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時洛搬離寧水灣,來到三中學生公寓也已經有一小段時間。</br> 兩人周一到周五都在學校生活,只有每到周五傍晚放學,才會一同回家。</br> 對此,唐媽媽表示思念成疾。</br> 以往,時洛三不五時跑來唐家蹭飯,梁淑儀心態年輕,又打心底里喜歡這個寶貝丫頭,趁唐其深沒空的時候,逮著時洛湊在一起聊她們這群小孩在學校的八卦都能聊上老半天。</br> 如今一周才能見上一次,梁淑儀對唐其深倒是無所謂,自己這個兒子什么脾氣她也了解,沉穩過分,不茍言笑,在不在家其實沒多大區別,可最主要的就是,唐其深不在家,她的寶貝洛洛也不回來,這就讓梁淑儀傷感了好一陣,幾周都沒能習慣。</br> 閑來無事,她只得招那些塑料老姐妹花來家里搓麻將,消磨時間。</br> 同齡老姐妹們聚會的時候,不少富家太太都統一口徑,對梁淑儀家這個相貌出眾,學業拔尖,各方面能力都相當突出,絲毫不需多加操心的兒子表現出滿滿的羨慕。</br> 這個圈子里的貴婦們大多名媛出身,守規守矩長大成人之后就早早聽從家中長輩的安排,與上一輩挑選的商業合作對象攜手聯姻,結婚之后,大多夫妻感情平淡,相敬如賓就已經算是不錯,更多的是貌合神離,甚至只在長輩面前展現演技。</br> 婚姻生活焦頭爛額,對于子女也就疏于管教,加之富三代們幾乎沒嘗過苦頭,狂妄囂張的不在少數,從出生起就喊著“考不好就回家繼承家業”的口號,自然對學習沒法上心。</br> 成績不行,其他的敗家事倒是做得無師自通,抽煙、打架、泡吧、飚車,只要是和學習無關的勾當,都干得風生水起。</br> 每回梁淑儀邀人來打麻將,幾家太太湊到一起,眉頭一皺,嘴巴一張,逼逼叨叨就能把自家孩子從出生那會兒哭得沒隔壁小孩大聲開始,一直數落到高中。</br> 很多時候,梁淑儀聽得云里霧里。</br> 她作為唐其深母親,沒有體驗過為孩子操心的樂趣。</br> 聽多了,就多少有些焦慮。</br> 陳家太太嘆氣說:“我家那兒子,從小不省心,這才上高一,女朋友都交了個了,他要是把這份心方學習上,我估計清華北大都不是問題!”</br> “哎,你家其深交女朋友了嗎?”</br> 梁淑儀很難過:“沒呢。”</br> 陳太太:“多好啊這孩子。”</br> 好個屁,梁淑儀都快氣死了,在心里默默diss了唐其深好幾遍,高二了,還不早戀!她家小洛洛被別人拐走了怎么辦!她恨不得倆人立刻擦出愛情火花!原地結婚!</br> 邊上前一秒自摸贏牌的王太太,算好錢之后,得意忘形,喜笑顏開地說:“你們家唐其深我可相中了,長得俊,成績又好,以后啊,讓我家閨女嫁他,咱們兩家往后也能相互扶持。”</br> 梁淑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數著面前的錢丟到她手里,“不用了,我們家有小童養媳呢。”而后默不作聲地在心里默默吐槽,這小人得志樣遺傳下來,誰敢娶你家閨女啊,整個衡市上流圈里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她家小洛洛還漂亮的丫頭,她們唐家又不是缺心眼。</br> 說話間,唐其深和時洛一前一后進了唐家別墅。</br> 隔天是周末,每到周五放學,時洛就會被梁淑儀電話轟炸,一定得回唐家吃飯。</br> 她傍晚放學去高二找了唐其深,而后又跟著他去了校門邊上的自行車停車棚。</br> 坐上久違的自行車后座的時候,少女忍不住笑彎了眼,雙手也自覺地圈在他勁瘦的腰間。</br> 最后一節體育課的時候,唐其深和陸承驍度昂他們打了籃球,出了點汗,此刻時洛貼在他背后,呼吸間倒是聞不出汗味,仍舊是熟悉的棺材板香,她唇角藏著笑意,小臉自然而然地蹭了蹭少年脊背。</br> 到了唐家別墅,唐其深在花園里停自行車,時洛先他一步走到別墅門廳,就聽見里頭一陣麻將碰撞聲,而后是個不大熟悉的婦人聲音:“喲,誰來了這是?”</br> 梁淑儀得意地回:“我們家小童養媳。”</br> 這話讓時洛好巧不巧就讓時洛聽見了,不僅她聽見,連綴在身后的唐其深腳下步伐也是微微一頓。</br> 時洛紅著臉轉身偷偷瞥他,少年面不改色,垂眸,眼神掃過她發紅的耳尖,輕咳一聲:“我先上樓洗個澡。”</br> 梁淑儀見兩人回來,立刻嚷著不打了,把幾個塑料老姐妹打發走,趕忙拉著時洛坐到沙發上聊天。</br> 聊完學校八卦,就和時洛聊最近看的霸道總裁小說。</br> 梁淑儀也算是閑著沒事,飽覽群書,時洛推薦給她的那些霸總小說和脆皮鴨文學,她都一一不落津津有味地看了,看完之后就喜歡和時洛交流交流心得,時不時還喜歡順帶吐槽一下自己丈夫和自家兒子。</br> 梁淑儀:“唐媽媽跟你說啊,前幾天你讓我看的那本小說我都看完了,這個書里的男主角也太帥了,我要是年輕個二十來歲,準要找這種,誰稀罕嫁唐其深他爸啊。”</br> 時洛:“唐爸爸怎么不好了?”</br> 按理來說,唐其深父親唐遠川無論從家世還是相貌,都屬上層,往回二十年算,怎么說都是霸總界的佼佼者啊。</br> 梁淑儀相當不滿意地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和時洛說:“他不行,人家那書里的總裁,每天冷情冷臉,一出差就是十天半個月不回家,高冷得連通電話都不往家里打,把女主虐得懷著孕還離家出走,多酷啊!”</br> 時洛唇角抽了抽:“?”</br> 梁淑儀還沉浸在對自家丈夫的不滿中無法自拔:“可你看你唐爸爸,人家霸總都不笑的,他怎么一見我就笑呢?”</br>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第1頁共2頁</br> “每天踩著點到公司,一到下班時間就往家跑,平時我上那李阿姨家搓個麻將,他都得打好幾通電話過來問我什么時候回家,一點都不高冷,沒那霸總的氣質!”</br> “跟人跟得可緊了,前些日子,乾市傅家那小輩生了對頂漂亮的龍鳳胎,我心想著親自過去見見小寶貝,送份滿月賀禮,你唐爸爸可倒好,直接把幾個會議往后推了一周,非要陪我一塊去,我說讓助理送送就行了,他也不答應,洛洛你說,就他這樣的,哪像個霸總啊,我想懷著孕離家出走都找不著機會!”</br> 時洛凝著神,想象了一下“梁淑儀拽著唐其深離家出走,唐遠川開著車在后邊狂追”的奇異畫面,唇角抽了抽,心中暗腹,唐媽媽您這真是在抱怨?難道不是在秀恩愛???</br> 梁淑儀吐槽完自家丈夫還不算,連兒子也不放過,拽著時洛細細的手腕,人又湊近一些,頗有背后說人閑話的氣質,壓著嗓音關心地問時洛:“我看那小說里上高中的小男生啊,也挺霸道的,跟小痞子似的,后邊還呼啦啦跟了一堆小兄弟,打起架來可威風了,誰敢動那書里的小姑娘啊,掄著拳頭就上去了,洛洛,其深他在學校,打不打架啊?”</br> 時洛以為梁淑儀套話呢,可想來想去,唐其深這人自律得體得令人發指,簡直是當代模范學生代表,實在沒有什么可告黑狀的地方,她頓了頓,搖搖頭:“他不打架的。”反正她沒見識過。</br> 頂多剛入學那會兒,學校里都在傳,唐其深把前任學生會長從兩百斤直接打到六百斤,不過她也想象過那種畫面,覺得真實性實在不大。</br> 梁淑儀立刻染上愁容:“唉,怎么能不打架呢,打架多酷啊?你看書里那校霸,要不說人家能當男主呢。”</br> 時洛:“??”</br> 梁淑儀又刨根問底:“洛洛啊,那其深對你,霸不霸道啊?有沒有成天搶你水,搶你課本,或者揪你小辮子?”</br> 時洛大眼睛眨巴眨巴:“沒有啊。”他剛才放學還幫她開瓶蓋來著,不僅不搶課本,還成天給她送卷子!想到這個就來氣!</br> 梁淑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害!怎么能不搶呢!不搶就不霸道,女孩子都不會喜歡這種的,洛洛,你也別失望,是唐媽媽沒教好他。”</br> 時洛:“emmmm……?”</br> 不過她想了一會兒,又覺得唐其深霸道還是挺霸道的,梁淑儀還沉浸在沒把唐其深教好的自責中,就聽時洛嘀咕:“其深哥哥他可霸道了。”</br> 這下梁淑儀來勁兒了,眉梢都染上喜色,滿臉期待,整個人心情都好了不少,笑得魚尾紋都快擠出來了,隨手喂了個剛剛剝好的橘子給她:“怎么霸道的,你趕快跟唐媽媽說說!”</br> 時洛嚼了嚼,煞有其事地告起狀來:“他上回還嫌我裙子短,不許我穿呢,連前幾天發的冬天校服裙都不讓我改,我們班可多女生都改了,裁了一大截,大腿剛好一半都能露在外邊,可好看了。”</br> 梁淑儀眼珠子轉了轉,這回倒是對兒子的心思秒懂,一本正經得憋著笑:“是嘛!”</br> 時洛鼓著腮幫子點點頭。</br> 梁淑儀滿意地笑了一會兒,嗓音壓得更低了,生怕給誰聽見似的,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拽著時洛,滿臉期待地問:“那其深他有沒有,像書里寫的那樣,咳,掐著你的腰,把你按墻上親?”</br> 時洛一口橘子還沒來得及吞下去,被梁淑儀這么一問,嗆得猛得一陣咳嗽,臉頰也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其他,紅得沒臉見人。</br> 梁淑儀趕忙順了順她的背,時洛垂著小腦袋,都沒敢抬頭再看她,索性起身滿臉通紅地地往樓上跑,把梁淑儀一個人晾在沙發上傻笑。</br> 少女一口氣跑到唐其深房間門口,一路上,腦子里控制不住地想象方才梁淑儀說的那個畫面,越想,心跳就越發忍不住加速跳動。</br> 她心不在焉地開門進去,哪成想才走到床邊,就看見唐其深從浴室里出來,只裹了個藏藍色浴巾在下面,上身一覽無遺。</br> 時洛一下子睜大了雙眼,愣在原地,一時間都忘記該怎么呼吸。</br> 雖說這畫面她幾個月前就在微信視頻里見過,可視頻畢竟隔著個手機,怎么都沒有此刻來得直觀。</br> 唐其深仍舊清冷沉穩,面不改色。</br> 幾秒鐘之后,時洛回過神來,小心臟亂跳的丫頭慌不擇路,拽起被子就往床里躲。</br> 唐其深見她這么個陣仗,倒是難得地勾著唇輕笑出聲。</br> 被窩中的少女臉頰爆紅,連帶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被子之外,唐其深沉沉的笑聲惹得她心跳都不爭氣地漏了一拍。</br> 唐其深瞧了眼床上少女還露在外邊的兩條小細腿,眉眼都溫柔了幾分,微抿著唇,悠哉悠哉地拿起要換的衣服。</br> 時洛悶了好一會兒,豎起耳朵都聽不清被子外的動靜,忍不住軟軟地問了句:“好了嗎?”</br> 唐其深勾了勾唇,饒有興致地睨了她一眼,沒應聲。</br> “其深哥哥?”</br> 時洛忍不住悄悄掀開被子探出小腦袋,唐其深衣服套到一半,伸手把這不安分的小腦袋給按了回去。</br> 一伸手一俯身的功夫,臥房門口傳來梁淑儀推門而入的聲音。</br> “洛洛啊,唐媽媽剛剛幫你改了改你放沙發上新發的那個冬季校服裙,你看看這么短成不成,不夠唐媽媽再給你改”</br> 梁淑儀話還沒說完,就自動消了音。</br> 入眼的是自家兒子半裸著身子,一把將小童養媳按在被窩里的樣子。</br> 梁淑儀滿臉喜慶地掃了眼自家兒子,下一秒,若無其事地開口:“我去樓下改衣服,晚餐沒那么早開飯,你們別太快下來!”</br> 有點餓了的時洛:“?”</br> 唐其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