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死了？”
    秦立問出一個令人窒息的問題。
    頓時。
    氣氛一寂。
    所有人屏住呼吸。
    特別是秦立親友，滿眼渴望。
    如今天下危局，麻煩一個接著一個，都針對秦立。
    他們太需要一點確定信念。
    “別沉默啊！”
    秦漣漪急得直跳腳。
    女圣人眉目低垂，哀意無限。
    “父親沒有挺過去。”
    聞言。
    氣氛更冷。
    死一般的寂靜。
    又好似胸口被捅了一刀。
    夏雨妃嬌軀顫抖，無法接受這結果：
    “女娃，你來自未來，就沒有法子突破死局嗎？”
    女圣人搖搖頭：“我處心積慮，研究時間神通，借助第二次映照未來，溝通你們，妄圖改變過去，可惜冥冥之中天道注視，它不會放過父親。”
    眾人沉默了，手腳冰涼，幾女眼中含著淚光。
    秦立早已猜到。
    因此坦蕩接受，問道：
    “女娃，我死之后，你們如何，乾元如何？”
    女圣人解釋道：“您用生命保全了大家，墮落域也退兵了，乾元逃過一劫。”
    “很好，我這就放心了。”秦立燦爛一笑。
    “有什么好的。”
    秦漣漪心如刀絞，咬牙道：
    “父親，她說你死定了，你怎么就不擔心。”
    秦立平靜道：“該來的，總會到來，擔憂也無用，能得知你們以后無恙，我已經很開心了。”
    眾人心思難寧，還想說些什么。
    “行了！”
    秦立揮手打斷：
    “我很累，想睡一覺。”
    這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自斬七刀，折損本源；夢游上古，震撼心靈；燈火熄滅，眾生反噬。
    即使是仙體，也扛不住這種打擊，秦立就感覺身上壓著幾座魔山，精疲力盡，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覺。
    回歸寶塔。
    秦立沉沉睡了過去。
    他又做夢了。
    虛無。
    一棵仙樹矗立。
    崩塌瞬間，化作諸天。
    一切生靈都是仙木生命力的產物。
    可惜由始至終，腐朽的仙木誕生墮落亡靈，不斷蠶食生機，腐化諸天。
    直到有一天，黑暗足夠壯大，勢不可擋，吞噬所有生命，周天星辰，甚至是亙古大日。就連仙國青蓮，也是凋謝毀滅。
    萬物皆隕，萬事皆哀。
    所有歸于死寂。
    最終。
    秦立來到地球。
    這里已經化作一顆死星。
    遍地墳墓，埋葬著所有的親朋好友。
    女娃，雨妃，獨孤，莫妖，詩雨，夫子，魔君……
    “不！”
    秦立驚醒。
    背脊滿是冷汗。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
    “我必須振作，想一個法子，謀求一線生機。”
    秦立揉了揉緊皺的眉頭。
    正要深思熟慮。
    耳畔！
    響起吵鬧聲。
    “赤象，你是不是背叛了。”
    “別含血噴人，我誓死效忠乾元！”
    “那為什么智慧之燈，會莫名其妙的熄滅！”
    秦立離開房間。
    就看到爭吵的眾人。
    “父親！”秦漣漪滿臉欣喜。
    她如今已是六劫王者，看來之前連渡六劫。
    秦立瞄了眼封神臺，只余下兩盞燈：“智慧之燈是自己熄滅的，不怪任何人。”
    “如今瘟疫橫行，海鴻遍野，極度的痛苦使人瘋狂，讓人蒙蔽靈慧。所以智慧之燈熄滅，它被眾生拋棄，也說明瘟疫更甚從前。”
    獨孤老魔憂愁道：“自從你沉睡之后，乾元刮起了陣陣邪風，帶著銅銹瘟疫，撒播三十二州。僅僅三天功夫，已經天下大亂，死了不知多少人。”
    “一定是青銅之主搞的鬼。”秦漣漪憤恨道。
    赤象圣人無情道：“乾元已經爛透了，我們何必救一群俗人，還是離開吧！”
    九玄大圣雙目一瞇：“圣人，兼濟天下，你這般懦弱舉動，真是為圣人蒙羞。”
    “不好意思，我只在乎萬象圣地，而且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倒是拿出解決瘟疫的法子啊！”赤象圣人說道。
    這些日子來，大家心中憋著火氣，如今更是吵起來。
    耳邊又響起針鋒相對的聲音。
    秦立無語。
    揉了揉太陽穴：
    “行了，都給我閉嘴。”
    “我手里有一貼藥劑，應該能治療瘟疫。”
    眾人一愣，隨即大喜過望：“什么藥劑，秦王，還請速速說來。”
    “等我一下。”
    秦立騰空，進入寶塔。
    不多時，他拿著兩個玉髓瓶子。
    里頭是九色仙液，瑩瑩澤澤，透著馥郁爽人的芬芳。
    “這是一種奇藥，能治百病，我也沒多少。清水稀釋之后，一滴能救萬人，你們省著點。”
    九玄大圣，龜壽大圣，各自接手一瓶。
    “你們前去救人吧！”
    秦立擺擺手，顯得異常虛弱。
    “告辭！”幾位圣人就此離開，回歸老巢。
    獨孤老魔雙目一瞇，追問道：“秦小子，你的身家咱們都知道，好像沒有這種藥。”
    “神魔村得來的寶物。”秦立搪塞一句。
    夫子上前，抓住秦立的手：
    “你的手，好冰涼！”
    魔君咬牙道：
    “那是他的仙血！”
    “只有仙家之物，才有造化之力。”
    夏雨妃幾乎要昏厥，悚然道：“那整整兩大瓶，都是相公的血，這是糟蹋身體啊！”
    “無妨！”
    秦立淡然一笑。
    慘白臉色透著虛弱與平和。
    眾人心疼，胸中苦悶，難受的無法言喻。
    此時。
    諸位圣人遠去。
    他們同行萬里，欲要離開華州。
    “差不多了，我們在這分別！”九玄大圣說道。
    龜壽大圣取出玉髓瓶，分成幾份：“我們分潤一些，拯救自家的修士。”
    赤象圣人到了一份，看著瓶中夢幻仙血，隱約看到了道痕流淌，造化流轉的異象。
    他不再遲疑，舉起玉瓶，痛飲九色仙血。
    “舒坦！”
    赤象圣人呻吟一句。
    渾身毛孔捭闔，綻放九色仙華。
    無與倫比的造化之力，沖刷四肢百骸，洗滌肉身，令原本超凡的圣軀，跟上一層樓，甚至完善法則道痕，令實力微微拔高，神奇至極。
    “你瘋了嗎？”
    幾位圣人驚呼一聲。
    “不，我從未這般清醒！”
    赤象圣人舔了舔玉瓶，譏笑道：
    “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這東西是秦立的仙血。”
    之前，秦立自戮七刀，流淌仙血，點燃圣燈，他們就記住了這夢幻般的色澤。
    “那又如何？”
    九玄大圣怒不可遏：
    “這一瓶血，可是能救千萬人。”
    赤象圣人不以為然：“別犯傻了，如今乾元感染者何止百億，仙血杯水車薪。”
    “就算是你們心懷慈悲，救了千萬人，難免以后不會感染，所以我不想浪費，飲下提升修為。”
    聞言。
    幾位圣人沉默。
    九玄大圣憤然道：“你辜負秦王的信任。”
    “呵呵！”
    “我巴不得他死。”
    赤象圣人突然暴怒，大呼道：
    “那些墮落強者說的很清楚，他們沖著秦立而來。”
    “就是這個家伙，引來了瘟疫與亡靈，那道圣影不是說秦立死后，黑暗退潮嗎？”
    雷骨菩薩說道：“別這么大火氣，如果沒有秦立，就無法建立功德系統，我們早被域外勢力侵略了。”
    赤象圣人怒哼一聲：“說起這個，我就來氣。老子苦修數千年，好不容易成圣，結果這小子書寫一句‘圣人無為’，禁錮道果，壞我道行。”
    頓時。
    眾圣臉色難看。
    顯然是被戳到了痛點。
    圣人偉岸，屹立于諸天之巔。
    結果被打落境界，戰力下跌，實在憋屈。
    其實他們多多少少對秦立有些意見，如今幾次遭劫，不爽越發深厚，只是顧忌面子，不想說而已。
    赤象圣人百無禁忌，直接道：“不和你們扯皮，我今兒實話實說，乾元爛透了，我現在就要帶著萬象圣地，離開這里，等黑暗退潮，再回來過日子。”
    說罷！
    他破空而去。
    其余幾圣依舊沉默。
    只是抓向仙血的手，越握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