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古宅里,頂部昏黃的吊燈年久失修,咯吱咯吱地晃悠著,仿佛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唱片機咿咿呀呀地傳出時興的情歌,如泣如訴:“如果沒有你,日子怎么過……”</br> 大廳中央,四個風格不一的女子坐在麻將桌前,芊芊玉手壘起麻將。</br> 黛色旗袍女子眼神妖媚,她是這家最受寵、長盛不衰的七姨太。</br> 七姨太一邊壘牌,一邊隨口問了句:“林姨太怎么沒來?”</br> 白色旗袍女子與她相比便端莊多了,她是二房太太,大太太死后,這個家是她在管著。</br> 二太太回道:“她呀,昨晚就把她這個月的零用錢給輸完了,現(xiàn)在哪里還敢出現(xiàn)呀?”</br> 穿著西洋裙、腦袋后面燙著波浪卷的女生,是七姨太的表侄女,雖沒有留過洋,但喜歡洋人做派。</br> 表小姐接話道:“也不知道為什么,四表弟天天粘著林姨太,都不懂避嫌嗎。”</br> 唯一一個較為安靜的女生,留著齊劉海黑長直,帶著寬寬的發(fā)箍,身著格子旗袍,她是西洋裙的女同學,被喊回來做客的。</br> 沒出場的,便是九姨太林翹。</br> 九姨太現(xiàn)在在二樓一間房間里,跪在一個身穿馬褂絲綢睡衣的男人腿邊,為他按摩,這男人便是這家的男主人、大軍/閥。</br> 旁邊站著一個留著道士頭、身穿道袍、手中舉這個托盤的男人。</br> 道士道:“軍爺,你家這煞氣可真重啊,需要把所有男丁都叫過來,配合我施法,散發(fā)陽氣,方可平安度過今晚。”</br>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風吹上,一個紅衣女子從窗外飄過。</br> 燈光忽然一閃一閃,唱著情歌的唱片機里,忽然傳出一聲嗚咽的哭聲。</br> 軍爺臉色一沉,吩咐林翹道:“事不宜遲,你去把家里所有男人都叫過來。”</br> 林翹神色害怕,卻還是應了聲“是”,畢恭畢敬地站起來退出去。</br> 不多會兒,剩下三個男人也來了,他們分別是這家的管家、在家陪父親的嫡長子、剛剛留學歸來的四子也就是龍傲天。</br> 加上軍爺和導師,五個男人齊聚一堂后,道士說:“為了咱們能更全面的散發(fā)陽氣,咱們先做五十個俯臥撐。”</br> 于是,五個人齊刷刷趴到地上開始做俯臥撐。</br> 這對經(jīng)常鍛煉的龍傲天而言,只是一樁小時,他很快做完了。</br> 其他四個都比他慢,體力最差的那個,做不到十個就趴下了。</br> 龍傲天淡藍的瞳孔不屑地掃過地上的人,他沒多理他們,站起來,二話不說,拉著林翹就往外走。</br> 軍爺大怒,爬坐起來沖著龍傲天大喊:“小四!你怎么能對你九娘不敬!”</br> 其他幾個人也不做了,都氣喘吁吁的。</br> 那道士道:“沒辦法,實力就是一切,看來,今晚你兒子得給你帶綠帽子了。”</br> 龍傲天將林翹帶到外面走廊上,林翹使出好大勁,才從他手中掙脫。</br> 她眼睛里含著淚,咬了咬下唇道:“四少爺,請你莊重,我是你九娘!”</br> 龍傲天不管不顧地道:“我管你什么身份,反正只要有我在這個家一天,我就不允許那個老頭再欺負你!”</br> 林翹崩潰地大喊:“他是你爹!”</br> “但你不是我娘!”</br> 龍傲天說完這句話,直接將林翹橫抱起,帶回自己的房間。</br> 推開門進去,一把將人扔到古色古香的大床上。</br> 林翹驚恐地望著他:“你,你想做什么?”</br> 龍傲天冷笑,把外套脫下來隨手往地上一扔,朝著林翹撲過去,順便還拉起被子,蓋住兩個人。</br> 紅浪翻滾……</br> ……</br> 四組的監(jiān)控,實況轉(zhuǎn)播了龍傲天房間里現(xiàn)在的情況。</br> 沒錯,這房間里的一切都是演的。</br> 解釋復盤一下,其實這都是戀綜里的比賽內(nèi)容:</br> 四個女人打麻將,其實是在比賽,誰贏了今天的麻將,誰就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小哥哥帶回自己的房間。</br> 五個男人做俯臥撐,其實也是比賽,贏得就可以把自己喜歡的女生帶回房。</br> 什么紅衣從窗口飛過、唱片機的哭聲,都是為了烘托氣氛節(jié)目組做的。</br> “林姨太昨晚輸光了沒來。”——是說林翹昨天的比賽拿了男女組一起的最低分,沒資格參加麻將比賽,只能作為被選的那個。</br> 后面的那些臺詞,也都是為了在人物關系上引出比賽,而由嘉賓原創(chuàng)。</br> “他是你爹!”、“但你不是我娘!”這些也都是臺詞本里面沒有的,是龍傲天編的。</br> 從他們倆說這兩句臺詞起,溫玖就羞恥地把自己的臉給捂住了。</br> 好特么糟糕的臺詞,太羞恥了!</br> 這就是她簽的藝人?像話嗎?</br> 更嚴重的是,等她剛剛從糟糕臺詞里緩過勁兒來,一抬頭,又看見龍傲天又一氣呵成地把林翹給摔到床上去了!</br> 還把被子給拉上去了!</br> 可給溫玖嚇懵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趕緊喊:“龍傲天,林翹,你倆干啥呢!攝像頭沒關呢!”</br> “你們還記不記得這是戀綜啊?這是真人秀!不是分級電影!你們這樣回頭素材全部要被剪掉!”</br> 監(jiān)視器里,被子依然翻涌,無人理會溫玖。</br> 溫玖真的快被氣死了。</br> 雖然這檔節(jié)目錄制期間是很私密的,內(nèi)容也都可以后期刪減,但她也不想被工作人員背后議論:“楊桃的兩個藝人好沒品,錄個戀綜搞成小yel片了。”</br> 她趕緊離席,直接去四號房。</br> 一把踹開門進去,沖到床邊,二話不說把兩個人從床上扯了下來。</br> 還好還好,被子下面,兩人的衣服還是完整的。</br> 她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問他們倆:“你們倆沒聽見我說話嗎?把這當分級片拍攝現(xiàn)場了?”</br> 林翹小臉一黃,害羞地看了溫玖一臉:“姐姐你怎么跟我說這個,我才剛到十九歲呢。”</br> “……”溫玖真想問問她,我從你直播間下載的幾萬字的那種書是咋回事?</br> “行了行了,別裝了,這段不會給你播出去的。但你們倆必須解釋,為什么要這樣?”</br> 林翹望向龍傲天,和他交換了個眼神,又望向溫玖,眼神玩味。</br> 忽然,他們倆一起抓住溫玖的手臂,把她也拉上了床。</br> “干什么?干什么?放開我!”</br> 兩人一左一右趴在溫玖旁邊,林翹順手拉起被子,把三個人全蓋住。</br> 溫玖被他們倆弄得一頭霧水時,忽然看見,被子里出現(xiàn)一抹星河!</br> 再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龍傲天手腕上外設投影出來的畫面。</br> 龍傲天這才慢悠悠地解釋:“我給我的智能設備按了個星空燈表盤,剛剛是把阿翹抱到被子里看星空呢。”</br> 林翹也笑呵呵地解釋:“我們真的沒有干啥,就是躲在被子里看星空,姐姐,這個不算不能過審吧?”</br> 溫玖:“……”</br> 把小姑娘摔床上、又是脫衣服又是拉被子,就是為了看星空表盤?</br> 溫玖這輩子,都不想來指導這兩個人工作了。</br> 想明天就走。</br> 不想跟這兩個沙雕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