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時珩抱著被子躺在霜羽的床上,不停催促還在電腦前忙碌的他:“羽、羽,該睡覺了,我們明天不是約好一起出去玩的嗎!”</br> “你就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間?”</br> 霜羽無奈回頭。</br> “我不要,我就要在這里守著你,我要是回去了,你肯定又會工作一個通宵!”</br> 時珩嘟起嘴肯定道。</br> 不得不說,他確實非常了解自己。</br> 霜羽無奈一笑,將電腦關機。</br> 罷了,一個晚上不工作而已,餓不死。</br> 他才躺到床上,時珩立刻黏了過來,撒嬌的將他抱在懷里,用頭去蹭他的鎖骨。</br> “真的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只大型犬……”</br> 霜羽抬手有一下沒一下輕撫他觸感極好的頭發,嘟喃道。</br> “嗯~~你說什么?明天你想去哪里玩啊,羽?!?lt;/br> 時珩有些犯困了,吐字不清含糊問道。</br> 去哪玩?</br> 霜羽對玩其實沒什么興趣。</br> 他無聲詢問惡鬼:“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嗎?”</br> 惡鬼沉默了許久,囁喏道:“我、我想去游樂場……出事以后……我再也沒去過……”</br> 凄涼的聲音,莫名讓人心疼。</br> “那就去游樂場?!?lt;/br> 霜羽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說道。</br> 趴在他懷里的時珩早已沉沉睡去。</br> 【鬼差大人,您不覺得您和時珩太過親密了嗎?】</br> 小愛支支吾吾的聲音響起。</br> 就算是兄弟朋友,摟著睡什么的,不覺得有些過于曖.昧了嗎?</br> 親密嗎?</br> 霜羽露出遲疑的表情。</br> 【如今他屬性不明,而您又是Omega……】</br> 小愛再次艱難給出提示,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時珩是A還是B,反正都能壓他!</br> “你想多了,狗狗能有什么壞心思呢。”</br> 霜羽輕笑一聲,沒將小愛的提示放在心上。</br> 如果……你懷里的狗狗不是普通狗狗,是粘人的瘋狗呢?</br> 小愛最終沒敢將這句話說出口。</br> 官大一級壓死人,大人都不敢得罪瘋狗,何況是它!</br> 當天晚上,魏弈辰再一次做夢了。</br> 他又夢到了小時候。</br> 這一次,夢境中那讓他魂牽夢縈人不再模糊,而是明晃晃的頂著紀霜羽的臉出現。</br> 他夢到的不是那讓他一輩子痛苦愧疚的過往,而是他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br> 草地上,他將親手編織的花環戒指戴在了紀霜羽的無名指上。</br> “小羽,長大以后你嫁給我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愛你,寵你,讓你做世上最幸福的人!”</br> “好呀,約好了,長大以后我們就結婚,我要做天下最幸福的Omega!”</br> 年幼的紀霜羽點點頭,眉眼彎彎的模樣,很是可愛。</br> 畫面漸漸變的虛晃,一眨眼,魏弈辰又來到了那家夜店。</br> 紀霜羽在臺上跳舞,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充滿了引誘。</br>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微微彎腰,挑起他的下顎:“魏弈辰,想要我嗎?”</br> 魏弈辰喉結上下滑動,隱忍地點點頭。</br> 后者發出撩人的輕笑,俯身,吻住了他的唇。</br> 他大腦一片空茫,渾身都泛起陣陣顫栗,眼中溢滿不可置信。</br> 他、他怎么會和紀霜羽做這種事?</br> 他們不是這種關系?。?lt;/br> 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紀霜羽露出一抹極為嫵媚的笑:“傻子,因為這是你的夢?。 ?lt;/br> 魏弈辰猛然睜開眼,喘息著從床上坐起掀開被子。</br> 瘋了……</br> 他臉色慘白捂住了自己的臉。</br> 洗完澡,將弄臟的被床單被套換下來,他抱著臟床單走出臥室。</br> 和打著哈欠出門的霜羽不期而遇。</br> 魏弈辰僵在了原地,躊躇著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么。</br> 霜羽卻像是沒有看到他,懶懶走向冰箱拿水。</br> 夢境還猶在眼前,魏弈辰知道,如果再次錯過這個機會,他恐怕永遠都無法從他嘴里再得知真相。</br> 他飛速將床單被套扔在地上,大步走向廚房。</br> “紀霜羽……”</br> 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魏弈辰驀地頓住步伐,眼中溢滿不可置信。</br> 霜羽背對著他,身上的廉價體恤早已洗的發黃,變形。</br> 他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腺體,上面除去清晰的咬痕,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br> 腦海里驀然出現了噩夢里的一幕。</br> 嬌.小可憐的Omega被惡棍掐住脖頸提起來,手中的匕首,深深插進了Omega的腺體里。</br> 凄厲的慘叫聲,不絕于耳……</br> 心臟鈍痛不已,魏弈辰揪著心口就這么跪在了霜羽面前。</br> 紀眠告訴過他,他的腺體之所以沒有疤痕是因為做了祛疤手術。</br> 他信以為真了。</br> 可現在誰來告訴他,為什么紀霜羽的腺體上會出現疤痕!</br> 真相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去胡思亂想。</br> 如果……如果紀霜羽真的是兒時的他……</br> 一瞬間,魏弈辰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br> 在他還沒見過紀霜羽的時候,就聽紀眠說過這個堂哥,身世雖然可憐,但人品不好,好吃懶做如同吸血蟲,整日不務正業只想著一步登天。</br>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紀霜羽很激動,而他誤將他的激動錯認為是心懷不軌。</br> “魏、魏先生……您、你還記得我嗎……我、我們……”</br> 這是紀霜羽和他說的第一句話。</br> 他沒有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冷聲打斷。</br> “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畢竟,結巴很少見!你就是眠眠的堂哥吧,你好,我是眠眠的男朋友?!?lt;/br> 當時的紀霜羽是什么表情來著?</br> 啊……是眼中的星光全部破滅的表情啊……</br> 魏弈辰只覺得自己心跳劇烈,身體一半像是在火中煎烤,一般像是在雪中封凍。</br> “小羽……”</br> 他臉色慘白,哽咽著輕喚他的名字。</br> “有事?”</br> 霜羽不耐回頭,質問。</br> “你……我……”</br> 魏弈辰心間酸澀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又有何臉面開口。</br> 霜羽才懶得去了解他內心的世界,拿著水瓶關上冰箱門就要離開。</br> “別走,求你……”</br> 心中那種恐慌越來越重,魏弈辰急急忙忙站起身去拽他的手,卻被他無情揮開。</br> “有話說,有屁放,別動手動腳,免得你男朋友又誤會我勾.引你!”</br> 話里話外的諷刺和冷漠,只讓魏弈辰心如同跌入了無邊的深淵。</br> “你、你的腺體受過傷嗎?”</br> 魏弈辰心中苦澀,啞聲問道。</br> “你眼瞎?看不到?”</br> 霜羽嗤笑一聲,反問。</br> 現場又是一片沉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