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少女們竟然在浣花劍派中見到了一個男人。
這里從來沒有出現過男子,但這一定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英氣勃勃的男人。
林楓感覺幾十道目光投向自己,就算他久經世事也不禁有些不自在。
任何一個男人被這么多靚麗的少女直勾勾地盯著也會感覺不自在。
“練劍,不要分心。”宮裝女子招呼著這些少女們,她是知道林楓的身份的,甚至派中稍微資深一些的人都知道蘇婉將在這段時間帶回一個男人。
不然林楓他們何以進入浣花劍派?
但是她的眼中仍舊有著驚訝之色,細細算來,她也已經有了二十多年沒有見過活生生的男人了。
這個少年……長得還算不錯,就是不知道掌門師姐找他是做什么?
不過一定是有非常要緊的事,不然不會為這個少年破了浣花劍派從不接待男賓的戒律。
少女們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不過有些性子跳脫的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偷瞄林楓。
不得不說,這個青衣少年長得還真是有些俊俏呢。
不過俊俏也沒什么用,她們要找的男子是像劍圣陸拾那般恣意瀟灑,鎮(zhèn)壓諸天的絕世劍客。
這個男子長得這么好看,一定是個靠臉吃飯的人。
這么想著,少女們便專心致志地練劍。
林楓有些莫名其妙。
“她們?yōu)槭裁从眠@樣的眼神看我?”
蘇婉掩嘴輕笑,“或許因為你比較帥吧。”
她才不會告訴林楓實情呢。
“這話說得倒是有道理。”林楓的這句話說出之后,迎來的便是蘇婉和嚴夢的白眼。
這人也太過厚臉皮了吧。
……
“你就是林楓?”說話的是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女子的身上沒有任何飾物,正如她的人一般,有一種清泉般的清冽的感覺。
看著這個女子,林楓忽然想起了莫愁,莫愁也是喜歡一身白衣,兩人不僅穿著像,就連氣質都像極了。
不過就顏值來說,這名女子比莫愁還要更勝一籌。
這是一個美麗到極致的女子,但每個看見她的男子都不會有絲毫邪念,因為她的美十分單純。當單純的美到達了一種地步,便只能叫人有欣賞的念頭了。
“我就是。”林楓笑了笑,面對這樣一個女子,很少有人能夠不笑。
女子靜靜打量著林楓,似乎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什么。
但她看到的只是清澈無比的笑意。
她也笑了,“你就是莫愁的三弟?”
林楓一愣,隨即想到這個消息或許早已經傳得天下皆知了,至少中土之地所有有身份的人都知道了莫愁有一個叫做林楓的三弟。
“正是。”
但是他仍舊有些疑惑,不知道女子為什么會提到莫愁。
“他怎么樣了?”女子笑著問道。
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湖面,美麗而又寧靜。
林楓沉吟了半晌,最終說道:“莫大哥從橫斷山脈脫困以后便實力大漲,現在應該挺好的。”
女子緩緩點頭,不再說話。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林楓卻感覺到她心中的喜悅。
或許她和莫大哥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他心中想道。
來到大殿之后,蘇婉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文靜的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安靜地看著林楓。
當女子問到莫愁的消息的時候,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之色,看來她應該是知道些什么。
林楓打算改天問一問。
不過現在卻有著其他事情要做。
“你說蘇清……你們祖師留下的信件有了反應,可否帶我前去觀看?”林楓問道。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帶你去。你跟我來。”女子微微一笑。
嚴夢和蘇婉兩人被留在了大殿之中,林楓跟著女子進入到浣花劍派深處。
眼前是一個女子的雕像,雖然只是雕像,但仍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傳出,女子似乎活了過來一樣。
林楓看著雕像,一陣失神。
這就是蘇清長大之后的模樣么?
沒有想到當年的小丫頭竟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不過她的底子本來就好,也不算是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只不過,為什么她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憂郁呢?
是的,這一尊雕像的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悲傷之色。
她在悲傷什么呢?又在憂郁什么呢?
林楓心中一嘆,他忽然有些心疼。
那一年他從戰(zhàn)場中將她救出來的時候,她的眼中都沒有這樣的悲傷之色。
之后她跟隨著自己更像是一個快樂的精靈,正是她的快樂沖淡了他那幾年的憂愁。
這樣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是如何變成這樣悲傷的模樣的?林楓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是,一定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
“你給我說說她的生平。”林楓沒有著急看信件,而是輕聲問道。
女子看了看他,輕輕點頭。
“祖師名為蘇清,具體是什么時候的人不得而知,但是她卻是在七千年前創(chuàng)建的浣花劍派。”
“據說祖師創(chuàng)建浣花劍派的時候實力已經通玄,乃是星空下有數的強者。”
“從種種蛛絲馬跡中可以推測,祖師和蓬萊有著莫大的關系,五千年前的血之浩劫便是蓬萊出手保住了我們浣花劍派。”
“不過祖師很少提到蓬萊,也從沒有承認過是蓬萊之人。”
“距留下的記載所說,祖師很喜歡收集一個人的消息。”
“這個人便是劍圣陸拾,祖師還很喜歡去一個地方,這個地方便是中土之地的西湖,每一年她都會消失幾天,這幾天她都在西湖湖畔度過。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也沒有人知道她在西湖做什么。”
“創(chuàng)建下浣花劍派之時,祖師便定下規(guī)矩,不許任何一個男子進入門派之內。我們后輩弟子也遵守了這個訓誡,從沒有帶一個男子進入。”
“除了你。你是祖師留下的信件默許的人,不再此列。”
“祖師創(chuàng)立浣花劍派一百年之后便很少出現在派中,門派中的大多數的功法都是祖師隨意留下的,所以浣花劍派一直算不上昌盛。”
“她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前人的記載說許多次祖師都滿身是傷的回到派中。那時候祖師的實力已經是深不可測,很難想象是什么存在將她傷了。”
“五千年前,祖師便徹底失去了蹤跡,她沒有再回到派中,也沒有人見過她。”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情況。”
聽了這些,林楓沉默了。
他的身形還是那么挺立,他的神情還是那么肅穆,他的眼神還是那么明亮,但是他的心中已滿是悲傷。
是的,悲傷。
一種沒由來的悲傷將他淹沒,任他往何處躲避,都沒法子逃過這濃濃的悲傷。
他知道蘇清是在做什么。
她一直在找他。
上窮碧落下黃泉,她都在找他。
無論遭遇什么樣的敵人,她還在找他。
她的一生似乎只在做一件事,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將他從死人堆中抱出來的身影,那個教她修行,那個教她明白世事,那個牽著她的手行遍千山萬水的身影。
或許蘇清也不明白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但是她所知道的是,她一定要找到他,不論經歷多少艱辛,不論花費多少時間。
她也的確這樣做了,她將她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件事。
這是一個花一樣美麗的女子,但是她的一生卻連短暫的絢爛都沒有。她的一生是孤獨的一生,是單調的一生,是寂寞的一生。
所以林楓很悲傷。
這是一種無處可逃的悲傷。
蘇清,你可知道,我想要的只是你一生歡喜,而不是為了我奔波一生。
但是這個女孩向來不太聽他的話,她執(zhí)拗、倔強、堅定,認準了一件事就會用一生去踐行。
林楓長嘆一聲,但是心中的悲傷卻不會隨著嘆息排出,只會越積越多,最終令他的雙目模糊。
“若你未死,我一定會尋到你。若你已死,我亦會為你闖一闖輪回。”林楓在心中自語。
蘇清為何如此執(zhí)拗?還不是和他學的。
你尋了我一生,我尋你一世又如何?
女子看著林楓眼中淚水,心中也有了一種悸動,是怎樣的悲傷才能令一個男人如此?
或許正因為是男人,心中的悲痛才要更甚于女人。
因為男人心中的苦和悲傷是無法訴說的。
“這便是祖師留下的信件。”女子從雕像的手中取下一張泛黃的信件,信件的質地十分古樸,絲毫不像是這個時代的物品。
其上的字像是像是蝌蚪一樣彎彎曲曲,令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這封信已經在浣花劍派放了六千多年,沒有一個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陸拾一應該能夠讀懂信件之上的內容,但是他卻沒有法子進入到門派之中。
林楓自然也能夠看懂其上的內容,因為這是用蓬萊秘語所書寫。蓬萊秘語本就是他創(chuàng)造的文字。
“離我們初次相識已經過去了四千年,那個時候你還沒有證道至強,那個時候我也還是一個小女孩。你早已經是名傳諸天的至強者,但是也只有你的名字。你的人呢?你去了哪?你是否知道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你是否知道我已經成了不遜色于你當年的程度?”
“可是啊,我再也找不著你了,再也找不著了。”
“但是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我就要動身去搖光大陸北方了,在戰(zhàn)族的地盤上發(fā)現了你的蹤跡,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又是一場空歡喜?”
“我一直在奇怪,你已經證道至強,你究竟是如何隕落的?星空中還有比你更強的更可怕的存在嗎?”
林楓腦中劃過一道驚雷,整個人定住了,麻麻的感覺在身體中亂竄,一股涼意從脊柱往天靈蓋冒去。
他忽然發(fā)現了一個忽略了很久的事情。
他是如何隕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