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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瑯輕輕撇了阿緋一眼,轉頭走了,不遠處負手而立生魔皺了下眉頭,追趕過去,道:“重瑯真人,借一步說話。”
玄清池邊恢復了冷清,阿緋依舊跪坐地上,謝搖籃干凈裙邊就她眼前隨著風晃呀晃,她如鯁喉,鼻子酸得只想哭。
師姐,師姐……別這樣對她……
可是阿緋說不出來一個字,她做了很錯事情,她不能再要求師姐原諒。
阿緋扶著地面,撐起身子,可是卻噗咚一聲,又坐了下來,她放棄掙扎,疲憊開口,聲音顯得有些怯弱,“我用了魔宗法子修煉,現如今已經沒有面目待清羽山,還勞煩師姐替我轉告……”
“轉告誰?”謝搖籃道,“師父培養你這么多年,居然只換來你一朝背棄?你向他人屈膝行師徒禮時候,想過怎么跟師父交代嗎?”
“棲云他雖然和我有師徒之名,可是養大我,教會我讀書識字確實師姐!棲云他教過我什么?”阿緋被她口氣惹得心煩意亂,堅定地抬頭看著她,“我重拜師,問心無愧!”
棲云收下第三個徒兒之后,掌門事務極為繁忙,有時候連自己修煉時間都會被侵占,所以一直以來,幾乎都是謝搖籃手把手去教阿緋,她同棲云確實不怎么親近。
謝搖籃此時已經根本不想再同她多說任何一句話,她側過身子,道:“我知道了,我會替你轉告。”
“師姐……”阿緋抬手扯住她袖子,謝搖籃腳步停住,卻并沒有強力掙開。
阿緋手越鉆越緊,手背青筋露出,指關節點點慘白。
玄清池邊軟風如同羽毛拂過,二百多年前,謝搖籃同樣地方看到這個桃花糊了滿臉幼女,她本想無視地走過去,可是那孩子不哭不鬧,偏偏她恰好路過時候,伸手揪住她裙擺。軟軟小拳頭不知怎么生出那么大力氣,被她帶得跌倒地也不松開。謝搖籃低頭看她,幼女仰起頭,張嘴吐了個泡泡,緋色桃花瓣從臉頰上落了下來。
所以謝搖籃給她取名阿緋。
小阿緋。
謝搖籃垂著眼睛,安然道:“你既已入魔道,我亦無法阻攔,下次見面刀劍相向之時,不必再顧忌清羽這些年恩情仇怨,你我一如陌路。”
阿緋抬起袖子抹了下眼睛,突然祭出了自己劍。
謝搖籃揚起眉,手也虛握了起來。
阿緋咬著牙齒,以劍拄地站了起來,她說:“阿緋謝謝師姐能原諒我,只是……”
阿緋看她一眼,猛然抬起劍,削斷了自己一條手臂,只聽見悶悶一聲,殘臂落地面,鮮血飛涌出,撒了一地。而阿緋臉上表情卻淡定得如同砍碎一條樹枝一般。
“你這是做什么!”謝搖籃看著噴涌而出鮮血,皺緊了眉頭。
阿緋表情依舊平淡如水,她跪下扣了個頭,額頭貼了玄色石頭上血泊里:“這是映日嶺之戰,我欠下師姐。”
“自殘想讓我原諒?”謝搖籃臉色有些倦。
“阿緋并不是求師姐原諒。”她跌跌撞撞站了起來,額頭上血順著鼻翼和臉頰朝下流,分外猙獰。“我只是想這么做,我心里會好受些。”
謝搖籃不說話。
“我到現為止,還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個很長夢。”阿緋說,“我也不想告訴師姐我所謂苦衷,但是他日阿緋達成愿望之時,愿意削肉斷骨,將這條命還給師姐。”
謝搖籃轉身踏出兩步,隱約聽見身后抽泣聲,她腳步頓了下,“大道三千,條條可通彼岸,只要你心中肯存一份純凈,魔佛并無區別,道心不死,大道終可成。”
阿緋哭泣聲大了。
“長生路無高低貴賤之分,不必妄自菲薄,挺起腰,別再彎下了。”謝搖籃臉上倦意甚,“行走外,切莫再提起你清羽山弟子身份。師父和師兄那邊,我給他們一個解釋,從今以后,你換個名字,我也只當阿緋死了。”她說完這些話,袖間捏了手印,化作白光遁走。
···
謝搖籃還沒踏入洞府,就感覺周圍氣氛不對勁,綠蛟肥壯身軀全都擠進了房間里,只外邊露個尾巴稍,活潑地搖晃著。
綠蛟見了謝瑯絕對不會歡成這幅德行。
她直接走進房間,意外看到了殷舊墨,綠蛟趴他腳邊,嘰嘰喳喳吵鬧個不停。而謝瑯側身坐著,鳳眼低垂看不出情緒,萌萌伏他膝頭,人形模樣,頭發縫里兩只尖耳朵動一下轉一下,聽著周圍動靜。
發現謝搖籃進來,萌萌一邊拿腦袋去蹭謝瑯掌心,一邊給她一個自求多福表情。
謝搖籃朝殷舊墨打招呼:“殷前輩,今日怎么有空來?”
殷舊墨抿起薄唇笑了下:“我此次來有事同你說,就不多寒暄了。”
“前輩請講。”
“昨日我一位故友來訪,帶給我一個消息,青冥界隱宗近有一場比試,名曰隱宗大會。”他頓了頓,有意吊胃口。
謝瑯哼了一聲,“優勝者有幾本破爛陣法口訣做為獎勵,不過就算你有本事贏,也沒能耐用。”
殷舊墨側身又看了那謝瑯一眼,面皮抽了抽。為什么謝搖籃這夫君對他總是這么大敵意……
“何意?”謝搖籃問道。
謝瑯看了一眼她手腕上定海珠,繼續道:“你倒是聰明,用元神祭煉了這珠子,不過定海珠二十四諸天威力,豈是你小小元嬰期禪修能駕馭。你用這珠子來布置陣法,倘若不催動二十四諸天,那此珠還比不上幾根旗幡,倘若催動諸天之力,則必然會被規則之力所察覺,天劫下來,你連渣渣都不剩。”
謝瑯口氣懶洋洋。
謝搖籃疑惑:“我又不是沒有催動過諸天之力,哪有你說那么嚇人。”
謝瑯鳳眼都不抬一下:“那是你太弱了。”
一旁殷舊墨被噎了下,這銀發男人真是眼高于頂,元嬰期修士萬里挑一,居然被他用太弱了來形容。
謝瑯朝她伸手:“珠子給我,為夫讓你見見規則之力威力,看你還敢不敢亂用。”
“別——”殷舊墨打斷,他聽謝瑯意思是要驅動定海珠,可是那是謝搖籃用元神祭煉,倘若想為外人所用,必須得抹掉上邊謝搖籃留下元神印記,即便寶物還是自己,祭煉起來也要再吃一遍苦頭,就算謝搖籃元神強悍之極,只怕也受不了。
“無礙。”謝搖籃向殷舊墨笑了下。
謝瑯接過謝搖籃丟過來一串柔光淺淺珠子,眼角上揚。
出乎殷舊墨預料是,謝瑯并沒有抹去謝搖籃留定海珠里元神,他懶散將珠子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突然擲出。
綠蛟躲閃不及,被定海珠裹正中間,嗷嗚慘叫一聲就被淹沒一片五色毫光里。
謝瑯往其中又注入了一些靈氣。
奇異事情發生了!定海珠噗嗤噗嗤地紛紛爆開,如同一團團星云,而那星云飛速得凝結起來,竟形成了人物輪廓,有貌似上神,有卻像魔神,一時間屋內煞氣和神光交相籠罩,二十四上神魔神都懷抱著一小團白色霧團,霧團之中極為浩渺,神識探去如同一個巨大空間,廣闊得無法探尋邊際哪里。
殷舊墨見多識廣一些,他看向謝瑯眼神多了一些敬畏和懷疑。
——這才是真正二十四諸天,那些上神魔神手中所抱星云,才是真正諸天世界!
陣法威力繼續加大,而正是這個時候,空間發生了奇怪扭曲,堆積一角玉簡突然一個接一個碎成粉末,而墻壁也彎曲成了古怪形狀。
謝瑯抬頭看著天空。
只聽轟隆一聲,謝搖籃洞府頂部就被轟然擊穿,被布置了無數符咒以求安穩洞府,這道天雷下如同沾之即碎豆腐渣。
謝搖籃亦抬頭看去,那道有水桶粗紫色天劫正朝她劈下來,雷霆之勢一擊即成齏粉!天威之力,擋不住,拼勁她全身修為都擋不住!
謝瑯抬手虛托了下,紫色天劫似乎被什么隔絕了一樣,突然轉了方向,劈向清羽山間。
謝搖籃仰頭看著天空和一邊炸成平底一座山峰,又想起剛剛那天劫幾乎要挨著腦袋感覺,眼角跳了下,她問謝瑯,“你又生我什么氣?”
謝瑯不答,撤去了定海珠布置下陣法,綠蛟顯露身形,他正咬著自己尾巴,膿包似縮成一團。
謝瑯不搭理她問話,繼續解釋道:“乾坤之道,若演化至極,可化乾坤寰宇,萬事萬物。正如定海珠里諸天世界,可是這種空間青冥界這種小界,是不被規則之力所允許。”他頓了下,“定海珠,你暫且也只能當個劣質旗幡來用了。”
“既然是規則之力,為何被如此輕易化去?”殷舊墨心底疑惑,不由得出聲問道。
謝瑯不想跟他說話,半響才慢吞吞道:“定海珠內元神是她,這天劫又不是劈我,我自然能化去。”
規則之力可以根據破壞規則之人能力大小,自動調整威力,力求必殺。比如劈向謝搖籃天劫,可以夷平一座山峰,而劈向謝瑯規則之力,只怕會破壞大……殷舊墨甚至無法想象。
他暈暈乎乎地告辭離開,那男人又冷然瞥了他一眼。
洞府內一片狼藉,不過倒是恢復了安靜。
謝瑯揉了一把兒子毛茸茸腦袋,似自言自語:“孽緣,哼……”
“謝瑯?”
“——招蜂引蝶。”謝瑯扭過頭不看她。
“你又胡說什么?”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