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羽此刻的記憶,是錯亂的。</br> 他記得他叫霜羽,也記得自己的仇家是上修界某個大門派的長老。</br> 偏偏他不記得對方的模樣,而習性還是保留了關于現代的習慣。</br>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古時候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剪斷頭發,所以這個時代根本沒有假發!</br> “假發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算了,除了脂粉,你再買些別的!”</br> 動了手動制作一頂假發的心,霜羽一臉不耐再次下令。</br> 聽到兩人談話的摒塵心中疑惑,卻也沒追問。</br> 他們此刻距離靖安已經很近,若是御劍飛行,不過一個時辰就能抵達。</br> 但綁匪不過是尋常人,騎馬和御劍飛行速度相差過大,所以他們還得再堅持兩日。</br> 趕了一天的路,終于在下午的時候趕到了落腳的城鎮。</br> 在霜羽的逼迫下,首領找了間客棧落腳,要了一間上等房,幾個下等房。</br> 之后幾個屬下和人質入住下等房。</br> 霜羽則是理所當然帶著摒塵住進了上等房。</br> 首領馬不停蹄上街去買他交代的東西。</br> 公子作風的霜羽則是命令店小二先將沐浴的水送進房中。</br> “禿驢,你要沐浴嗎?”</br> 霜羽回過頭詢問打坐念經的摒塵。</br> 后者直接當做沒聽見,沒理會他。</br> “木頭禿驢……”</br> 嘟喃了一聲,霜羽懶得理他,繞到屏風處將法力化成的衣服解除,邁進浴桶中。</br> 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后,是入水的聲音。</br> 摒塵心里泛起陣陣漣漪,眉頭緊蹙著,念經的速度加快,企圖將內心的雜亂統統趕走。</br> 飄蕩了二十年的霜羽已經許久沒有享受過,他將頭靠在浴桶邊緣,閉著眼發出了滿足的喟嘆。</br> 做人真好。</br> 早晚有一日,他會回到上修界,做回人上人的!</br> 泡了許久,準備起身的時候,霜羽想起自己沒有換洗的衣服。</br> 他的衣袍是法術變的,如今他就禿驢一個長期飯票,法力必須得省著花。</br> “禿驢,禿驢,我沒有衣服,你先把你的借給我。”</br> 矜嬌的小狐貍頤指氣使對屏風外的摒塵下令。</br> 摒塵直接裝作沒聽見。</br> 他并不打算將自己的貼身衣服借與一個外人。</br> 媽的,忽視他是吧!</br> 知道被忽視的霜羽冷笑一聲,蹭的一下從浴桶里起身。</br> 甚至連身上的水汽都不擦干,他走出屏風,邁著妖嬈的步伐走向床榻上打坐的摒塵。</br> 濕漉漉的身體,輕輕坐在了摒塵盤坐的腿上。</br> “嘻嘻,大師的身體……和大師的心一樣硬呢。”</br> 霜羽攬著摒塵的脖頸,艷紅的唇瓣貼向他的耳廓,發出一聲撩人的輕笑,調侃道。</br> 修長的食指,輕輕點在了他的心口,曖昧的開始畫圈圈。</br> “施主請自重。”</br> 摒塵呼吸平穩,極為淡然開口警告。</br> 可惜,傲嬌的小狐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怕。</br> “我若是不自重呢?你待如何?小禿驢……”</br> 嬌笑一聲,他輕輕舔了舔摒塵的耳垂,修長的手指挑開他的衣襟,就要伸進去。</br> 關鍵時刻,摒塵驀然出手制住他的手,冰冷無情的鳳眸睜開,看向他。</br> 近在咫尺的距離中,一人眼眸平靜無波,一人暗含靡麗和嫵媚,成了最鮮明的對比。</br> 在那雙過于幽深的眼眸注視下,霜羽有些慫了。</br> “切,沒意思,怎么勾引都不上鉤,活該你沒媳婦兒……”</br> 心虛的切了一聲,他快速收回自己的手,飛速從摒塵身上爬下來,生怕再晚一步,又會被某個冰冷無情的家伙給扔出去,那可就丟臉丟大了。</br> 摒塵默默睨了他一眼,再次閉眼。</br> ‘咚咚咚——’</br>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br> “狐貍大哥,您要的東西我給您買回來了!”</br> 首領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房門被推開。</br> 也是這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道襲來,直接將他震退,房門再次轟然關上。</br> 跌了個狗吃屎的首領一臉懵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br> 屋內,摒塵淡漠的聲音響起:“放在門外便是。”</br> “好的,好的,那我去給二位準備吃食去!”</br> 首領點頭如搗蒜,急急忙忙爬起來離開。</br> 片刻之后,房門被打開,摒塵走出,將買齊的東西拿回房中。</br> 抬眸,他對上的是霜羽似笑非笑的瑞鳳眼。</br> “禿驢,你心悅本尊?”</br> 霜羽此刻的模樣,很欠揍,得意的就跟開屏的公孔雀似的。</br> 在他看來,摒塵的舉動就是在吃味。</br> 大家都是男子,看到身體也不會吃虧,他干嘛不讓對方進來。</br> “施主多慮了,只是怕您自卑罷了。”</br> 摒塵淡然的睨了一眼霜羽赤果果的身體,深意道。</br> 霜羽一僵,低頭。</br> 死掉的狐族,是只剛剛成年不久的小狐貍。</br> 比起健碩的青年,他的身體更像是少年。</br> 身體纖瘦,漂亮的肩胛,柔韌的腰肢,筆直修長的雙腿,奶白的皮膚像吹彈可破,微微有些肌肉線條,緊致,卻談不上健碩,甚至連腹肌都沒有,只有兩條優美的人魚線。</br> 尺寸也談不上可觀,用秀氣漂亮來形容更合適。</br> “媽的,你看不起誰,說的你好像多健碩似的,有種咱們來比比。”</br> 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霜羽被徹底惹怒。</br> 摒塵并不打算理會他,淡然將東西放在桌上,轉身往床的位置走去。</br> 想走?</br> 霜羽眼中閃過一抹寒芒,以手做爪一個佯攻。</br> 在摒塵抬手反擊的同時,他眼中閃過一抹狡黠。</br> “哈哈,死禿驢,上當了吧!”</br> 開口的同時,他驀地蹲在地上,扒掉了對方的褲子。</br> 下一秒,他被嚇到了。</br> 摒塵的臉,一半美如神祇,一半卻恐怖如惡鬼。</br> 顯然,小摒塵并未遺傳他神祇的美貌,反而更像他惡鬼的一面,猙獰、恐怖,巨大……</br> 嚇傻了的霜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br> 摒塵淡定的提起褲子,睨向他。</br> “切,大有什么用……反正你這輩子都用不上,臭禿驢……”</br> 做賊心虛的霜羽吞了吞口水,撇過頭埋汰。</br> 摒塵一言不發回床上繼續打坐念經。</br> 嚶,那是人該有的大小嗎?!</br> 還好他是和尚,禍禍不到別人!</br> 霜羽頭皮發麻,深深打了個哆嗦,站起身開始翻桌上的東西。</br> 若是小愛在此,一定會發現端倪。</br> 霜羽原本的性格完全被壓制,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原主天真自大目中無人的少爺脾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