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屏住呼吸等待場中的大戰(zhàn)開啟,但天空中忽然劃過一抹流光,迅捷無比。
待這道流光接近元橋之后,速度方才緩慢下來,眾人這才看清云彩之上是六名天姿國色的女子和一名長相普通的男子。
這又是什么情況?怎么會忽然飛出這么一幫子人?
眾人滿頭霧水。
場中背負(fù)長劍之人、手持鐵環(huán)之人和林楓皆抬頭觀望,頗感詫異。
從速度來看,這應(yīng)該是極為珍貴的飛行符,能夠承載七人的飛行符,品階怕是不低。
兩名男子心中浮現(xiàn)起這個想法,不知道是誰出手這般闊綽。
云彩之上,一名身穿綠色長裙的女子睜大著眼睛四處觀望,最終不住地念叨:“這就是楚城的元橋嗎?難怪你說此地是楚城最為繁華之地,這個地方竟然這么多人。”
“這么多人聚在這個地方做什么?哇,橋都塌了,難不成是在比試?”
“不知道我家‘未婚夫’有沒有在此地。”
被女子的眼神掃過,眾人心中皆升起一種荒謬之感,這個看起來像是精靈一樣的女子為何如此跳脫?
女子的眼神在元橋北側(cè)微微停頓。
這個面容冷清的女子不是嚴(yán)夢是誰?
運氣真好,一來到此地就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眾人只見女子御空而行,緩緩飛到“寒姬”身前,面色奇異。
“狐貍精,我未婚夫呢?!”
還以為女子會說什么,沒想到竟然蹦出這樣一句話,眾人驚掉了下巴。
狐貍精?未婚夫?嚴(yán)夢嘴角微微抽搐,蘇婉你是不是皮癢了?!
她自然認(rèn)出了沒有絲毫掩飾的蘇婉,這妮子怎么一來就喊出這樣一句沒由來的話?
但看著蘇婉充滿靈氣的眼睛眨呀眨,她心中一動,冷冷說道:“是你的未婚夫,又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黃霑微微點頭,看來這位姑娘并沒有欺瞞自己,恩公的確是她的未婚夫。
蘇婉繼續(xù)問道:“你和他形影不離,怎么會不知道他的下落?”
大師姐已經(jīng)快看不下去了,小師妹是戲精附體嗎?已經(jīng)找到了嚴(yán)夢姑娘,大可不必演戲了。
嚴(yán)夢心中一動,師傅現(xiàn)在面對兩位強敵,若全力交手或許會暴露假扮之事,現(xiàn)在蘇婉她們來了,這個事情正好交給她們處理。
“蘇婉姑娘……實不相瞞,你未婚夫慘死于人手。”嚴(yán)夢亦說出一番石破天驚之話,指著場中的手持鐵環(huán)之人,“就是他殺了你未婚夫!”
說這番話的時候傳音入密,將林楓假扮唐景之事盡數(shù)說出。
蘇婉何等聰慧,一下子便懂了嚴(yán)夢的意思。
右手抬起,略帶顫抖地指著手持鐵環(huán)男子,“是你……是你殺了我未婚夫!”
看她這般模樣,眾人絲毫不懷疑她下一刻便會和男子搏命。
姑娘,你誰?你未婚夫又是誰?男子心中一萬個問問號。
他只見綠裙女子回到另外五名女子之中,耳語了一番,六女便氣勢洶洶地看向他。
看我做什么?我既不認(rèn)識你,也不認(rèn)識你未婚夫!
手持鐵環(huán)的男子亦盯著六女,絲毫不懼。但是越看那名為首的女子,他越發(fā)覺眼熟。自己是不是在哪兒看見過她?
但終究沒有想起這名女子究竟是誰。
林楓看見半路殺出的六女和聽聞恩公“身死”消息的滿臉震驚的黃霑,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猜測。站在一旁,并未開口。
“這位姑娘,我未曾見過你未婚夫,更未曾殺他。”男子覺得還是解釋一下為好,這個世界總是對長得好看的女子充滿了善意。
“我信她,不信你。”蘇婉當(dāng)然不會因為男子的澄清改變態(tài)度,反正不管你殺沒殺,今天你死定了。
手持鐵環(huán)的男子目光一沉,“我說這句話是不想濫殺無辜,你莫要蹬鼻子上臉!”
蘇婉“氣鼓鼓”地說道:“我就蹬你鼻子了,你想怎么樣?”
背負(fù)長劍的男子忽然插口:“幾位姑娘,你們可知道我們的身份?”
蘇婉的確不知道,她只去玄武城下山游歷過一次,如何能夠從兵器猜測到兩人的來歷?
大師姐卻曾經(jīng)前往萬劍宗參加過年輕一代的比武,對兩人的身份已經(jīng)有所猜測。
如果沒有記錯的,這名手持鐵環(huán)的男子也曾參加了那次盛會。只不過他坐在人群的最后面,自己在中間,被人群擋住,只是不經(jīng)意間瞟見了兩眼。
而那名背負(fù)鐵劍的男子應(yīng)當(dāng)是鐵劍門門人。
但這樣的背景,似乎還不值得她向小師妹特地點出。
“你們的來歷?”蘇婉一愣,現(xiàn)在行走江湖都流行先自報家門了嗎?
“我乃是鐵劍門真?zhèn)鳎疑磉叺钠菪指谴蠼瓗偷暮诵牡茏樱 彼恼Z氣中不無傲氣。
這幾個女子的修為雖不俗,但面容青澀,打量四周的目光都滿是驚奇,應(yīng)當(dāng)是初次進入江湖游歷,不能從兵器推斷自己和戚兄的來歷很正常。但只要自己一報家門, 相信他們不會不知道鐵劍門和大江幫的威名!
鐵劍男子滿臉自傲,似乎正在等待著六女震驚的表情。
這六名女子皆生得天姿國色,若能得其一行走江湖,便已是佳話,更何況這樣六人站在一起?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想法。
六女中平日里比較用功,經(jīng)常翻閱典籍的人的確知道男子所言的兩個勢力,但比較貪玩,不愛看書的人卻絲毫不知。
很明顯,蘇婉屬于后者。
“鐵劍門?大江幫?什么東西?”蘇婉絲毫沒有侮辱兩人門派的意思,她的確不知道。
但這話落在兩人耳中卻格外刺耳。鐵劍門和大江幫是什么東西?這是兩人行走江湖這么多年第一次聽見有人在自家門派之后加上這幾個字。
“這位姑娘,看你修為不俗,已可以御空飛行,當(dāng)是玄階。難不成你家?guī)熼L沒有教導(dǎo)你搖光大陸之上的勢力分布么?你可知道如此侮辱其他勢力乃是極為不禮貌之舉。”戚姓公子沉聲說道。
這話落在蘇婉耳中,自動翻譯過來就是“你家長輩管養(yǎng)不管教嗎?”
可惡!他竟然如此侮辱師傅!蘇婉雖調(diào)皮,但對師傅蘇非煙一向極為尊敬。
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蘇婉轉(zhuǎn)頭一吆喝,“大師姐,他罵我們師傅。”
自己又打不過他,還是叫大師姐動手穩(wěn)當(dāng)。
林楓聽得心中一樂,兩個月沒見蘇婉,她這打不過就叫幫手的習(xí)慣還是一模一樣。
大師姐一身紅裝,長裙似火,但臉色卻冷得像是寒冰一樣。
師傅不可辱!蘇非煙在幾女的心中有皆著極為崇高的地位,此時這名男子竟然敢對師傅不敬,就休怪自己無情。
長劍出鞘,劍身赤紅,大師姐手腕抖動,挽出朵朵劍花,劍花組成朵朵青蓮,美麗異常。但這美麗之中藏著致命的危險!
這套劍法?不論是背負(fù)長劍的男子還是戚姓男子皆像是見了鬼一樣。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搖光大陸之上的一句諺語——青蓮花開,生死兩隔。
浣花劍派的青蓮劍法!
這個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套劍法有這樣的威能!
眼前的紅裙女子竟然是浣花劍派之人!
世人皆知浣花劍派和其他門派不同,極少有弟子行走世間,但只要在塵世間露面之人,無不是這個時代主角的有力爭奪者!
昔年蘇非煙便是如此,下山之后,一路南下,敗盡天下英豪,只是略輸莫愁一招。
戚姓男子心中一苦,自己方才說那名綠裙女子的師長沒有好生教導(dǎo)她。她叫這名女子大師姐,那她的師傅豈不是?
想到此處,他感覺頭皮發(fā)麻。
自己竟然如此侮辱天下有數(shù)的天階強者,就算被浣花劍派之人斬于當(dāng)場也沒人敢說絲毫不是。
來不及細(xì)想,青蓮沿著虛空緩緩綻放,已經(jīng)開到了他的身前。
若是不立刻應(yīng)對,下一朵青蓮便會開在他的心口之上!
手中鐵環(huán)飛速轉(zhuǎn)動,一股極強的吸力產(chǎn)生,他大喝一聲,“開!”
青蓮再次綻放,鐵環(huán)轟然破碎!他吐出一口鮮血,氣息萎靡。
一招,只用了一招,他便敗北!
這就是從浣花劍派走出之人么?竟然如此可怕!
“原來諸位是浣花劍派門下,方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恕罪。我等皆是正道同袍,如今魔道蠢蠢欲動,還是不要損耗自家力量,手下留情。”背負(fù)鐵劍的男子再也不復(fù)方才的倨傲之色,恭敬地說道。
他說話條理清晰,并且扯出正道同袍之義,為的就是保下同伴的性命。
浣花劍派作為正道首領(lǐng)之一,聽聞此話應(yīng)當(dāng)不會抓著方才的事不放。他對此倒頗有自信。
果然,大師姐聞言微微一愣,思考片刻之后,收起手中長劍。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古人誠不欺我。背負(fù)鐵劍的男子微微一笑,若是易地而處,他才不會如此輕易地繞過對方。
大師姐是君子,但有些人并不是君子。
蘇婉。
“你,過來!”蘇婉指了指背負(fù)長劍的男子,冷冷說道。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升起,男子也只有硬著頭皮走過去。形式比人強啊。
“不知姑娘有何事?”他選擇了一種自以為最合適的語氣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鐵七。”
“為什么來此地?”
“應(yīng)邀而來……也是因為戰(zhàn)族傳承出世,門中長輩派我們來此。”
原來這兩人是因為這個原因來到此地……蘇婉明亮的眼睛轱轆直轉(zhuǎn),“你為什么叫鐵七?”
男子愣住了,我為什么叫鐵七?我怎么知道!這是父母起的,他們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有詢問我的意見啊!
“我也不知道……”
“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由來,自己扇自己兩耳光!”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明眸皓齒的女子,懷疑自己聽錯了。這還是浣花劍派之人嗎?這還是正道首領(lǐng)嗎?怎么如此囂張?如此過分?
看著眼前女子的眼神逐漸冰冷,并擺出一幅叫人的模樣。他只有咬咬牙,抬起右手給了自己兩巴掌。
“這下可以了嗎?”雖然心中火冒三丈,但他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否則今日能不能離開此地還得兩說。
蘇婉點點頭,“不錯。”
正當(dāng)鐵七心中一松之時,耳邊再次響起宛如黃鸝的聲音。這聲音本很好聽,但此刻鐵七卻覺得像是惡魔的低語一般。
“那你覺得鐵七這個名字好聽嗎?”
好聽嗎?鐵七這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斟酌了片刻。自以為沒有紕漏后才開口道:“好聽,名字雖然普通,但卻是父母所取,不敢言不好聽。”
他不信對面的女子還能挑出骨頭。
“鐵七這個名字好聽?你看不起我的審美是嗎?這和狗蛋、翠花之列的名字有什么區(qū)別!”蘇婉翻了一個白眼,“再扇自己兩巴掌。”
兩巴掌過后,幸虧臉皮厚,不然早已經(jīng)浮腫起來。鐵七心想,現(xiàn)在總該完事兒了吧。
“那我再問你,你的名字好聽嗎?”如夢魘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不好聽,一點也沒有審美……”
蘇婉美目一瞪,“這個名字是你父母起的,你竟然感覺得不好聽?掌摑兩巴掌!”
鐵七:“??”
但他只有苦著臉狂扇自己。
蘇婉心中自語,嚴(yán)夢,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可是超額完成了的。
人群中的嚴(yán)夢露出滿意的笑容。
方才不可一世,逼迫唐景自殺,無情斬殺葉大的兩位貴人在一刻鐘不到的時間里,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生活往往超出想象。
所有人沉默著,不知道說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