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玖沉默了好半天,一臉無語地道:“……老阮家沒人了嗎?那個沒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看不出項子川什么德行,她家老人也看不出來嗎?怎能讓小姑娘嫁給他?”</br> 陸景回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阮秀秀什么性格。”</br> “什么性格?”</br> 陸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她想做的事,她家人沒辦法說不行的,她小時候就因為逃課被罵過幾句,直接從三樓跳下來,幸好現在醫學昌明,給她摔斷的腿結上去了,再加上年幼也容易愈合,最后才沒什么大礙。”</br> 頓了頓,他怕溫玖誤會什么,連忙解釋,“我知道這些,也僅僅是因為在我小時候,她爺爺來我家和我爺爺說過,說他這個孫女,五十斤的體重,四十九斤都是反骨,還有一斤是她腦子里的水。其實我跟她不熟的。”</br> 這是實話,他確實和阮秀秀不熟。</br> 但阮秀秀那些劣跡,他從小聽到大,所以想想就知道她什么性格了。</br> 也能利用這一點,讓項子川被婚姻束縛,徹底離開娛樂圈,別再出來礙眼。</br> 但結局不可能只是這樣。</br> 項子川本就不是甘于人下的人,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奮斗了這么多年,最后被架空、回歸家庭去?</br> 他要是想鬧事,阮家又怎么會放過他?</br> 所以,之后陸景就不打算再做什么了,靜靜等著項子川自取滅亡就足夠了。</br> 溫玖想了想,也明白了。</br> 阮秀秀和項子川,一個脾氣火爆一個斯文敗類,在一起肯定是天天互相折磨。</br> “這樣性格,估計可不像詩詩那樣還能容忍好一陣子……”溫玖想到這兒,忽然有點興奮,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我好想端個凳子去他們家門口看熱鬧,估計沒幾天他們倆就喊打喊殺的了!”</br> 陸景點頭道:“可不是嘛,他們倆訂婚宴我們一起去。”</br> 溫玖抬頭看向他,四目相對,兩個人默契地笑了。</br> 一起去搞事!去看熱鬧!</br> 溫玖提醒他:“對了,你爺爺不是說要買個上得了臺面的禮物嗎?還給了預算,你打算買什么?”</br> “讓陳橙去辦吧。”陸景說著,給陳橙打去電話,把事情交代了一下。</br> 陳橙聽完,立馬就有了提議:“明天有一場拍賣會,會拍賣一塊沉香木,保守估計價格在五百萬左右,價格合適。阮老先生一向喜歡香料,對香料很有研究,要不然就送這個吧?”</br> 溫玖在旁邊聽著,實在地問了句:“但是賀禮是送給阮小姐的,她會不會不喜歡?感覺這個禮物對年輕小姑娘而言有點老了。”</br> 陸景對她搖搖頭:“阮小姐和她未婚夫喜不喜歡都無所謂。給小孩子送禮物,也是看她爸媽知不知道禮物的價值,而不是看小孩子喜不喜歡。”</br> 溫玖一想,確實很有道理。</br> 小孩子喜歡閃卡,不能真的就買張閃卡給小孩子,他爸媽很可能不懂閃卡,會覺得就是買泡面抽了張不值錢的紙片。</br> 得送他爸媽覺得性價比高的禮物,比如《距離高考還有2658天每天一張試卷》這種。</br> 于是就這么定了,陳橙著手去準備。</br> 溫玖和陸景繼續一起做飯一起吃飯……然后就是把延遲的新婚燕爾給補回來!</br> ……</br> 時間一晃,到了阮秀秀訂婚當天。</br> 雖然前期也算聲勢浩大,該登的新聞也都登了,但實際上賓客并不多,來的只有阮家邀請的一些圈內好友。</br> 陸景和溫玖抵達現場時,正好遇見阮老爺子,便順道把自己的賀禮送上,今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了。</br> 阮老爺子接過來,明顯很喜歡,夸贊道:“這可是好東西啊!”</br> 不過雖然他喜歡,也不能搶孫女的賀禮,交給自己的助理:“去拿給秀秀,她一天到晚心浮氣躁的,以后天天睡前點一些,能讓她平心靜氣。”</br> 助理接過來,立馬去找阮秀秀和項子川了。</br> 阮老爺子笑著對陸景道:“要不是你爺爺跟我說你結婚了,我都不知道這件事,怎么這么低調?”</br> 陸景禮貌回應:“我夫人還在事業上升期,我不想太多事令她分心,所以暫時沒打算公開。”</br> 阮老爺子笑容和藹:“你倒是會疼人。”</br> 正說著,阮老爺子又看見了自己別的好友,便對陸景和溫玖道,“你們倆待會兒去找我,我也得送你們夫妻倆一份賀禮。”</br> “謝謝阮爺爺。”</br> 陸景道了謝,便拉著溫玖離開了。</br> 他想帶溫玖去外面露臺,剛走到門口時,身后忽然傳來項子川的聲音:“陸總,破費了。”</br> 陸景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他一眼。</br> 見項子川手上就拿著他送的那塊沉香木,他以為是說這個,便回了句:“不值多少錢。”</br> 項子川看了一眼溫玖,又收回目光看著陸景:“我是說,找袁小姐來算計我,花了你不少錢吧?”</br> 陸景臉色瞬間沉了一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溫玖。</br> 他不想被溫玖知道他暗地里做過這件事的推手。</br> 但他的擔心下一步就成真了,溫玖果然不解地看向他,明顯起了疑。</br> 陸景勉強鎮定下來,回了項子川一句:“臆想癥得去精神病院治。”</br> 說完,便牽著溫玖離開了。</br> 項子川也沒有跟上去,畢竟在這種場合,他要是糾纏溫玖,阮家可不會輕易放過他。</br> 到了外面露臺,溫玖找了個靠近花圃的位置坐下,果然立馬直接問了:“他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br> “……”陸景一瞬間想到了好幾種借口。</br> 但最后覺得,還是不編比較好。</br> 因為編了一個借口,就要編無數個借口來圓。</br> 學姐曾經說過一句至理名言——不用證明自己對,只用證明別人錯。</br> 陸景就直接不承認:“他冤枉我!他故意的,他就是個綠茶男他挑撥離間!”</br> 他越說越著急,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br> 溫玖輕輕抱了抱他:“行行行,我相信你,他說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br> 陸景這下心滿意足了。</br> 本來就該這樣。</br> 抱了會兒,溫玖松開他,回頭看了一眼內場。</br> 項子川和阮秀秀,跟著阮老爺子到處見人,所有人臉上都擺著假笑。</br> 溫玖幽幽嘆了口氣:“沒意思……打不起來。”</br> 陸景被她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形態逗樂了,安撫她道:“沒辦法,都是場面人,不能一言不合就抓頭發撒潑,就算使壞也要背著人使。”</br>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閃過玩味的淺笑,牽住溫玖的手往里去:“走,我們去拱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