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窈上一次來這家叫“明園”的餐廳,還是在它剛剛建成的時候。
    其實悅臻旗下的餐廳主要是以西餐為主。
    梁家當年起家的時候，那個時期的國內小資更愛追逐所謂的高端西餐，但隨著時代發展,西餐在國人眼中的高端濾鏡逐漸褪去,梁少柔一直想轉型做中式餐飲,為此籌謀好幾年,最終才做出了“明園”的企劃案。
    只可惜還沒有正式付諸實施，就出了車禍,這個企劃隨之擱置。
    后來隨著梁少柔昏迷兩年之久，董事會知道打聽到梁少柔生還機會渺茫，某些人更是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奪權,意圖把整個悅臻據為己有。
    所以那時溫窈才那么著急要結婚,要拿到信托基金里的股份。
    再加上從梁少柔那里繼承的，她就能順理成章變成第一大股東，在董事會上有了決定權。
    溫窈落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應嬈語調歡快的介紹：
    “……這家明園取的是蘇州園林的景，這家總店開在市中心,景要小一些,但造景用的太湖石也是精心挑選過才運過來的，而且待會兒我們吃飯還能聽評彈和昆曲,當然,在關老師面前肯定班門弄斧啦……”
    邢杰和唐蕾一路驚嘆,他們一個運動員一個全職太太,收入雖然不差,但消費上卻不奢靡。
    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單門獨戶地建這么一個園子,可以想象里面消費不菲。
    不遠處,聞訊而來的經理接引他們入內,幾人一路朝里面走，園子內一片靜謐，只隱約有咿咿呀呀的聲音飄來，但網上的流言蜚語卻越來越熱鬧。
    搜到悅臻股權架構圖的那人將截圖發在了微博上：
    [是重名巧合還是確有其事？這么巧，《同居人》第三期他們去的那家餐廳所屬的餐飲集團，股東里居然有溫窈的名字？據說圈內有名的富家小公主應嬈家也有持股，不過持股比例有點懸殊啊]
    附圖是某查網站上的截圖。
    上面清楚寫著：溫窈3642，應長勝1253
    應長勝是應嬈的父親，這一點只要是應嬈的粉絲都知道，應長勝除了持股悅臻以外，自己也還有幾家百分百持股的小公司，但從市值上看，都比不上悅臻這1253的股份值錢。
    如果此溫窈真的是彼溫窈——
    那場面就格外的戲劇性了。
    也因此，應嬈粉絲咬死不承認悅臻的最大股東就是娛樂圈里的這個溫窈，還反諷溫窈是學人精，想模仿應嬈的人設，也不想想真金白銀的家世怎么學得來。
    溫窈的粉絲根本不在乎溫窈家有沒有錢，莫名其妙被罵學人精，他們也怒了：
    [什么破人設還值得當個寶了？]
    [我們溫溫業務能力圈內有目共睹，腳踏實地穩步發展不香嗎？學應嬈圖什么？圖她演技爛拿金掃帚獎？還是她黑比粉多？]
    [看不慣有些人見著有錢人就上趕著去舔，沒禮貌也能閉著眼吹真性情，有錢人做什么都對是吧？]
    網上吵翻了天，彈幕里也在猜測到底記是重名還是同一個人。
    在包間落座的幾個人并不知道外界的爭論，應嬈心情尚好，幾人在包間落座后，就讓人打開房間的窗戶，以便能更清楚的看到窗外亭子里唱的昆曲。
    應嬈熟練地點了幾道菜，合上菜單后也順著眾人視線往窗外看去。
    “我們明園請的都是鷺洲昆劇院的老師，要是正式演出，門票都要四位數，來這里吃飯還省了門票錢……我記得好像那個《霸王別姬》挺有名的，不然待會兒就請這位老師唱這個吧。”
    說完這句，桌上幾個齊刷刷看了她一眼。
    關雁蘭笑了笑沒說話，只低頭喝茶，其他人也不好說什么，只有裴峋淡淡開口：
    “《霸王別姬》是京劇，這位老師是唱昆曲的。”
    “…………”
    [哈哈哈哈裴老師扎心了]
    [笑死這種大實話也就裴峋敢說得這么直截了當]
    [應嬈真的是大寫的附庸風雅，所以她這自家餐館里天天唱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最煩裝逼的人jpg]
    應嬈原本得意洋洋的好心情當場碎得一塌糊涂。
    她怎么知道什么昆曲京劇的，唱戲的不都一樣嗎！
    剛好經理在外面敲門，是他們點的菜上來了。
    應嬈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聽戲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還是吃飯，只可惜我電話打得晚，否則這些生鮮直接空運過來更新鮮……”
    “明園的生鮮應該都是當天空運的吧。”
    溫窈夾了一個黃油蟹到碗里，隨口說道。
    一旁的經理微笑道：“沒錯，我們明園的生鮮為了確保新鮮都是每天早上空運到上京市的，應小姐放心。”
    第二次裝逼失敗，應嬈臉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
    “溫老師怎么知道都是當天空運的？連我都不知道呢。”
    溫窈正在剝蟹，聞言理直氣壯答：
    “啊，這么貴的價格，不每天空運合理嗎？”
    “…………”
    [樸實的目光jpg]
    [確實，幾千塊一斤的蟹都不當天運這合理嗎！！]
    [！？？這玩意兒這么小一只怎么這么貴！！！]
    經理笑盈盈道：“不過應小姐說得也沒錯，比如這個黃油蟹，想要吃到品質更好的必須提前一天預定，如果您想品嘗一下頂級黃油蟹，下次可以提前一天給我們打電話，好給您安排。”
    溫窈掰開一只蟹腿，油色不完全是橙黃，但掰開關節也有油浸出。
    “也算不錯了，興隆行的頭手不好訂。”
    經理瞥了溫窈一眼：“……這位小姐是常客吧，連我們定蟹的檔口都知道。”
    桌上幾人看了過來，溫窈頓了頓才發現自己話說多了。
    她立刻看向裴峋，無辜地眨眨眼：
    “是裴老師經常來，我聽他說的，對吧裴老師？”
    裴峋不太愛吃螃蟹，一邊給溫窈剝，一邊淡淡嗯了一聲。
    應嬈想不通為什么又被人搶走風頭，裝逼這種事情一旦上頭，誰都不想當那個被壓記一頭的炮灰。
    于是應嬈無視了用眼神示意她消停點的梁知行，勾起唇角：
    “是嗎？之前都沒碰上裴老師，既然這樣，以后裴老師來這邊可以報我的名字，就不用提前一個月預定位置這么麻煩了。”
    溫窈吃著蟹和其他人一起看熱鬧。
    餐桌上其他人跟溫窈也是一樣的想法——
    居然敢在裴峋這種圈內聞名bking面前裝逼，很有勇氣啊。
    “多謝，不過我來的話，應該也是報老板的名字。”
    裴峋剝好了一只蟹，推到了溫窈面前，將剝蟹的工具挪到一邊后，又輕描淡寫地用溫熱的毛巾凈手。
    “老板？”應嬈挑了挑眉，“這家店的老板我記得叫什么趙……”
    “說的不是他。”
    裴峋想了想，偏頭看向溫窈：
    “我記得，應該叫褚航？”
    他確實是認識褚航。
    當初溫窈和裴峋結婚以后，雖然拿到了股份，但仍需有專業人士代管公司，于是找到獵頭公司高薪聘請ceo空降悅臻。
    溫窈那時才二十歲，過了二十年的大小姐生活，集團事務半點不沾，她對當時的溫正輝又極度不信任，生怕他出軌不說還騙走媽媽的公司，只能求助于裴峋。
    褚航是裴峋幫她選的人。
    應嬈睜大了眼，那不是——
    “褚航是我們集團的總經理。”一旁的經理對裴峋恭敬道，“原來裴先生是總經理的朋友啊。”
    彈幕刷過一片：
    [可惡，又被他裝到了！]
    [是什么閃瞎了我的眼？哦是bking身上發出來的光啊！]
    [哈哈哈哈哈哈內娛第一bking果然名不虛傳]
    [勸大家不要輕易在裴峋面前裝逼，因為這人一定不會被你裝到，并且還會反過來秀你一臉]
    應嬈沒想到裴峋居然認識悅臻的總經理。
    其實但凡她了解悅臻高層的事務，就會知道總經理是空降集團，而她爸爸好歹也是董事會成員，不比這位總經理差，但應嬈只是平日只需伸手向家里要錢的大小姐，根本不懂這些彎彎繞繞。
    這一頓飯應嬈吃得食不知味。
    本以為是自己的秀場，結果居然全被裴峋夫婦搶了風頭，而且她還不敢再隨便開口嘚瑟什么，生怕她話音剛落，對面那倆人就又冒出來拆她的臺。
    等到這頓飯吃完，溫窈還微微笑著對應嬈道：
    “今天這頓真是讓應老師破費了。”
    應嬈忍著一肚子火，皮笑肉不笑：
    “破費什么，只不過我還以為裴老師會跟我搶著結賬呢，畢竟裴老師都是總經理的朋友了。”
    溫窈眨眨眼：
    “那怎么行？剛才裴老師是有點張揚了，不過他有分寸的，這頓飯是應老師給大家道歉，我們怎么會搶著出風頭？要是有機會的話下次一定我們請。”
    “…………”
    你他媽，怎么好意思說，不會搶著出風頭？？
    梁知行見勢不對，連忙拉著應嬈去付賬。
    外面的一折《尋夢》也唱得差不多了，剩下六人酒足飯飽，準備順著外面連廊走到門外去等。
    記溫窈走在前面，門外光線昏暗，她推開門時沒注意，似乎撞到了從隔壁包間走出來的一行人——
    “抱歉抱歉。”
    那門板還挺厚的，溫窈推門時沒想過外面會有人，要是被撞到估計還挺疼，于是趕緊問：
    “您沒事吧？撞到哪里了？”
    “嘶——”
    被撞到的男人揉了揉額頭，光線不好，溫窈看不清他長相，只大概能認出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見他撞到了，他身后幾人連忙問：
    “沒事吧裴總？”
    在溫窈之后出來的譚景輝等人也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問了聲“怎么了”。
    外開的門恰好擋住室內的光，陰影落在門背后的人身上，裴峋瞥了眼，回頭道：
    “應該是溫老師開門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門后正在揉腦袋的人一頓，循聲緩緩抬眸。
    溫窈這才看清他的容貌，難免有些驚訝。
    這個人……
    長得好像有點像裴峋。
    下一秒，他的視線越過溫窈，看向他身后的裴峋。
    青年烏發漆眸，有著與裴峋如出一轍的凌厲眉骨，眼型卻偏圓，驟然溫和良善許多，尤其抿出笑意時，整個人看上去氣質截然不同，是帶著疏離感的溫厚。
    “哥，這么巧，你怎么會來這兒？”
    這人語出驚人，第一句話就驚得所有人齊刷刷看向裴峋，就連后面的攝像師也踮起腳把直播中的攝像機舉得高高的。
    但光線昏暗，沒能拍清楚對方的臉。
    溫窈下意識看向裴峋。
    院中石燈搖曳，薄薄的光落在他側臉，緊抿的唇線令他神色凝重，眼神冰得像要結霜。
    過了半響，裴峋才開口：
    “錄節目。”
    圓眼青年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攝像機，笑了笑：
    “這樣啊，難怪你愿意搭理我呢。”
    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然而鏡頭前的觀眾們并不能感受到這種微妙的僵局，反而興致勃勃地議論：
    [裴老師還有弟弟嗎！！]
    [雖然看不清臉但既然是裴老師的弟弟那可以盲沖一波！當不了愛豆的老婆只能當他弟妹了！]
    [弟弟的聲音好好聽！！感覺好像是個可愛小奶狗嗚嗚嗚嗚嗚]
    [裴老師這種帶刺的玫瑰著實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奶狗我可！！！]
    裴峋只看了他幾秒，毫無再多寒暄幾句的意思，轉頭就要走。
    “哥！哥！你怎么還是老樣子啊，當著這么多人面也不給我點面子。”
    圓眼青年緊跟在裴峋身后，還大大方方地朝鏡頭揮揮手：
    “大家好啊，我叫裴森，裴峋的親弟弟。”
    裴森。
    溫窈瞥了他幾眼。
    走到光線明亮處，裴森的容貌在鏡頭前更加清晰，他看上去稍顯稚氣，但穿著一身高定西裝，看上去倒很有幾分霸道總裁的風范，不輸給偶像劇里的男主演。
    再加上跟裴森一起來用餐的幾人也是記一副成功人士的行頭，直播間的觀眾們不禁對裴峋的家世有了些猜測。
    [糟糕！我的腦子已經自動腦補了豪門少爺離家出走體驗人生的劇本！]
    [豪門少爺視金錢為糞土，放棄億萬家產進娛樂圈實現夢想，最終成為頂流巨星，他媽的，這劇本聽上去更bking了！！]
    [難怪裴峋還能認識悅臻的總經理，原來是拿了豪門闊少劇本的人生贏家嗎？]
    [我艸那難怪裴峋粉絲挑剔溫窈了，這不就是灰姑娘嫁入豪門嗎？？]
    [確實，雖然溫窈也很漂亮，也有事業吧……但裴峋自己都這么有錢有才了，居然家庭條件也不錯，這波屬實溫窈高攀了]
    裴森還在后面追著裴峋喊哥哥，裴峋卻跟沒聽見，牽著溫窈就要往外面走。
    “你怎么還有個弟弟？”
    溫窈壓低聲音問。
    “忘了。”裴峋淡淡答，“還以為他早死了呢。”
    “……”
    懂了，關系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后面的人一頭霧水地跟著，等裴峋和溫窈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上了結完賬的應嬈夫婦。
    明明都吃了一天癟了，到這種時候應嬈還不忘找回一點面子，捏著賬單笑盈盈道：
    “本來以為我們八個人吃了挺多的，結果算下來還不到兩萬，大家這么給我省錢也太客氣了。”
    溫窈覺得應嬈好像得了一種裝逼上癮的毛病，只要有一刻她不是所有人聚焦的中心，她就難受。
    不過溫窈也懶得再和應嬈斗了，她擔心應嬈這次要是再當眾下不來臺可能會暴走，正準備順著她隨便敷衍兩句就趕緊回去了。
    偏偏這個時候那位一直跟著裴峋的弟弟卻突然開口：
    “咦，哥你來這里還讓你朋友付賬啊？”
    裴峋看向他，神色中帶著點淡淡警告：
    “你在管我的事？”
    裴森夸張地做出害怕的樣子，轉步躲在溫窈后面：
    “就隨便問問嘛，誒我哥這么兇巴巴的，也就只有嫂子你能忍了。”
    突然被叫嫂子的溫窈：？
    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吧，還挺自來熟？
    斟酌了一下，溫窈開口道：
    “其實也不兇，好像，是對你比較兇而已。”
    原以為溫窈會在中間打圓場的裴森一怔。
    “誒——”他拖長了尾音，笑容在夜色中有些微妙，“我也沒說什么吧，就是想說，我哥都是悅臻集團董事長的女婿了，帶朋友來自家餐廳吃飯，還要朋友付錢，是不是有點壞呀？”
    所有人：“…………？”
    彈幕：[？？？？]
    等一下。
    悅臻集團董事長的女婿？
    這關系好像需要捋捋：
    裴峋是悅臻集團的女婿。
    那他老婆就是悅臻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而裴峋的老婆是溫窈，那不就等于——
    溫窈是悅臻董事長的女兒！？？
    原本聽得云里霧里的觀眾們忽然反應過來，頓時刷過一片驚嘆號：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驚天大轉折！！！真是救了大命這是什么戲劇性橋段啊！記！！！]
    [怎！么！可！能！！這也太離譜了！！！不是我真的很難理解啊！溫窈怎么可能是悅臻的大小姐啊怎么可能！！]
    也不怪不少人覺得驚掉下巴，實在是溫窈和他們幻想的豪門千金出入不小。
    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不應該是，嬌嬌氣氣的，穿金戴銀的，任性又嬌縱，像應嬈這樣時刻要別人圍著團團轉嗎？
    可溫窈。
    好像并不嬌氣，也并沒有整天奢侈品牌加身。
    更沒有給任何人添麻煩，在小屋的時候，反而是她第一個給受傷的唐蕾包扎。
    哪有她這樣沒公主脾氣的大小姐？？？
    有應嬈粉絲不服氣，甩出悅臻集團的新聞表示：
    [悅臻集團的現任話事人叫褚航，四十出頭，怎么可能有溫窈這么大的女兒？]
    但很快，又有人拿出了悅臻集團的股權架構圖，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溫窈的名字。
    粉絲終于揚眉吐氣地把截圖甩到對方臉上，底氣十足道：
    [哦，確實不是總經理的女兒，只不過是平平無奇的集團最大股東而已啦]
    兩邊的對質很快被營銷號截了出去，在微博和娛樂論壇上瘋轉。
    [？我以為是娛樂圈頂級小白花，結果是身家上億霸道女總裁？？？]
    [是富婆妹妹！！抱緊富婆妹妹大腿！！！！]
    [我艸是居然是那個悅臻！！！溫窈這才二十出頭怎么有這么會是悅臻的股東啊？？？]
    [那還用說，肯定跟父母有關系啊！居然能一直瞞著不說也太牛了吧！我要是家里這么有錢我還工作什么我天天癱在家里當咸魚！]
    而在直播現場圍觀了這出掉馬場面的眾人緩了一會兒才紛紛出聲。
    關雁蘭訝然出聲：“小溫，這是什么意思？”
    唐蕾也反應過來：“溫老師是悅臻集團的……？”
    這其中尤其以應嬈的臉色最為難看。
    “你說什么——？”
    她的音調驟然拔高，指著溫窈：
    “她怎么會是悅臻董事長的女兒？褚航才四十出頭，之前那位梁董事長也——”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梁少柔？
    應嬈驚愕地看著溫窈，眼里寫滿了不可思議。
    梁少柔是她媽媽？
    那豈不是——
    萬眾矚目之中，溫窈被看得有點局促，干笑兩聲：
    “哈哈哈，我媽媽確實在悅臻有一些股份，不過我也不怎么了解，最多就是來餐廳吃吃飯而已。”
    這句話等于坐實了她的身份。
    別的不說，最高興的當屬溫窈的粉絲。
    這一天被裴峋的過激粉絲和應嬈的粉絲輪番摁著打，他們都不太敢多說，怕給溫窈招黑。
    但現在——
    [哈哈哈哈原來我們溫溫才是不努力工作就要回家繼承家產的小公主呢！]
    [吃來吃去結果是自！家！產！業！！]
    [誰爽了！我爽了！真公主就是這樣樸素低調悶聲干大事！]
    [什么叫見世面！這才叫見世面！能寫劇本能記演戲，身家上億還能吃苦，這不比靠家里散財的資源咖牛嗎？？]
    [配不配的也不重要了！小公主獨美！貼貼我們霸道女總裁！！]
    應嬈聽到溫窈這一句，終于忍不住憤懣扭頭走人，而導播間也不敢再切應嬈的鏡頭。
    最終還是譚景輝出來打圓場，說“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回住的地方吧”。
    走了兩步，溫窈忽然發現裴峋沒跟上來，扭頭看了他一眼。
    “裴老師？”
    明園的庭院寬闊，空蕩蕩的。
    男人的身形在寂寂夜色中清瘦寥落，像是夜霧化成，有種不真切的美。
    “我有點東西忘拿了，你先上車，我很快就來。”
    溫窈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裴森，皺了皺眉。
    “可是……”她總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上車等我。”
    他語調淡淡，卻帶著不容違背的意味。
    “去吧。”
    溫窈只能作罷，回頭看了好幾眼，只能看到裴峋轉頭往里面走，而裴森跟他的朋友告別之后，笑盈盈地跟在裴峋后面。
    過了一會兒，溫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階梯盡頭。
    裴森：“早知道今天這么巧碰到你們，就該給嫂子準備一點見面禮……”
    話音還未落。
    走在前面的裴峋毫無征兆地轉過身來，不容他反應的一拳重重落在他側臉，裴峋下手毫不留情，幾乎連掙扎都來不及，裴森就被他一拳揍翻在地——
    嘶。
    揍倒的還他媽恰好是剛才被溫窈撞到的地方。
    裴森躺在地上半天沒動，他的保鏢就跟在他后面，走了兩步卻并沒有再靠近。
    “哥，爸要是知道你跟爺爺學來的功夫就是這么用的，肯定后悔小時候送你去爺爺那兒……”
    “他后悔的事情多了。”
    裴峋跨步上前，單手揪著裴森的衣領將他上半身從地上拎起來。
    他眸若寒星，冷得仿佛只一個眼神就能割得人鮮血淋漓。
    “但裴森，你再在背后搞那些小動作，我會讓你也明白什么叫后悔。”
    裴森那張溫和良善的臉已經腫了起來，但他還是笑著，似乎有恃無恐：
    “哦？你能讓我怎么后悔？你可是萬眾矚目大明星，你還像小時候那么發瘋，就不怕身敗名裂？”
    原以為這句話能令裴峋忌憚，但他卻看到對方笑了笑。
    月色下，那張跟他有七分相似的臉浮現出沒有一絲溫度的鋒利笑意，漆黑眼眸定定看著他，仿佛看著的是個死人。
    “名算什么？利又算什么？”
    “裴森，你惜命惜財，你不會想跟一個差點死過一次的人比誰更豁得出去。”
    “離溫窈遠點，這話你不會再聽到第二遍。”
    緊緊攥著他衣襟的那只手松了松。
    裴森渾身僵硬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