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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青銅古域六
秦山主安靜看著她,目光神色如同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晃神片刻,他輕輕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
睡姿*于紅意似乎有清醒跡象。謝搖籃低頭瞥了她一眼,又道:“敢問外邊此刻境況如何?”
“你是要問謝瑯吧。”秦山主挪揄笑道:“他很好,只是你女兒很生氣,覺得他害了你,小初渾身茸毛炸得像只刺猬,傷心透了。”
“他是小初親生父親,你是小初義父,你傷她親父,小初以后不會原諒你。”
秦山主挑眉,輕輕撣了下青色衣袖上皺痕,清雅溫潤道:“論起父女親情,他給予小初,恐怕還不及我。”
“只是誤會,況且你同我夫君本無冤仇,那般暗算于他,不是君子所為。”謝搖籃眉毛緊緊皺著,她絞腦汁,也不知道秦山主到底想打什么主意,他暗算謝瑯,即便成功,又能帶給他什么益處?
“想為夫報仇?你暫且還沒那個能耐,姑且先忍著吧,休要再質問我了。”秦山主半是諷刺半是無奈地笑道。這時候,于紅意抱著腦袋坐了起來,她環視四周,發現還是青銅古境內,失落地嘆了口氣,“我倒是不知道阿弟竟然是這樣看我。”她看了看謝搖籃,哼了一聲,道:“你醒倒,你夢見謝前輩了?”
謝搖籃輕輕點了下頭。
于紅意毫不客氣翻了個白眼。她側頭,看到秦山主,吃驚道:“您竟然也到了這里,是什么時候事情?”
“剛到。”
“那……您為何不會昏睡?難道對地仙無效么?”于紅意好奇道。
秦山主輕輕搖了搖頭,瞇著眼睛笑了下:“也是有效,只是我意之人,早已將我徹底忘卻了。人也元神消散了,即便是蒿里地獄,也尋不到她記憶了。”
于紅意連聲道抱歉。
他沒有回應,臉上神色不變,只是沒有說話。他視線又落謝搖籃身上,以一種讓她渾身別扭眼神看著她。
蒿里地獄,一道寬三百六十五里冥河橫亙其中,漆黑洶涌冥河之中,每隔三百六十五丈,就有一個巨大無比黑色漩渦,如同宇宙浩渺星云氣勢,漩渦相比其他地方,顯得平和安穩。漩渦一共有六個,正是冥河之中主輪回。
冥河之中,有數不清魂魄正苦苦掙扎,哀嚎尖叫聲不絕于耳,河岸邊無數鬼差扛著叉子,粗言粗語地叉起冥河之中洗凈業力,渾身皺巴巴得發白魂魄,往枉死城里壓。由判官處理,看下輩子當人還是當牲畜,決斷之后,再由鬼差押解著,飲過孟婆湯,路過三生石,走過奈何橋,推入六道輪回之中不同道中,絞碎投胎。
剛入地府魂則被黑白無常押解著,也往枉死城中送去,由判官結合生前所為,發配地獄。
蒿里無邊無際陰山上共有二十四地獄,包括山上八地獄,中央八地獄,山下八地獄,設有刀山,銅柱,鐵犁耕舌,毒蛇食身等酷刑。枉死城外,陰山上方,有朵朵金蓮盛開幻滅,據說這里居住這一位禪修高人,立誓超度感化地獄亡魂。
而謝搖籃等人所處青銅古域,也陰山之中,只是不二十四地獄之內,此處乃一上古戰場,此地尚存于世間時候,六道輪回尚且無人看守,地獄也不如現這般擁擠,青銅古域是被一位圣人級別人物施法沉入陰山之中,具體原因,恐怕只有去問那位圣人了。
秦山主講解完畢,問道:“你們是如何來到此地?”
于紅意立刻將六道輪回之中所見告訴了他,他露出費解表情。于紅意反問,他道:“我是尋著蛟蛟來。”
“嬌嬌?”
“她靈獸。”
于紅意立刻聯想到那條聲音粗獷諂媚,惡臭無比肥碩巨蛟,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嬌嬌前主人與他有著莫大關系,謝搖籃倒是不覺得奇怪。于紅意立刻歡喜起來:“那您應該知道如何出去了?”
秦山主正欲開口。
安靜得空無一人青銅古境內,突然響起一串輕緩腳步聲,還有木珠碰撞產生沉悶聲響,一個飄渺聲音由遠及近,似乎念著禪經:“世事無相,相由心生,可見之物,視為非物,可感之事,實為非事。事物皆空,實為心瘴,俗人之心,處處皆獄……”
一個灰衫布衣,身披青灰色蓑衣,頭戴斗笠,麻鞋布帶僧侶模樣人,青銅古境大路之上,慢慢走了過來,他右手上,一串珠子被他捻得飛:“惟有化世,堪為無我,我即為世,世即為我。”
飄渺空靈聲音戛然而止,隱藏斗笠后那張臉,慢慢地抬了起來,他看了謝搖籃一眼。
那是一雙怎樣眼睛呀,仿佛來自上古洪荒神祗,好像億萬萬星光浩然直視,似乎萬千大道都存于那么一雙眼睛之中。那雙眼睛里視線毫無波瀾,靜靜地落謝搖籃身上,而后她手中禪杖之上停留片刻,后收了回來。
“殷墨。”那飄渺聲音再度響起,叫著一個完全陌生名字。
秦山主道:“。”
“何必逗留,既出現地獄,還不投胎去。”
秦山主垂下了眼睛,并未接腔。
于紅意一驚,她小心探出手指,試探地往秦山主垂她裙擺附近衣袖拉扯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地如同穿越空氣一般穿過了他衣袖。
絕非人身!
于紅意臉色駭得發白。
那飄渺聲音又道:“即便不想投胎,你機緣也不此處,速速離去。”見秦山主還是沒有反應,他聲音里染上些薄怒,這給他增添了無上威嚴,“難道還存了奪舍這種想法?!”
恰逢此時,這灰衫麻鞋僧侶對面,走來一個衣服都沒穿好,好像剛睡醒一樣紅衣服大和尚,大和尚腰帶上掛著一個酒葫蘆,手上拿著不知道哪里折下來鮮竹枝,紅衣大和尚張嘴打了個哈欠,嘿嘿道:“長燈,這就是你不對了。”
大和尚被地面凸起絆了一下,姿態狼狽地往前一傾,他趕緊倚著竹杖穩住身體,口中說道:“人家雖然肉身已碎,但是元神好好地,你作甚要逼人家投胎?”
這紅衣大和尚和灰衫麻鞋僧侶模樣截然相反,大和尚看起來迷迷糊糊,同人間界那些含飴弄孫老頭子沒有什么不同,若是加上頭發,換身衣服,丟那些聚樹下下棋老頭子堆里,恐怕辨都辨不出來。
相同之處是,兩人身上都蘊藏著浩渺無敵,似乎能夠毀天滅地力量,似乎隨時都會迸發出來。此刻兩人正對視,一個身姿筆直如玉樹,一個歪歪斜斜地依著自己竹杖。
“你怎么舍得出現了?”長燈問道。
“我說路過你信嗎?”紅衣大和尚抬起袖子揉了揉臉。
長燈冷笑地斜了謝搖籃一眼,“怕是感應到你看上徒弟又被我找到了,坐不住了吧。”
紅衣大和尚抽了抽鼻子,笑道:“我狂心門下單薄,百萬年來就長出兩根苗苗,一根都被你逼得走火入魔了,唯剩下這么一個小可憐,被你折騰算計了這么久,還壯實得很,真是不容易……”他用一種看菜園里蒜苗眼神看著謝搖籃。
謝搖籃渾身別扭地移開了視線。
秦山主則緊緊抓住了自己膝蓋,渾身都顫抖。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似乎被提及什么傷心事情。
謝搖籃疑惑,于紅意則搖頭嘆息一聲,看到身邊謝搖籃傻子一樣眼神,湊到她耳邊,輕聲講述起來。
秦山主原來有個發妻,修也是禪修,后來不知道入了什么魔障,不顧秦山主勸阻,非要參加秦山大比,結果大比之時突然走火入魔了,帶著沒出生女兒,后隕落于那屆秦山大比之上。
她嘟囔著加上自己意見:“聽這倆禿驢所言,應該是那個紅衣服禿驢想要收下秦山主妻子當徒弟,那灰衣服禿驢不知道為什么不愿意,于是就可勁得折騰,硬生生將這事攪黃了。現這紅衣服禿驢又想收徒弟了,這灰禿驢又想來攪合,這紅禿驢就不干了。”她評價道,“折騰,可勁兒折騰。”
長燈和狂心俱是圣人修為,即便于紅意傳音,他們也能將她話聽得一清二楚,何況于紅意聲音雖然有壓低,但是卻依舊張揚,像是故意罵給他們聽。
一口一個禿驢,聽得兩位圣人臉上都不怎么好看。
秦山主朝她露出個善意笑容,手指壓唇上,做出噤聲手勢,于紅意沖著兩個圣人翻了個白眼,繼續躲謝搖籃和秦山主身后啃指甲。
長燈壓抑住臉色,對狂心道:“你我二人好長時間沒有比試過了吧?”
狂心臉色如常:“你我若要比斗,非得天塌地陷不可,你就不怕引得道祖生氣,做出屠圣事情?”
圣人全力比拼,帶來影響是難以預料。所以圣人想要達成目,一般都操縱**去完成,有甚者會操縱國運,相互爭斗。這些都是常見手段。親自擼袖子打架,是很沒面子事情。
長燈只笑:“此處無外人,你我點到為止。”
他話音剛一落下,手上突然出現一把禪杖,如同一道光,劃破青銅古境,乃至無邊地府,一瞬間,無論是十殿閻羅,還是陰山頂那位閉門坐禪高人,皆有所感應。
狂心歪歪斜斜一避,“偷襲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這一擊,對于身為圣人狂心來說,確實是能輕輕松松避開,但是對于旁邊三個人來說,如同被置于萬丈雷霆之下螻蟻。
狂心沒有做**經驗,只能用糊涂來形容,可憐一代祖師,嫡傳**位子上還是空空,被長燈玩死了一個徒弟苗子之后,寥寥懂了些經驗,對于第二個看上苗子,恨不得把一切好都給她護身,好讓她安安全全升級到自個身邊。
也算是進步了些,否則謝搖籃怕是只能等死了。
謝搖籃撐起那被狂心親手賣掉禪杖,牙都咬碎了。圣人具有毀天滅地能力,這話絕非吹噓,恐怕即便是毀天滅地四個字,也不足以概括圣人級別威能,長燈一擊,即便對于狂心來說,輕如撓癢,但是對于被余威波及三人來說,卻是遇上了平生難以逾越大難。
秦山主沉默了一會兒,道:“禪杖之中,缺少一個杖靈吧?”——
作者有話要說:祝我沙發女神jaye生日樂,希望能趕上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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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arlene23,云山千疊地雷,謝謝皎皎手榴彈~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