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川哂笑了一聲,你說回來就回來,我任總沒有面子的么。
他很堅決,“我不!”
江桓今晚有些失常,他像是個喝醉了的酒鬼,瘋狂嗅聞著任川發絲間的味道,“回來陪我。”
任川才不,“哼——!”
江桓滿心滿腦子就只想讓任川回來,他巴巴地湊上去,“那你罰我吧。”
任川朝他的耳廓呵出一口氣,“我當然要罰你。”
“——就罰你說句好聽的給小爺聽聽。”
江桓的呼吸都是滾燙的,他猛地將任川撲到在床上,結結實實地將人摟抱在懷里,極深情地喊,幾乎是把心肝都給掏出來,“寶兒。”
任川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抓緊了江桓的衣衫,“你喊什么?”
江桓這回清清楚楚地喊給他聽,夾雜著粗喘的聲音,“寶兒,哥的寶兒。”
他一個翻身,將任川壓在了身底下,手肘撐著床榻,居高臨下地將任川看著,突然,任川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頂著他,意識到那是什么之后,他猛地將江桓給推開了。
江桓也楞住了,就在剛剛,他竟然對任川產生了肉體上的欲望,他呆愣愣地看著任川,緊張地吞咽一口唾沫,粗喘著,想要平復下這種要命的躁動。
任川有點結巴,不敢直視江桓的眼睛,“我……我還是走吧。”
他要起身離開,卻被江桓攥住了手腕,他不舍得。
“你放開我。”任川掙動了一下,說實話剛剛被江桓頂住的時候他真的慌了,突然就從江桓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雄性動物特有的侵略感,這與他之前柔情似水的前男友截然不同。
江桓是兇狠,霸道,一舉一動都帶著肌肉的美感,極具荷爾蒙的味道。
他有點怕了。
江桓不舍的,但是任川卻執意要走,他一根一根地松開了自己的手指,就仿佛是放飛手里的風箏一樣。
這個夜晚溫情,迷亂,濕潤,癡纏,夾雜著說不清的肉欲與初出茅廬青澀。
江桓真的需要冷靜一下,他抖著手,坐在窗口點燃了香煙。
他竟然對一個男人產生了欲望。
一時沖動么?還是……彌足深陷?
江桓不敢往下細想,用煙草壓下了自己的躁動,腳邊散落著七七八八的煙蒂,每一個上面都有著重重的牙印,可見內心的糾結與迷茫。
他要與任川保持距離了。
江桓做了一晚混亂的夢,夢中出現了任川沾染著汗珠的臉,細軟的發絲摩擦著他的脖頸,一把玻璃碎般的嗓子發出了貓兒一樣的哭叫,“哥……”
江桓猛地睜眼,緊接著感覺到了不好,他拉起被子看向自己的下半身,果然!
他因為任川的臉而夢遺了!
江桓尷尬無比,換了條干凈的內褲,然后端著盆去洗手間里洗臟內褲,暴躁地揉搓著可憐的布料,也不知道腦子里想著誰。
突然走廊里傳來了一聲凄愴的哭聲,江桓愣了一下,第一時間想到任川,內褲都不拿了就跑出去,跑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任川的聲音。
他實在是太神經過敏了。
江桓嘖了一聲,又走回來搓內褲,剛擰干凈水,突然任川就闖了進來,“江桓——!”
江桓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手里拿著內褲,遮著,擋著,“有什么事兒,你站那說,別過來!”
任川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小雨桐不行了!”
江桓一聽,內褲都不拿就和任川沖出去了,半個腫瘤科的病人都聚集在了手術室門口,雨桐爸爸跌倒在走廊里,發出哀嚎一樣的哭聲。
“怎么會……”江桓愣住了,昨天還鮮活的一條生命,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骨髓移植……骨髓移植……”任川想到了這點,拿出手機聯系孟春,“只要有匹配骨髓就有救!”
孟春回復消息:“匹配上了一位骨髓登記信息者,但是對方拒絕捐贈骨髓。”
“加錢!”任川想都不想,“對方想要多少錢?”
十分鐘后,孟春回復:“對方將我們這邊拉黑了。”
任川有點等不急,直接從孟春那里要來了對方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喂,您好,請問您是……”
“滾啊!”電話里的聲音極其不耐煩,刺耳地很,“不捐就是不捐!我們兒子白血病才剛好幾年,捐不了!”
“你兒子既然是白血病患者,那應該知道白血病只有骨髓捐贈一條活路可走啊。”任川的心肝仿佛被放在火上炙烤,“求求您了,我給您錢,求您……”
“不捐就是不捐,別打來了!”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任川再打過去,直接拉黑了。
操!
任川猛地把自己的手機給砸了,摔得四分五裂,他暴躁地站起來,無頭蒼蠅那樣亂轉,然后一頭扎進了江桓的懷里。
江桓只覺得有一顆小小星球撞擊了自己的胸膛,心臟配合地撲通一聲。
“為什么啊……”任川發出了委屈的哭聲,“怎么花錢都解決不了這件事兒……”
他這個金枝玉葉的大少爺,頭一次意識到,錢不是萬能的。
江桓懷里,任川委屈地像個孩子,嚎啕大哭,“啊——!”
江桓一言不發,按住了任川的后腦勺,抬起手,將他擁抱住。
上午十點,小雨桐因顱內出血,宣布搶救無效。
整個腫瘤科的病人都沉默了。
雖然生死是再正常不過的閑事,但是小雨桐才八歲,他的人生還遠沒有開始,就早早結束了。
雨桐爸爸沒有選擇在這個城市里待下去,帶著兒子的骨灰,返回老家。
在他啟程之前,任川塞給雨桐爸爸一張迪士尼的終身卡,代他放在小雨桐的墓前,讓小雨桐能在天堂里當一輩子的公主。
任川趴在窗臺上,看著雨水打在桂花樹上,將濃香都給壓了下去,問身后的江桓,“你說,人死了真的能去天堂么?”
“你可以。”江桓摸了摸他的頭,“我恐怕不行。”
“為什么?”任川轉過頭來看著他,“咱倆分開了可怎么辦?”
江桓一笑,聲音低沉。
他伸手在自己的耳機上點了點,AI自動播放歌曲,整個病房里回蕩著聲音。
“We search alone,for golden crowns.(我們獨自尋找金色的皇冠。)”
“Kill our way to heaven.(殺到天堂。)”
答案不言而喻。
“其實,天堂也沒有什么好。”任川低垂著眼睛,纖長的睫毛細細顫抖著,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只有大朵大朵的云,天使的羽毛,講的笑話都翻來覆去無聊至極。”
“你如果在地獄,我就偷渡過去,給地獄的荒漠種植仙人掌。”
兩雙眼睛對望著,瞳孔里藏著未說盡的話,江桓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摸上了任川的耳骨,“為什么……”
他的目光就仿佛有溫度,能讓人的皮肉/感覺到那股灼熱,任川的眼神閃爍了兩下,不敢再與他對視,慌忙遮掩著自己的神情,隨口胡說,“因為……我螞蟻森林有十幾千克能量,不用可惜。”
江桓朝他的手機伸出手,任川生怕他說出加個好友,那他的總裁身份就暴露了,慌忙道:“我不加好友!我怕你搶我能量!”
江桓:“……”
“我想說……”江桓看向了任川的新手機,“這好像是蘋果最新款哎。”
任川:“……”
草率了。
他慌忙解釋,“菲爾普斯專用山寨防水機,山寨機就是牛。”說著他豎起了大拇指,眼神堅定。
江桓湊得更近了,伸手撐在了任川的頭頂,居高臨下地將他看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毛茸茸的,“你……”
“……怎么長頭發了?”
任川:“……”
輕敵了!
"我……最近蒜吃的多。"任川干巴巴地找借口,“蒜么,生發。”
江桓都有點無語,“……生發的那是生姜。”
任川:“……”
“大蒜也生發。”他硬著頭皮胡說,“最新研究,你不知道,大蒜比生姜還能生發。你小學的時候沒種過蒜頭么,幾天就蹭蹭長起來,蒜苗和雞蛋一起炒可香了。”
“我……”江桓還真沒種過蒜頭,“小學在英國上的。”
這回輪到任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英國?!你家不是鄉下的么!”
江桓:“……”
說漏嘴了。
“是……英子小學。”江桓強行解釋,“你聽錯了,不是英國。”
任川不信,“我剛剛聽到的就是英——”
“是英子小學!”江桓把他的話給打斷,“你一定是因為腳氣傳染到大腦造成了間歇性耳聾!”
任川愣了一下,“……這句話好像在哪聽到過。”
江桓關心地看著他,“看來你不僅間歇性耳聾,還間歇性失憶。”
任川:“……”
這么近距離地盯著任川的臉,江桓忽然有了一種想和他私奔到天涯海角的沖動。
他靠近了任川,忽然說,“咱們去旅游吧。”
“旅游?”任川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江桓的身體能不能承受,表情看上去有點抗拒。
江桓是真的想要和任川一起去旅游,為了讓任川答應,他豁出去了,一臉沉重道:"這是我的遺愿。"
“去!”任川立馬就點頭了,“現在就去!歐洲還是北美!”
他們兩個算了算手頭的錢,突然發現——
他們可能連北戴河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