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的海嵐在得到摒塵的提示后，急忙用傳音石告知他師傅山洞的事。</br> 鬼修確實得處理。</br> 但比起處理他，盤問出有沒有上級，以及布下陰陽陣用活人獻祭的目的更重要。</br> “此事茲事體大，掌門打算先將其關押在刑罰堂，等和其他長老商議過后再做決定。”</br> 祁連已經從掌門殿中出來，且將手中的鬼修交給了刑罰堂負責的長老。</br> 掛斷通訊后，他急急忙忙趕往二徒弟的院落，發現小狐妖不見了蹤影。</br> 翻曬草藥的陸偵燁懶懶回答：“我看他往師尊住所跑去了，你回去找找吧，應該在那。”</br> “你這徒兒，怎地只知道撥弄花草……為師不是讓你看好他嗎！”</br> 祁連氣急敗壞指責。</br> “師尊，他是妖，不是沒開靈智的動物，我能幫你照看普通動物，但妖，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br> 陸偵燁語氣淡淡回答，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br> 祁連沉默了許久，才啞聲問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曾放下嗎？”</br> “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師尊。”</br> 陸偵燁淡然的笑笑，不再開口，轉身繼續撥弄靈草。</br> 一輩子嗎……</br> 祁連微怔，許久以后苦笑著搖搖頭。</br> 有的事，確實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放下的。</br> 比如全家被妖害死，無比憎惡妖族的陸偵燁。</br> 又比如……</br> 失去愛人的他！</br> “為師知道放下很難，但還是希望你能想開，只有戰勝心魔，你的修為才能精進。”</br> 祁連飽含關懷對陸偵燁說道。</br>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師尊，我早已放棄了修行這條路，否則也不會以這些花花草草為主，煉丹挺有意思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您無需再勸。”</br> 可惜，陸偵燁并不買賬，他淡然一笑，端著曬好的靈草進了丹房。</br> 祁連盯著他的背影許久，這才無奈嘆息一聲，轉身離開。</br> 傾月閣。</br> 霜羽懶懶趴在長廊上曬太陽。</br> 周圍是圍著他繞圈圈的小兔兔們。</br> 這些小家伙，一開始還很懼怕他。</br> 許是察覺到他并無惡意，竟是主動貼向他。</br> 霜羽懶得和靈智都沒開的動物玩耍，干脆閉上眼假寐。</br> 祁連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有愛的一幕。</br> “真是神奇，大寶二寶三寶四寶以及它們孩兒很怕生的，平時連我都不親近，看來，它們很喜歡你。”</br> 眉眼彎彎，祁連走到霜羽身邊坐下，隨手撈起一只想要逃離的兔兔抱在懷里，一邊擼兔一邊和他搭話。</br>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br> 懷里的小兔兔張開三瓣嘴咬了祁連一口。</br> 祁連肉身非常強大，這一口咬下去，牙印都沒出現，但他還是很配合的松開了手。</br> 兔兔從他懷里蹦跶出來，蹦蹦跳跳離開。</br> “本尊自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br> 霜羽眼睛都沒睜開，臭美道。</br> 祁連看著他傲嬌的模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愣怔了許久后，才爽朗一笑。</br> “祁連有幸得知尊者姓名嗎？”</br> “霜羽。”</br> 霜羽倒是沒拒絕，淡然回答。</br> “方便詢問你的妖丹是如何沒的嗎？”</br> 祁連猶豫了片刻，問道。</br> “修為不如人罷了……”</br> 霜羽語氣有些不爽，似乎還在對搶走他妖丹的妖族耿耿于懷。</br> 這只小狐貍也是倒霉，修行了幾百年，好不容易能幻化成人形，結果才出來歷練，就遇到了比他道行更高的蛇妖。</br> 兩妖纏斗一番后，慘敗的他被蛇妖挖走了內丹，悲慘死去。</br>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時代，弱者注定要成為強者的口中食。</br> “你愿意留在我身邊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提供你需要的精氣……”</br> 甚至能提供你天材異寶，助你再次修出妖丹！</br> 祁連話還沒說完，霜羽想也不想拒絕：“不要。”</br> “為何？”</br> 愣怔了片刻，祁連一臉受傷追問。</br> “人妖殊途，我可不想讓你成為眾人的眼中釘，我休息幾日自會離去。”</br> 霜羽懶懶回答。</br> 祁連作為高修為者，精氣和摒塵不相上下。</br> 但他莫名就是不想吸食摒塵以外的人的精氣。</br> 當然，這只是其一。</br> 他前來，是為了調查祁連的。</br> 在不確定他的情況之前，他可不敢吸食他的精氣。</br> 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br> “好吧，休息期間，阿羽你將這當做自己家就行，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說。”</br> 祁連并未強求，自來熟的叫他阿羽。</br> 看著那雪白的毛皮，他有些手癢，猶豫著就要伸出手摸摸霜羽。</br> “師尊！”</br> 海嵐激動的聲音響起。</br> 祁連被嚇了一跳。</br> 知道海嵐對妖仇視，擔心他會傷害霜羽，他快速將他抱進了懷里。</br> “回來了，一路辛苦了……這位是？”</br> 笑盈盈站起身，他這才發現了海嵐身后的摒塵。</br> 而此時的摒塵，正一瞬不瞬看著他懷里的霜羽。</br> “二位……認識？”</br> 祁連不確定開口。</br> “不認識。”</br> “不認識。”</br> 霜羽和摒塵竟是異口同聲否認了。</br> 明明自己也說了不認識，可聽到摒塵說他不認識他，還是讓霜羽有些不滿。</br> 他沒好氣的瞪了摒塵一眼，直接轉身將腦袋埋進祁連的袖子里，用屁股對著摒塵。</br> “祁連尊者，久仰大名，我乃慧遠大師座下弟子摒塵，此行是奉了師命前往靖安調查百姓失蹤始末。”</br> 摒塵雙手合十，向祁連稟明了情況。</br> 祁連有些詫異看向摒塵，倒是沒被他的模樣嚇到，他展露笑容盛情邀約對方進屋詳談。</br> “原來你便是佛子，有失遠迎，快快里面請！”</br> “師尊，什么是佛子？”</br> 一旁一無所知的海嵐疑惑問道。</br> “屁的佛子，明明是不解風情的禿驢。”</br> 霜羽小聲埋汰。</br> 已經看出兩人有端倪的祁連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很自覺的裝作沒聽見。</br> 進屋后，他招呼摒塵坐下，將霜羽放在腿上，自己則是開始給客人泡茶。</br> 不得不說，長相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賞心悅目。</br>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身份尊貴，卻毫無架子。</br> “相傳惠遠大師收養了一名棄嬰，該棄嬰生有金瞳，乃上界佛子轉世……只可惜佛子年幼，不曾出山，所以關于佛子的傳聞，少之又少。</br> 如今得以窺見摒塵大師真容，真乃三生有幸！”</br> 祁連對待摒塵的態度，很是謙虛。</br> 這讓海嵐有些替師尊不滿。</br> 這個和尚修為雖高，卻是他師尊的小輩，憑什么師尊要捧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