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霜羽說的是真的。</br> 程鍇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世界和平。</br> 而是改變向導的地位,讓哨兵淪為附屬品,將他們曾經帶給向導的傷害,加倍奉還……</br> 眼前的聶子坤,就是最好的例子!</br> 程鍇利用這些哨兵,一步一步擊碎瓦解向導的內心世界,最終意圖讓他們成為和他一樣,冰冷無情,將哨兵視作低等牲畜的冷血之人!</br> 是,有的貴族哨兵確實很可惡。</br> 可這個世上并不是所有哨兵都是如此。</br> 怎么能因為一個人的錯,就將所有的錯誤加諸在這個物種身上!</br> 他到底要有多天真,才會將程鍇奉做令人心生向往的神祇!</br> 這樣的無恥之徒,又怎么配做神!</br> “誰讓你來這里的!”</br> 身后,程鍇慍怒的聲音響起。</br> 庒戚閻強忍住爆發的心,迅速深呼吸調整表情,嬉皮笑臉回頭。</br> “程叔,你怎么過來了?”</br> “你都看到了,是不是對我很失望?”</br> 程鍇嘆了一口氣,語氣里溢滿了無奈。</br> 他看似和藹,但精神力大開的庒戚閻,感覺到了他身上襲來的殺意。</br> “談不上失望,只是有些驚訝罷了……您這樣做,肯定有您的理由,一切都是為了和平,不是嗎?”</br> 庒戚閻說著違心的話,心卻在一點一點下沉。</br> “是啊……為了和平,不要覺得我殘忍,小閻啊,要想取得勝利,就得有犧牲不是嗎?”</br> 程鍇苦笑一聲,拍拍他的肩。</br> 虛偽,惡心,想吐。</br> 這是從小就以孤兒身份輾轉在塔方做間諜,演技爐火純青的庒戚閻第一次覺得演不下去了。</br> 萬幸,程鍇并未注意他僵硬的表情,而是心里一直在想著要怎么算計他。</br> “小閻啊,如今到了軍團最關鍵的時候,程叔只有你了,你能再幫程叔一次嗎?”</br> 他一臉糾結,語重心長問道。</br> “我這條命就是您救的,我愿意為了軍團做任何事!有事您直說就是。”</br> 庒戚閻直言道,他已經沒了和對方虛與委蛇的心思。</br> “我們在怪物素的提取上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怪物素的純度太高了,如今整個軍團,除了你,恐怕沒有人能承受這么高等級的怪物素……</br> 我也不是想逼你,畢竟這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賭,可惜我已經失去了做向導的資格,否則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受這種苦……”</br> 程鍇眼中溢滿哀傷,一副心疼自己孩子的模樣。</br> 以前對他全然信任的時候,庒戚閻從沒覺得有問題。</br> 如今再看這張臉,演技浮夸又虛偽,當初的他,怎么就被這樣糟糕的演技所欺騙?</br> 而被欺騙的,又豈止是他一人……</br> 庒戚閻的心如同被封凍,痛到心臟麻木。</br> 程鍇擁有許多擁護者,像他這樣還算清醒的向導很少。</br> 有許許多多的向導,已經被洗腦到愿意為他肝腦涂地的地步!</br> 程鍇的主觀意識不是世界和平,而是要讓他們將哨兵當做敵人!</br> 以極端的方式,挑起向導的對立情緒,極端憤怒和仇恨才是核心。</br> “程叔,你不用為難,我會參與這次實驗。”</br> 庒戚閻打斷了程鍇那自我良好的演技,說道。</br> 程鍇眼中,得意一閃而過。</br> 果然,暫時留著他是正確的。</br> 這家伙雖然性格狂妄不羈很難掌控,但對他還算是言聽計從的。</br> 過去的,他可以既往不咎,反正要不了多久,他會變成他最衷心的狗!</br> “你真的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小閻,我老了,以后軍團就要靠你了……”</br> 程鍇一邊假惺惺的抹著眼淚,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br> 這曾經是庒戚閻最為向往的懷抱,他希望他能像別的父親一樣,以他為傲,無論走到哪里都抱著他,到處像人炫耀。</br> 為了能讓程鍇在眾多孩子中注意到他,他活的非常努力。</br> 現在看來,曾經的努力,是那樣的可笑。</br> 這個已經有些佝僂的懷抱,再感受不到曾經的溫暖,只讓人冰凍三尺!</br> 送走了庒戚閻,程鍇臉上的笑快速收斂,顯得陰森而恐怖。</br> “這小子不對勁,等不及讓新抓來的研究員提取怪物素了,就用我們和軍部交換來的最高純度的怪物素吧!”</br> 他冷著臉對一旁的隨行秘書說道。</br> “好的,我也不信任那小屁孩,總感覺單霜羽在耍我們!”</br> 隨行秘書忿忿不平說道。</br> 哪家研究所會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br> 整個聯盟耗費百年,數萬名研究員都沒能做到的技術,怎么可能區區一個孩子就能做到。</br> “若是假的,直接處理掉便是。”</br> 程鍇冷笑一聲,說道。</br> 研究室里,‘昏迷’的小愛被弄醒。</br> 醒來對上的,就是對方的激光槍口。</br> 對方勒令他做個提純他們看看,若是他不照做,立刻讓他的腦袋開花。</br> “你們有沒有搞錯,單霜羽三顧茅廬求爺爺告奶奶將我當佛爺爺供起來,好吃的好玩的雙手奉上才勉強留住我,你們居然還敢威脅我。</br> 有種你就開槍啊,頭掉不過碗大的疤,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br> 不過你們可要想好了,真殺了我,這世上百年內再無我這樣的人才,還不趕緊大魚大肉把大爺伺候好了,大爺我一個心情舒坦,分分鐘給你們做出多多的怪物素!”</br> 小愛可不是被嚇大的,他嗤笑一聲,直接把腦袋往對方槍口上湊,還伸出小短手意圖去幫對方扣扳機。</br> 還好他手短,否則可能真被他得逞。</br> 他是一點沒在怕,卻差點將對方嚇死。</br> 見過橫的,沒見過這么橫的。</br> 看來這人確實有幾分水平,不然不可能被綁架了還這么高調擺架子。</br> 這樣的人才若是真在他手上出了事,十個百個他都不夠賠的。</br> “您、你想吃什么?”</br> 對方急忙收起槍,顫巍巍味道。</br> 發財了發財了,吃了這么久的雞腿,他終于可以吃別的了!</br> 小愛心里美的冒泡泡,小嘴叭叭開始點菜:“烤全羊來一只,烤乳豬也要一只,串串,缽缽雞,剁椒魚頭,涮羊肉,戰斧牛排,帝王蟹……”</br> 完全不帶歇,一口氣點了將近一百個大菜,全是肉。</br> “楞著做什么,趕緊去啊,聽不到小爺肚子在唱空城計嗎?!覺得爺吃不完?看不起誰,但凡我剩一丁點,我給你跪下唱征服,去去去,趕緊去!”</br> 眼一橫,他瞪向目瞪口呆的監視者,催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