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br> 林子鳶回來的突然,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br> 但是她無法形容此刻見到沈思遠的感受。</br> 萬種思念匯集到了一起,只讓人感覺心頭一陣復雜。</br> 他在看向她的那一刻輕輕地彎起了唇角,然后對著她張開了懷抱,溫聲說道:</br> “來。”</br> 林子鳶走過去,然后自然的就落到了他的懷中。</br> 沈思遠偏頭吻她耳垂,輕輕說道:“怎么忽然回來了。”</br> 林子鳶聲音略微發緊,回道:“那邊這幾天不忙,我便請了個假想著回來看看爸媽,順便——”</br> “也看看你。”</br> 這個“順便”讓男人低笑一聲,他反問一聲,“確定只是順便?”</br> 林子鳶看向他。</br> 不知為何,她發現沈思遠眉心處似乎有著淡淡的疲倦,在剛才她一進門的瞬間尤為明顯,此刻見到她,他眉眼稍微舒展,才看起來沒有那種倦色。</br> “最近很忙嗎。”林子鳶問道。</br> “還好。”沈思遠頓了一下,然后補充道,“只不過是家里面出了一點事情。”</br> “什么事情?”</br> “媽生病了。”</br> 林子鳶沉默著聽他講述著段曼的事情,然后不自覺的擰起眉毛,“你怎么不早一點跟我說。”</br> 沈思遠:“你在那邊隔得太遠,讓你知道也是擔心,而且這種事情是醫生說了算,本來打算等你年底回來再告訴你,不是故意隱瞞。”</br> 說完,像是怕她介意,他指尖撫到她頭頂,溫柔的替她順著發絲。</br> “別生氣,最近的事情真的很多,我偶爾也會有些疏漏的地方。”</br> 聽著這話,林子鳶鼻子有些意外的酸澀起來。</br> 沈思遠不是神,他也會有情緒,也會累。</br> 她曾經也幻想過這樣的男人被拉下神壇的那一刻會是如何。</br> 可是如今僅僅是看到他有些疲憊的神色,她便感覺他是真的有些累。</br> 之后沈思遠帶她去了二樓。</br> 林子鳶輕輕地打開房門看了一眼段曼,也不敢打擾她休息。</br> 屋子里面段曼已經睡著了,臉色是比之前差了不少。</br> 林子鳶:“醫生怎么說?”</br> 沈思遠:“前段時間剛從醫院回來,有痊愈的幾率,但還是靠自己修養,她心態還算是可以,目前狀態還算是樂觀。”</br> 林子鳶點頭,“媽一向都是樂觀的,這次也一定沒問題。”</br> 沈思遠搖了搖頭,然后問道:“你坐了那么久的飛機,餓不餓?”</br> “不餓,路上吃了一些東西。”她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些困了。”</br> “正好。”沈思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說道,“我昨晚只睡了四個小時。”</br> 說完,他拉著她的手直接回到了一旁的房間里面。</br> 林子鳶衣服還沒換,就被他拉到了床上。</br> 屋內的燈都沒開,她慌亂之際只是氣息不勻的問了一句,“沈思遠……你做什么。”</br> 沈思遠把她撲倒在床上,然后摟住她的腰,“你覺得我想做什么?”</br> 林子鳶沒回應,心跳卻是劇烈的跳動了起來。</br> 如果此刻他能感知到她的心跳,應該能發現,她這兩個月很想念他。</br> 林子鳶緩了一陣,然后小聲說道:“你別亂來,這房間就在媽的隔壁,萬一被聽到就不好了。”</br> 低沉的笑聲從男人的胸膛處傳出來。</br> “你亂想什么,我只是想讓你陪我睡一覺。”</br> “還是說——”</br> “你想要我做什么,子鳶。”</br> 林子鳶:“……”</br> 他含笑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真的她想多了。</br> 她剛想問些什么,男人下頜搭在她頭頂,聲音低沉的說了句,“你回來的很及時,謝謝你,子鳶。”</br>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許多疲憊與煩心更像是煙消云散。</br> 他甚至都沒有想到林子鳶對自己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月亮奔向他而來的那一刻,他的世界明亮了。</br> 林子鳶沒說話。</br> 因為她之后確實能夠感覺到男人均勻的呼吸從頭頂上方傳來。</br> 他應該是真的累了。</br> 所以才會如此毫無防備的在她面前睡著。</br> 林子鳶甚至有些新奇。</br> 沈思遠這樣的人,也會在一個人面前如此卸下防備嗎。</br> 還是說。</br> 只是因為是她。</br>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許久,林子鳶也逐漸的入眠了。</br> 次日。</br> 林子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樓下花園有些動靜。</br> 她起床拉開窗簾向下看了一眼。</br> 保姆阿姨推著段曼在樓下散步。</br> 看樣子她今天的氣色還不錯,有說有笑的,應該是好轉了一些。</br> 由于她拉開窗簾,導致屋內進來了一絲光亮。</br> 她一回頭,發現沈思遠正靠在床頭看她。</br> 男人身上的薄被有些微微下滑,露出了胸肌和突出的鎖骨。</br> 縱使在屋內,他皮膚依然是顯白的。</br> 林子鳶不止一次的想過,為什么一個男人也會這么白。</br> 而且白的讓人有些浮想聯翩。</br> 見他醒過來,林子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br> 沈思遠對她招了招手,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br> “讓我抱抱你。”</br> 林子鳶走過去,坐到他那一側的床邊。</br> 沈思遠毫不避諱的拉住她手腕,在她耳邊輕聲說道:</br> “其實這個時候我有些想要抽根煙,只不過你在這里,我才發現,你比香煙還能夠讓我上癮。”</br> 林子鳶睫毛微顫,看向他。</br> 男人把她拉到床上,唇輕輕地湊到她額頭。</br> 他似乎是發現林子鳶想要說些什么,指尖在她手腕處輕輕地點動一下。</br> “別用別的借口拒絕我,現在隔壁沒人。”</br> 他唇角微彎,隱晦說道:</br> “這里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br> 林子鳶感覺他總是在洞察自己的心思,嘟囔說道:</br> “我沒有那么想。”</br> 他似乎總認為她扭捏,其實她也沒那么介意。</br> 畢竟沈思遠的確是個完美的情人和老公,可以讓身邊的人達到最完美的體驗。</br> 但有些話在他嘴里面說出來總是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的。</br> 聽到她的回復,沈思遠只是微挑眉,回道:</br> “是嗎。”</br> “當然。”林子鳶抬起下頜,不服氣的回道。</br> “那看來還是我小瞧你了。”</br> 他笑的眉眼挽起,指尖觸碰在她唇上,下一秒靠近她,聲音喑啞的說道:</br> “那你要小聲一點,克制住自己。”</br> 林子鳶耳朵也跟著燃燒了起來。</br> 她咬唇,正有些生氣之際。</br> 沈思遠卻是不跟她浪費時間,直接進入正題。</br> 兩個小時之后。</br> 保姆在外面敲響房門。</br> “先生,飯菜已經好了,準備什么時候下樓吃飯。”</br> 林子鳶坐起來,重新穿好衣服。</br> 沈思遠靠在一旁,替她穿好外套,唇角微揚,溫潤道:</br> “小別勝新婚,別生氣,子鳶。”</br> 林子鳶回頭見他斯文俊美的樣子,又想起剛才他的面龐,只覺得這男人可以隨時切換自己的狀態。</br> 她此刻就算是想睡覺,也不能睡,畢竟沈思遠母親還在樓下等著自己。</br> 二人下了樓。</br> 沈思遠替她拉開椅子,說道:“坐。”</br> 他在家人面前,一向對于她都是照顧的無微不至的。</br> 段曼眼見著二人的互動,輕笑說道:“子鳶昨晚忽然回來,我都不知道。”</br> 林子鳶看向她,回道:“我本來是想著回來看看你們,沒想到……”</br> “放心,子鳶,我這病不算是什么特別嚴重的,要知道,人總是會生病,我也不例外,所以我早就開導好自己了,就是這段時間思遠忙前忙后的替我處理了不少事情了,我就怕他疏忽了你,讓你們夫妻感情出問題。”</br> “怎么會。”林子鳶趕忙說道,“如果我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要早些回來的。”</br> 段曼:“趁著這幾天你們兩個好好在一起,我這病家里面有人照顧我,不急著這兩天。”</br> 吃過飯之后,林子鳶又回家處理了一些小事。</br> 顧奕葉知道她忽然回來,表示今晚一定要請她吃飯。</br> 林子鳶出發之前遇到沈思遠正好回來。</br> 他靠在車邊,頎長的身子被日落拉長身影,勾唇看她。</br> “要去哪里?”</br> 他這兩天是特意抽出時間來陪她,所以林子鳶也只好把他一起帶到約好的餐廳里面。</br> 沈思遠之前也和顧奕葉見過面,林子鳶想著三人見面也算是正常。</br> 沒想到的是,今晚這場飯局竟然還有一個不速之客。</br> 一去到那里,顧奕葉便有些尷尬的起身,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會忽然出現。”</br> 謝星文挑眉,抱臂靠在椅子上,幽幽道:</br> “你本來就欠我一頓飯。”</br> 顧奕葉回頭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后繼續看向二人,“不過沒關系,我們吃我們的,不用管他。”</br> 說完,她無視謝星文憤怒的眼神,直接開始點菜。</br> 吃飯途中。</br> 顧奕葉打量了一眼對面的二人。</br> 她輕輕地咳嗽一聲,然后主動說道:“子鳶,你這兩個月都是一個人在那邊?”</br> 林子鳶知道顧奕葉是什么意思。</br> 之前二人發消息的時候聊過,林子鳶也只不過是提了一嘴那段時間跟沈思遠聯系不頻繁,估計顧奕葉是記到心里面了,所以今天想著點撥一下沈思遠。</br> 她給了她一個眼神暗示,示意她不要繼續說下去了。</br> 顧奕葉卻是沒有接受到她的信號,故意說道:</br> “把老婆放在外面那么久,就不怕我們子鳶跑了?”</br> 林子鳶有些頭疼。</br> 雖然顧奕葉是好心,可是……</br> 沈思遠不至于跟顧奕葉計較,只是微微挑唇,替林子鳶夾了一筷子菜,然后慢條斯理道:</br> “這段時間是我不對,疏忽了子鳶。”</br> 顧奕葉撇撇嘴,對這個回答顯然不太滿意。</br> 在她眼里面,男人是很容易受到誘惑的一種動物。</br> 畢竟她身邊的那種例子太多了。</br> 老婆不在身邊,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比比皆是。</br> 所以她今天是故意挑事兒,也怕林子鳶受了委屈。</br> 然而。</br> 她話還沒說完,一旁的謝星文卻是如同看戲一般的開口。</br> “照片里面的那個男人難道不是你的新男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