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每天十一點鐘開飯,住院的大爺大媽們實在是無聊,沒到十一點鐘,食堂開門的時間,就會一窩蜂地涌進去,搶占所有有利地形,并打走所有的肉菜。
“所以你明白了么?”江桓啃著巧克力看著任川,床上鋪著一張他手繪的地圖,“一會兒的路線是這樣的,避開電梯樓梯這樣的高風險地區(qū),走消防通道……”
任川舉起手,“有個問題。”
江桓點點頭,“準奏。”
“我……”任川想起了最尷尬的事兒,“沒飯盒。”
江桓拿起自己的雙層飯盒,拆下來一個,遞給他,“我的借你一個。”
任川還沒等說謝謝,這時候就聽見一陣尖銳的鈴聲響起來,江桓拖著任川就跑,“跑跑跑起來!打飯了!”
那場面,簡直是畢生難忘,成百上千的病人就仿佛是出籠的僵尸一樣涌出病房,瘋狂地涌向了電梯和樓梯間。
“這邊!”江桓拽著任川拐了個彎,“走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的大鐵門看上去異常厚重,沒點力氣都推不開,結果江桓只用了單手,就把門給打開,還拉了任川一把,“快點!我都打聽好了今天有紅燒牛肉!”
任川好久都沒這么運動過了,跑地有點岔氣,“不至于為一頓牛肉,就累死在路上吧。”
“那是普通的牛肉么!”江桓義憤填膺著,“那是經(jīng)歷過社會主義的洗禮,在大頭菜圓白菜西蘭花生菜土豆西紅柿里艱難求生的牛肉!”
任川看著他的背影,撒丫子竟然比兔子還要快,簡直是神奇,“你這么跑,肝不疼……”
“肝”這個字穩(wěn)準狠地踩中了江桓的神經(jīng),只見他腳下一個趔趄,當即就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行了,不行了!疼!要生……不是疼死我了!”
“操,不會吧。”任川上前去攙扶住他,“我?guī)闳フ裔t(yī)生……”
“等等!”江桓叫住他,一下子又站直了身體,“我又不疼了!”
任川都呆了,“啊?”
“還有一丟丟的疼。”江桓怕自己太夸張,伸手比劃了一丟丟有多少,“吃頓牛肉就不疼了。”
任川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牛肉……”
江桓急著搶白道:“對!你不知道牛肉里富含豐富的膠原蛋白粗蛋白能夠幫助人的肝臟自我修復!”
他拖著任川往食堂的方向走,“走走走,讓你也修復修復。”
耽誤一分鐘,食堂窗口已經(jīng)擠滿了大爺大媽,你根本不知道哪一個腿骨折哪一個白血病,碰都碰不得。
排到他們的時候,紅燒牛肉只剩下了最后一勺。
任川讓給了江桓,“給你吧。”
江桓推讓著,“不不,給你。”
“給你吃。”
“不,給你吃。”
“哎呀,這么麻煩的呀。”打飯大媽不淡定了,一人分了一半,“好了,走吧。”
肉菜限量,素菜米飯不限量,任川走了一圈,手里的飯盒都冒尖了。
江桓占好了桌子,在向他招手,看到他手里的飯盒愣了一下,“胃癌……還吃這么多啊。”
任川愣了一下,尷尬地笑,“……臨終關懷,臨終關懷。”
吃到一半,任川扶著桌子干嘔了一下,江桓緊張地看著他,“胃疼?”
"沒……”任川擺擺手,“吃到花椒了。”
吃完飯,收拾盤子的時候,江桓不小心閃了腰,“哎呀!”
任川倒吸了一口涼氣,扶著他,“搶救室?吸氧機?是不是肝疼?我給你叫醫(yī)生護士!”
“我腰疼。”江桓扶著自己的腰,“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