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br> 音樂劇結束,沈思遠接到了一個電話,大概是還有個應酬。</br> 他讓司機把林子鳶送回家。</br> 臨走前,沈思遠站在車邊垂眸看她,好看的眉眼帶著溫柔的氣息,順便遞過來一張名片,說道:</br>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事情可以隨時聯系我。”</br> 林子鳶接過來他手中的名片,“好……”</br> 他站在這邊有些引人注目,來往的人不斷的在這個身形優越的男人身上來回打量著。</br> 車子啟動。</br> 林子鳶捏在名片上的指尖微微緊了下。</br> 沈思遠剛才跟她說的那番話是她沒有想到的。</br> 她很意外,甚至有些震驚。</br> 她心下有些亂,就連到家都是由前排司機輕聲提醒她。</br> “林小姐,您到了。”</br> 林子鳶往外看了眼,這才有些抱歉的笑了一聲,“好的,麻煩您了。”</br> 她走下車,一個人實在想不通這件事情,干脆給顧奕葉打過去電話。</br> 顧奕葉大概剛從睡夢中醒過來,聲音還有些困倦。</br> “怎么了,子鳶。”</br> “你在睡覺?”</br> “沒有,剛醒,你有事直接說就可以。”一邊說著,顧奕葉忍不住用力的打了一個哈欠。</br> 林子鳶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今晚去看音樂劇了。”</br> 顧奕葉一聽這話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笑著問道:“不對,你要是一個人去看音樂劇肯定沒有這種閑情逸致還來告訴我一聲,肯定是有情況,是不是跟男人一起去的?”</br> 林子鳶:“是……”</br> “可以啊寶貝,你現在是越來越開竅了,我還以為你要好久才能走出那個渣男的陰影了,沒想到這么快就出去約會了。”</br> 聽著顧奕葉一臉興奮,林子鳶只感覺有些無奈。</br> 她把手中的包包放在桌上,順帶著看了眼桌上的名片。</br> “我想你應該猜不到那個男人是誰。”</br> “該不會是沈先生?”顧奕葉聰明的回道。</br> 林子鳶:“……”</br> 她倒是一猜就準。</br> “我猜的對不對?”顧奕葉興奮的問道。</br> “對,就是他。”</br> “這沒什么意外的啊,上次我就感覺你們兩個氣氛不對勁。”</br> 顧奕葉整天在外面到處跑,遇見的人很多,所以當時一眼就看出來沈思遠看著林子鳶的視線是曖昧微妙的。</br> 一個男人如果對女人有著不單純想法的時候,眸子里面多少會帶出異樣。</br> 顧奕葉把這種“異樣”簡稱為動物之間的侵略性,遇到了自己心屬的獵物,野心便會一發不可收拾。</br> 林子鳶:“但你肯定猜不到今晚他跟我說了什么。”</br> 顧奕葉一聽這種八卦整個人都精神了,完全不困,興致勃勃的問道:“說了什么?”</br> 林子鳶咽下一口唾沫,有些費勁的開口道:</br> “他打算——”</br> “跟我結婚。”</br> 一聽這話,顧奕葉整個人也傻了。</br> 她上次本來就是隨便開個玩笑,沒想到她這嘴跟開過光一眼,竟然一說就準。</br> 顧奕葉訥訥說道:“怪不得我姥爺小時候說我天生慧根呢,沒想到我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br> 林子鳶:“……”</br> 后來沈思遠也輕描淡寫的解釋了幾句,主要是因為他如今歲數到了,段曼一直在催促他找個太太,這樣也好給家里面有個交代。</br> 林子鳶不知道沈思遠為什么要把自己作為結婚對象。</br> 沈思遠顯然也看出來她的顧慮,勾唇一笑,“林小姐是在擔心外面的流言蜚語嗎,如果跟我在一起,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冒犯到你。”</br> 對于這一點,林子鳶沒有任何懷疑。</br> 以沈思遠的地位,誰又來敢冒犯他呢。</br> 就連沈梁州那樣的人,見到沈思遠的時候,也要乖乖的叫一聲“二爺”,可見沈思遠的位置之重了。</br> 可是。</br> 二人也就是幾面之緣,此刻草草的提出這個請求,林子鳶不知道沈思遠是何用意。</br> 顧奕葉倒是一副淡定樣子,“哦,這沒什么,男人一向都是視覺動物,一見鐘情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也許沈先生就是喜歡你這類型,所以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你,并且準備把你娶回家做老婆。”</br> 二人溝通了一陣,說到最后也沒說出來個正經,正好明天有個下午茶,顧奕葉跟她約好下午茶的時候見面聊。</br> 次日。</br> 這邊是Y市名媛圈子里面固定會有的一個下午茶。</br> 林子鳶其實按照性格不是太愛參加這種場合,只不過為了工作,她也會經常來這邊認識新的人脈,畢竟還是要討飯吃,哪能不交際呢。</br> 她跟顧奕葉差不多是同時到,小資奢侈的下午茶餐廳圓桌前圍繞了不少Y市的千金小姐們。</br> 鄔碧跟旁邊的人打鬧了一陣,然后故作煩惱的說道:“上次我男朋友去法國給我捎回來的這個包我一點都不喜歡,又貴又土,但是鑒于我本人有喜歡收集包包的愛好,所以也只能就這么收下了,但是不得不說,直男的眼光真的差,就是喜歡買些又貴又不好看的東西。”</br> 旁邊的人故意阿諛著說道:“貴的東西哪有丑的?他有這份心就很寶貴了。”</br> 鄔碧捂嘴笑了下,“你說的也是。”</br> 說完,她又把視線轉向了一邊的林子鳶,八卦問道:</br> “聽說你最近分手了?”</br> 這在圈子里面早就不是秘密了,林子鳶落落大方的回道:</br> “是。”</br> 鄔碧有些可惜的搖頭道:“你家公司最近應該不太盈利吧?畢竟沈梁州也算是金龜婿,就這么跑了,你心里面肯定也不舒服。”</br> 說著,她看向林子鳶今天背出來的那款包好像是上次見過的那款,故意“好心”說道:“子鳶,你看你,明明長的那么好看,偏偏就是不會看男人,要我說這人的命運和長相真的沒關系,你就算那么好看,不還是遇到了渣男,就連背的包都是上一次我看到的那款,這樣,我家里面有不少限量款,要不我送你一個?”</br> 鄔碧哪里是那么好心的人,她就是故意借著這個茬想要壓林子鳶一頭。</br> 不為別的,鄔碧之前和林子鳶是同一所學校的,二人巧合的還是一個專業,鄔碧雖然外貌也是好的,但始終比不過林子鳶。</br> 林子鳶設計系系花的稱號一直都廣為流傳,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注視的。</br> 鄔碧心高氣傲,自然不可能喜歡被人忽視的感覺,一來二去,林子鳶也成她的假想敵了。</br> 顧奕葉聽著心里面不舒服,冷笑一聲,“你這就是在開玩笑了,子鳶可不缺你那一個包,人家家里面多的是,只不過不愛背出來顯擺罷了,不像某些人,像只開屏的花孔雀,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家當都拿出來炫耀一遍。”</br> 林子鳶確實不愛炫耀,平日里面對奢侈品的概念也一般,沈梁州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很舍得花錢,同樣的,林子鳶作為回報,給他送了不少東西。</br> 她自打畢業,就沒有花過家里面的錢,一直都是用自己賺來的錢生活。</br> 顧奕葉這話回懟的很有針對性了,鄔碧果然坐不住了,瞪過去一眼,“你……”</br> 顧奕葉故意譏笑道:“你什么你?沒話說了吧。”</br> “好了,葉子。”林子鳶按住她手腕,說道,“沒必要跟她多費口舌。”</br> 顧奕葉不甘示弱,回瞪過去,“我看也是。”</br> 把那煩人的綠茶精懟走之后,顧奕葉低頭問道:“他昨天不是給了你聯系方式,你給他打電話了嗎?”</br> 林子鳶:“還沒有。”</br> 顧奕葉像是了然一般,“雖然剛才那個鄔碧說話是很不好聽,不過我也聽說了,雖然那個漏洞沈思遠是替你家補上了,但是之后長遠的發展如果沒有人脈,恐怕也很難發展下去。”</br> 整個Y市,沒人會選擇跟沈梁州作對。</br> 因為他的背后是沈家。</br> 如果有能夠制服他的,那么就是沈思遠。</br>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顧奕葉托腮道,“不談感情之類的東西,單純和沈先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的確是讓人做夢都不敢幻想到的。”</br> 林子鳶聲音有些飄忽,“我知道。”</br> 雖然父親很少跟她說公司的事情,但林子鳶也知道公司最近的狀況并不好。</br> 近段時間的壓力讓林偉燁看起來老了幾歲,林子鳶嘴上沒說什么,心里面卻也是心疼的。</br> 其實對于沈思遠的那番話她昨晚細細考慮了很久。</br>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情都要理智來看。</br> 和沈思遠結婚,絕對是利大于弊,但前提是她要放棄自己所有的雜念。</br> 想到這,林子鳶也忍不住自嘲。</br> 自從經歷了沈梁州那件事情之后,她確實也沒什么雜念了。</br> 轉念一想,沈梁州如今已經結婚并且連孩子都有了,速度已經遠遠地趕超她了。</br> 她就算是下一秒閃婚,都算對得起沈梁州了。m.</br> ——</br> 晚上到家已經十點鐘了。</br> 林子鳶洗了個澡出來心情舒適不少。</br> 然而,樓上卻傳來一些動靜,聽起來像是吵鬧聲。</br> 她認真的傾聽了一陣,然后便明白大概是高夢云又在和父親吵架了。</br> 公司不盈利,她的零花錢也自然被克扣了,這讓她在外面一眾富太太面前格外抬不起頭來,所以她只好把這筆賬記在林子鳶的頭上。</br> 晚上,高夢云抱怨了幾句,林偉燁聽到她埋怨林子鳶,自然是不樂意的。</br> 一來二去,二人又不和的吵了起來。</br> 林子鳶聽著有些頭疼,在屋內噴了一些安神的香水,試圖讓自己安靜下來。</br> 然而,事實證明,在不安的環境下,這些外界輔助都是無效的。</br> 她放空了幾秒鐘,最后像是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手機。</br> 通訊錄上,她把沈思遠的聯系方式已經保存了。</br> 她咬唇思索了兩秒鐘,然后指尖在上面打了一行字,發送了過去。</br> ——【沈先生,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見一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