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想你想得睡不著嘛!”巽風眼看著東方青蒼要爆發,便連忙朝著東方青蒼撒嬌:“兄尊,你生氣起來好可怕,能不能不要生氣嘛!”
鋼鐵直男哪里禁得住這種架勢,一時間敗下陣來。
望著巽風烏黑的大眼睛,東方青蒼表示十分無奈,自己的弟弟,無論如何也要寵著。
巽風憋著嘴,低頭不敢看東方青蒼,生怕他下一秒會再次發火。
“好了,本座不生氣了。”東方青蒼看著巽風低頭認錯的樣子,心中的怒火早為繞指柔情,此刻拉過自家弟弟的手,捏住他的經脈為他調和紊亂的氣息。
“我會早些睡的。”巽風見東方青蒼的氣已然消去,便立刻認錯:“兄尊不必擔心!”
“你什么時候沒讓本座操心過?”東方青蒼輕哂,伸手捏了捏巽風的臉道。
“兄尊,我這不認錯了嘛!”巽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牽住東方青蒼的衣角,一邊慢慢搖晃一邊用余光悄悄地望自己的兄尊。
“好了,”東方青蒼對上他清澈的雙眸:“今日早些休息。”
“好的!”
目送著兄尊離開寢殿,巽風提起來的心這才晃晃悠悠地沉下去。
“方才真是有驚無險,”阿顏一進來便嘆氣道:“還好月尊大人沒發現你的傷。”
“不過,”她又疑惑起來:“殿下竟會撒嬌?
巽風笑了笑,用一個噴嚏回答了他。
“殿下,你怕不是昨夜著涼了?”
“無事。”
巽風想著自己每日堅持鍛煉,身體素質也不至于遇到寒風便被打敗,但是現實卻總是殘酷的。
下午的時候他便開始頭暈,到了晚上體溫便直線上升。
“殿下這是發燒了?”阿顏擔憂地看著自家殿下發紅的雙頰心疼不已。
“要不要告訴尊上?”
“不要同兄尊講……”巽風沙啞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不要讓他再擔心了,我睡一覺便好……”
寂月宮。
“尊上,這就是屬下查閱出的全部信息。早上醒時過晚,未能匯報完全,請尊上責罰!”
“起來吧。”
東方青蒼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回響,聽不出喜怒。
觴闕此時大氣不敢出,慢慢地撐著地面站起身來,雙眼眸光不定十分躲閃。尊上是否已經知道昨日之事,若是已經知曉,必定饒不了自己!
觴闕這樣想著,不由得腳都開始抖起來。
“所以,”東方青蒼摩挲著修長指節間的戒指,眸色晦暗不明:“唯有歷劫完畢方能保其元神完好?而歷劫之事需按照命格詩所言,方能歷劫成功?”
“正是。”
東方青蒼微微頷首,眸光略微明朗了一些,但是面上的不悅仍然不減。
“觴闕!”
“屬下在!”觴闕不明白今日的尊上怎會如此古怪,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是想說什么。
但是觴闕已經約莫知道了,聰明如東方青蒼又怎會沒看出巽風昨夜未睡好而且受了傷,自己這回定是在劫難逃了。
“你……”東方青蒼平靜地可怕的面容忽然泛起一絲波瀾,手中似乎還有隱隱燃起的業火。
“尊上要打要罰,屬下甘愿承受!”觴闕立刻匍匐在地上道。
“本座何時說過要罰你?”東方青蒼薄唇微微一動,眸色柔和了一些:“本座沒怪你。”
“是我那不聽話的弟弟,”東方青蒼想到這里嘴角勾起:“自己身子還沒養好就想著幫我……”
“一切都是屬下的錯!”觴闕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本座有那么可怕嗎?”東方青蒼歪著頭仔細思索了一番,不由得想到巽風。
“兄尊,你生氣起來好可怕,能不能不要生氣嘛!”巽風嘟起嘴,可愛的大眼睛望著自己。
一想到這一幕,東方青蒼的心不覺得軟了下來。
“罷了,”他搖搖頭:“你起來吧,巽風說得對,本座以后不能這樣隨意生氣了。”
“多謝尊上!”觴闕受寵若驚地起身,望著東方青蒼的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
“結黎在何處?”東方青蒼擺擺手,接著又問道。
“回稟尊上,結黎此刻應在自家商鋪。”
“甚好,”東方青蒼頷首道:“前些時日聽小蘭花說命簿已快修好,今日便可吩咐結黎去取。”
“是,尊上!”
“對了,”東方青蒼眸光一凜:“不要直說!”
“好的,尊上!”觴闕得命,便飛速消失在東方青蒼的面前。
是夜。
巽風額頭滾燙,他感覺像是有人拿著一盆滾燙的水往他的臉上澆,卻又把他的全身放在冰窖里。
東方青蒼來的時候就看到公主在被子里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上下牙齒止不住地打顫。
巽風正冷的發抖時,卻忽然感覺到有一股熱流順著手掌心流入,他想要睜開眼看,卻乏力地全身無法動彈,唇瓣之間發出微弱的聲音,表達著自己的不適。但接著他就感覺唇瓣被封住,附上了一層柔軟,接著有什么更柔軟的東西探進來,隨后他便沉浸在融融的暖意之中,不愿醒來。仿佛時間凝固了一個世紀之久,那種他不愿與之分離的觸感慢慢消失,兩行熱淚便從他的眼眶里淌了出來,但是淚水沒有順著面頰流到耳邊,而是在半途之中被什么擦拭干凈。
一股冰冰涼涼的感覺從巽風的額間傳來,他腫脹的淤處已然好了大半,額頭也不似原先那般滾燙,漸漸地不適感退下。
“乖。”
一個極盡溫柔的聲音傳來,仿佛近在咫尺卻又遙遠的讓他夠不著。睡夢中,有人溫柔地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同他做著不舍的道別。
一個時辰后。
寂月宮。
“半世錦繡半世塵,一舞驚鴻傾鹿城;韶華等閑隨煙柳,憑欄元夜聞笛聲;斷腸幾欲飛仙去,偏縫蕭郎解語人;緣定花朝絲蘿夢,紅燭劍影斷芳魂。”東方青蒼捏著金色的葉片,將上面的詩句一字一字地讀了出來。
“這便是謝婉卿的命格詩。”
“憑欄元夜聞笛聲……”東方青蒼皺眉思索,半響道:“明日,云夢澤。”
“是,尊上!”觴闕應下。
誅仙閣。
小蘭花望著案幾上小篆寫就的命格詩,若有所思。結黎剛說感興趣就把命簿取走,但此物對于她應該用處甚少,那定是背后有人指使,而能夠讓結黎為其辦事的——就是東方青蒼。
“東方青蒼對她的命簿如此在意,又特意托結黎將其取來,是想通過命格詩找到她……”
心中被此念縈繞,小蘭花徹夜難眠。而翌日一早,她剛在殿外歇息之時便遇上了迎面跑來的結黎。
“小蘭花,干什么呢?”
“結黎,你昨夜后來不是找觴闕去玩棋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觴闕一早就陪尊上去云夢澤散心,要晚上才能回來,沒勁!”
“仙月界的時間與人間的不同,他要離開好幾個時辰,豈不是要在人間待上幾個月?”小蘭花聞言心中一驚。
“云夢澤?”
“對啊!”結黎一邊啃著手中的餅條一邊說道:“說不定他是同你大吵一架,想去人間透會氣?再說了,鹿城那么繁華風流,可比寂月宮好玩多了!不過,他竟然沒有同巽風殿下一起去,莫非是巽風殿下不想去?”
一舞驚鴻驚鹿城?是謝婉卿歷劫的鹿城!
小蘭花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蹊蹺,便拉著結黎往外走。
“云夢澤現在是何年何月?乙巳年正月吧。”
小蘭花一聽,發現這元夜正與命格詩中的時間對上。
上元節正是謝婉卿與命定之人相遇的動情之日,東方青蒼一定是沖著謝婉卿去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喂!”結黎看著小蘭花陷入了沉思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呢?”
“結黎,收拾一下,”小蘭花說著放開她的手轉身:“我們也去鹿城!”
巽風寢殿。
“蘭花仙子如此匆忙,是要去何處?”阿顏看著小蘭花背著小布包,身后跟著一跳一跳的結黎,不免十分好奇。
“是阿顏啊,”小蘭花看著面前的少女有些面熟,環顧四周便想了起來:“我們這是去鹿城。”
“去鹿城啊,”阿顏若有所思:“月尊大人也去了?”
“正是!”結黎在一旁笑吟吟道:“不過,既然尊上去了,那巽風殿下怎會不去?”
“尊上未告知我家殿下自是有他的原因。”阿顏淺淺一笑,目送著二人遠去。
“阿顏,方才殿外是何人?”慵懶的聲音自寢殿內傳來,英俊的男人睜開惺忪的睡眼,望著緩緩走來的少女輕聲問道。
“是蘭花仙子,正同結黎準備去鹿城。”阿顏回道:“殿下感覺好些了嗎?昨日尊上走時特地向屬下囑托要將殿下好生照顧。”
巽風此刻渾身舒暢,像是沐浴陽光后的無比愜意。
他一只手撐著起來,聞言卻心中一驚。腦中不由地回憶起昨夜那個綿長的吻來,平靜的心湖忽得泛起一絲波瀾。
昨夜,他為自己降溫,并且醫好了所有的傷,合著兄尊就是包治百病的啊!
“兄尊呢?”他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遮住好看的雙眸。
“據結黎所言,此刻應該在鹿城。”
“蒼鹽海一時辰,云夢澤一月,”巽風想到此處心臟便猛地一顫:“現在就動身去云夢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