學姐,怎么在這里?”陸景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溫玖連忙豎起食指,示意他小聲說話。</br> 陸景明白了,湊到她身邊,順著溫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問:“怎么啦?”</br> 溫玖:“我剛剛和項貝貝打架了。”</br> 陸景點點頭:“看她哭成那樣,是你打贏了?”</br> 溫玖瞬間哭笑不得:“她不是被我打哭的……這孩子對我好大的敵意,口口聲聲喊她爸爸來教訓我,可是她到現在都聯系不上她爸爸,可能覺得丟人就哭了。”</br> 陸景聽明白了,舉起手中的水問溫玖:“那咱們還去給她送水嗎?”</br> 溫玖搖搖頭:“她不會要的,防備心可重了,我們還是在這里偷偷保護她,等項子川過來,我們就回家。”</br> 陸景都聽她的:“好。”</br> 可是他們一直從傍晚等到天黑,等了四五個小時,溫玖腿都蹲麻了,還是沒看見項子川過來。</br> 項貝貝也是個硬脾氣,項子川不來她就坐那兒等,實在是餓極了,才起身去自動售賣機那里打算買東西,可那機器怎么都不出來東西。</br> 商廈的保安好心告訴她,那機器壞掉了,可以去對面街的超市買東西。</br> 項貝貝卻搖搖頭,語氣堅定地說:“我要等我爸爸,我爸爸會過來接我的,我現在要是走了,待會兒他過來會著急的。”</br> 說完,她又回去坐著了。</br> 綠植后面的溫玖實在是累的不行,索性坐到地上去,揉揉自己的腿,小聲跟陸景抱怨:“項子川怎么回事,把女兒一個人丟在這里這么久!要是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但他都答應女兒會來接她,現在還不來,真過分!”</br> 陸景也記得早上好像刷到過他在參加什么峰會,他想了想,問溫玖:“他今天參加的是青年企業家峰會?”</br> 溫玖點頭:“應該是。”</br> “正好我認識一個人,是他們大會的主/席,我讓他通知一下項子川。”</br> 陸景說完,給那個人打去電話:“龍叔叔,你在會場嗎?”</br> “可不可以幫我轉告項子川一聲,他女兒在匯豐商廈等了他五個小時了,他再不過來商廈就要關門了。”</br> 那邊答應下來,沒一會兒,龍叔叔就給了陸景回復:“已經通知過了,他現在就趕過去。”</br> 溫玖聽罷,可算放下心來。</br> 又等了將近一個鐘頭,項子川總算是到了。</br> 他還沒進來時,項貝貝就從玻璃門看見他了,連忙站起來,激動地跑過去迎接他:“爸爸!”</br> 項子川進來,先四下望了一圈,又收回目光。</br> 他過去問項貝貝:“昨天不是說溫阿姨過來接你嗎?她沒來?”</br> 項貝貝原本明亮的目光驟然黯淡下來,身體僵在原地問道:“爸爸,你過來不是為了我,是為了她嗎?”</br> 這么成熟的語氣和話語,一瞬間將項子川問住了。</br> 他連忙揚起笑意,像是要隱瞞什么,輕輕牽住項貝貝的手:“不是,爸爸當然是來接你的,你還沒吃飯吧?走,爸爸帶你去吃飯。”</br> 項貝貝到底還是孩子,又信任爸爸,瞬間被哄好,點點頭:“嗯!我想吃個草莓蛋糕,要小兔子那樣的!”</br> “行。”項子川牽著她出去。</br> 父女二人離開后,溫玖可算是能從地上站起啦了。</br> 她連忙走到一旁柔軟的椅子上坐下歇歇腳,順道給喬婄詩發消息去通知一下情況。</br> “詩詩,對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貝貝跟我還有些誤會無法化解,她把她爸爸叫過來接她了,現在她已經上了她爸爸的車。”</br> 喬婄詩立馬就回了消息:“辛苦你了,我女兒脾氣又臭又硬,我忙完晚上回去再說說她。”</br> 溫玖:“沒關系的,小孩子嘛,知道父母感情破裂,肯定會想辦法找個宣泄口。等她稍微長大些自然就懂了。”</br> 溫玖和喬婄詩一人一句地聊著,一旁的陸景,目光緊緊跟著外面的項子川。</br> 他真的看得出,項子川對溫玖的那份輕微的愧疚,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br> 雖然他信任溫玖,但他不得不防著項子川,免得他耍什么不為人知的壞心眼,破壞他幸福的婚姻。</br> 得想想辦法,最好能讓他徹底出局。</br> 要是他真的面面俱到,讓他抓不到把柄,也最好能和處理甄德健那樣,讓他離開北城,一輩子回不來。</br> “我們回家吧。”溫玖聊完了,站起身牽住陸景的手。</br> 陸景也收回思緒,點點頭:“好,回家。”</br> ……</br> 項子川帶著女兒坐上車時,女兒已經跟他說完了今天的所有事,包括和溫玖互罵、打架的那一段。</br> 項子川聽笑了,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我和你媽媽分開,其實真的不關溫玖的事,下次你再見到她,不要再這么沒禮貌了。”</br> 項貝貝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批評,不滿地鼓了鼓臉:“不是她破壞,那你和媽媽為什么要分開?”</br> 項子川淡淡道:“因為爸爸不滿足于目前的成就,爸爸想往更高的位置去,你媽媽已經幫不了我了。”</br> 項貝貝聽不太懂,但是感覺這些話讓她很不舒服,她低著頭郁悶。</br> 項子川察覺到了女兒不開心,但卻并沒有安慰她,而是道:“你也要跟爸爸一樣努力知道嗎?舞蹈比賽三天后就開始了吧?你一定要拿冠軍。”</br> 項貝貝本來壓力就很大,現在聽了項子川的話,壓力更大了,忍不住埋怨道:“媽媽說,就算我就算拿不到也是她的好女兒,只要努力了就可以了。”</br> 項子川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但爸爸只喜歡優秀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