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br> 就在林子鳶準備把自己不小心打錯的那兩個字撤回的時候,對面的人卻直接把那五千塊“嫖資”從容的收下了。</br> 這邊顯示對面已經領取了她的轉賬。</br> 林子鳶:……</br> 沈思遠:【雖然有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但——】</br> 沈思遠:【這筆賬你記著,別忘了?!?lt;/br> 她應該記得什么?</br> 難不成是還要真如他所說,嫖回來?</br> 林子鳶感覺指尖溫度滾燙,趕緊扔到一邊。</br> 她就算是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啊。</br> ……</br> ……</br> 昨晚沈思遠提前離場,身邊的一眾朋友卻是不大樂意。</br> 他算是圈子里面有頭有臉的人物,受他恩惠的人不少,身邊兄弟朋友自然也多。</br> 雖然輩分大,但沈思遠身邊的朋友年紀歲數也差不多跟他相仿。</br> 眼見著沈思遠進了會所,狄子平眼睛一亮,笑著說道:“看誰來了?!?lt;/br> 一群人視線往門口那邊匯集去。</br> 沈思遠脫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遞給一旁的侍者,漫不經心的松開領帶,睨過去一眼,說道:“怎么,不認識我了?”</br> 田飛文喝著杯中的酒搖頭感慨道:“沈家二爺前陣子還無欲無求一副遠離世俗的模樣,短短數日,竟然直接超越我們幾個,成為最早結婚的人,你說,我們應不應該稀奇?!?lt;/br> 苑文博給沈思遠倒了一杯威士忌,調侃著說道:“你還有臉說,這里面就屬你年紀最大,竟然還不結婚,你媽背后罵你多少回了。”</br> 田飛文:“呸,你還有臉說我,你不也沒動靜?!?lt;/br> 苑文博挑釁的笑了笑,“誰讓我年紀小呢,不急,你這歲數倒是應該著急了?!?lt;/br> 田飛文的確是這里面歲數最大的,但是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五歲左右,主要是因為他長了張單純無害的娃娃臉,平日里面沾花惹草的功夫多虧了他這張無害的臉蛋和能說會道的嘴,不然也不會流浪花叢這么久。</br> 沈思遠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杯子微抿一口,波瀾不驚的說道:</br> “不稀奇?!?lt;/br> 一眾人看向他。</br> “還俗了。”他揚眉輕聲自我調侃著。</br> 會所里面的人爆發出一陣笑聲。</br> 雖然大家都知道沈梁州那一碼事兒,但是在沈思遠面前,也沒人敢貿然調侃。</br> 更何況,當初撞上沈梁州開房拍照的人就是田飛文。</br> 他打小就跟沈梁州這孩子不和,沈梁州出生優越,眼高于頂的樣子別提有多氣人,田飛文跟他在生意場上鬧了幾回矛盾,都是看在了沈思遠和沈家的面子上才沒有撕破臉皮,但是私底下早就煩透沈梁州這個紈绔子弟了。</br> 而且他早就聽說沈梁州和一個小嫩模好像有聯系,那天還真湊巧,一下子就讓他碰上了,他也是八卦傳到群里面想跟兄弟們討論下。</br> 誰知道這事兒竟然傳開了。</br> 田飛文背后偷樂許久,表面上也不能表現出來,裝作沒事兒人一樣,依舊談笑風生,好不快活。</br> 沈思遠在會所這邊待了一陣,狄子平故意問道:</br> “嫂子沒來電話?要是在這邊待久了,以后咱們幾個就該被扣上狐朋狗友的名號了?!?lt;/br> 沈思遠指尖在馬克杯上輕輕摩挲著,沒說話。</br> 放在一邊的手機從始至終都很安靜,都無來電的意思。</br> 苑文博忍了忍要罵狄子平的沖動。</br> 這家伙這么多年過去了情商還是這么低,林子鳶剛和沈梁州分手沒多久,如今和沈思遠結婚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知道二人沒多少感情,亦或者底下有很多利益糾葛,要是真論感情,那可能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br> 也就狄子平這個沒眼力勁的人會問出這種問題。</br> 沈思遠沒搭理他,苑文博正打算出口解圍時——</br> 沈思遠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起來。</br> 他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機,淡淡道:</br> “接個電話?!?lt;/br> 雖然他并未透露出些什么,但是當他看到手機的那一剎那眸子里面閃現出來的柔情卻是讓身邊的一群男人徹底的震驚了。</br> 田飛文:“說曹操曹操就到?”</br> 狄子平:“我還真沒見過沈家二爺之前還有過這么一面呢。”</br> 苑文博:“哥哥們,我也想結婚了?!?lt;/br> 田飛文&狄子平:“滾!”</br> 沈思遠走到一邊,打火機“砰”的一聲,點燃了手中的香煙。</br> 林子鳶聽著里面的動靜,輕咳一聲,說道:“是我?!?lt;/br> 沈思遠:“我知道,怎么了?”</br> 林子鳶在屋子里面轉了兩圈,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說道:“那個……我就是想跟你溝通一下我行李的事情,明天如果我一個人去恐怕不太方便……”</br> 沈思遠:“我明白,我已經交代手底下的人明天去給你收拾,你不用操心。”</br> 沒想到沈思遠竟然早就想好了,林子鳶有些意外,問道:“你還在外面?”</br> 電話里面傳來了男人的低笑聲,“畢竟是新婚,朋友們這邊需要應付一下。”</br> 林子鳶了解的點下頭,“好的?!?lt;/br> 沈思遠彈動下煙灰,黑漆漆的眼睫垂下,落在了墻角那處富貴竹,緩慢道:</br> “等以后機會,帶你來見他們?!?lt;/br> “好不好?!?lt;/br> 他聲音溫柔的好似在征求她的意見,而不是命令式的傳達。</br> 話音落下。</br> 林子鳶才真的意識到他們兩個已經結婚的事實。</br> 從遇見沈先生到與他結婚,這一切發展的太過□□速。</br> 林子鳶有時候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夢里的一切都讓她有些不真實的感覺。</br> 她得到了一些自然要相應的付出,如果十七歲的她還喜歡整天泡在圖書館里,會喜歡天空中偶然出現的彩虹,那么現在的她會更向往令自己和家人都更加舒適的生活方式。</br> 林子鳶輕聲應道:“好。”</br> 說完,二人之間短暫的陷入了沉默。</br> 林子鳶覺得自己怎么樣也應該表達出一些關心的念頭,畢竟如今已經是這種關系了,于是她小聲說道:“你……少喝一點,早點回家。”</br> 她本意其實就是大家友好往來,也不失了面子。</br> 誰知。</br> 沈思遠聽完她這話之后,竟像是心情愉悅了起來。</br> “好。”</br> “聽你的?!?lt;/br> 待掛斷電話之后,林子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br> 她看著自己的手機,有些怔住。</br> 就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感覺沈家二爺有些莫名的——</br> 單純。</br> 可是這種印象與外界傳聞的大相徑庭,林子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搖頭甩了甩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順帶著拉上了窗簾。</br> 林子鳶發現微信有人加了自己的好友,是時尚雜志那邊跟她一起合作的編輯,顏念。</br> 她從國外留學回來,有很多自己的獨特觀點,但卻格外喜歡國內文化,尤其是類似于旗袍這種傳統藝術。</br> 一加上林子鳶的微信,二人先是溝通了一番,聊到盡興,林子鳶忽然來了一些靈感。</br> 沈思遠的書房那邊有些畫紙和筆,林子鳶借用了一些來,靠在床頭,隨意的勾畫著線條,神情十分專注。</br> 待小小休息中途,她視線睨到一旁的全家福。</br> 大概是沈思遠父親還活著的時候拍下來的照片。</br> 照片中,沈思遠單手插兜,佇立在父母身后。</br> 他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那時候氣質便格外出眾了,相比當年,如今的他多了幾分成熟與內斂,令人更加不可琢磨。</br> 林子鳶打量一陣,有些來了興致。</br> 她對于畫人體一向都是游刃有余的,眼見著一副如此完美的軀體在自己面前,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小差。</br> 紙頁翻動,她換了一張新的紙描繪著上面的線條。</br> 林子鳶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任何邪念,只是對于美的欣賞,所以在任何一個部位,包括背闊肌、斜方肌、菱形肌……這種地方的時候她都像是在完成一個藝術品一般。</br> 她畫的專注,所以就連樓梯口傳來動靜的時候都渾然不覺。</br> 待門口傳來敲門聲,她才像是猛然驚醒,倏地抬頭,竟然有些心虛的開口道:“你……你回來了。”</br> 就在看到沈思遠的一剎那,她機智的把自己的畫紙蓋上了。</br> 沈思遠自然注意到她的動作。</br> 他上前一步,垂眸打量了眼,“還沒睡?”</br> “沒有,剛才和一個設計師聊了聊,忽然來了靈感,所以去你書房那邊借了紙和筆打算畫個草稿。”林子鳶解釋道。</br> 沈思遠的肘臂上搭著西裝外套,一雙長腿佇立在林子鳶面前。</br> 他扯唇,問道:“畫的什么,給我看看。”</br> 林子鳶卻是捂得嚴嚴實實,“……這不合適?!?lt;/br> 沈思遠有些失笑,“既然不愿意,那么我就尊重你的意愿?!?lt;/br> 如今他回來,林子鳶坐在床上都有些不自在。</br> 這是不是證明他們兩個今晚要住在一張床上了。</br> 她睫毛眨動,剛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br> 沈思遠把外套扔到沙發上,單手解著襯衫最上方的扣子,淡聲道:“我去洗澡?!?lt;/br> 不多久,林子鳶便聽到了浴室那邊傳來的水聲。</br> 她心下有些浮躁,坐也不是,躺也不是。</br> 所以。</br> 最后沈思遠出來的時候,便看見林子鳶站立在床邊,一臉局促的問道:“你現在就要睡覺嗎?”</br> 沈思遠自然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墨玉般的黑發微濕,身上穿著純白的浴袍,徑直的走到林子鳶面前,好看的眉眼垂下,望著她脖頸那處不知何時被弄出的紅痕。</br> 她皮膚白嫩,吹彈可破,大概是不小心刮蹭到,所以就輕而易舉的留下了痕跡。</br> 沈思遠眸子略微深了深,終究還是忍不住的點燃了一根煙。</br> 他靠在一旁,白色的煙圈在空中打了個轉,便隨著男人身上好聞清新的沐浴液味道,更像是深秋里潛入湖底的魚。</br> 搖搖晃晃的擺尾,在湖面上留下了一片蕩漾的漣漪。</br> 屋內只有他們兩個人。</br> 空氣曖昧、緊鎖且狹窄。</br> 幾秒后。</br> 沈思遠吐出一口煙霧,距離她很近,形狀好看的薄唇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吻到她。</br> 成年人的暗示點到為止卻又恰到好處。</br> 所以,男人聲音沙啞的問道:</br> “你希望我今晚在哪兒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