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說變就變。</br> 十幾分鐘后,狂風驟起,天邊的烏云滾滾而來。</br> 似乎有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了。</br>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一道驚雷在山林響起。</br> 顧喬喬被雷聲震醒了。</br> 她睜開了還有些迷茫的眼睛,看著前方,要下大雨了嗎?</br> 秦以澤沉聲的命令陸飛,將車子開到寬闊的地帶。</br> 以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暴風雨。</br> 陸飛一踩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一般的朝著前方駛去。</br> 秦以澤看到顧喬喬醒了,低聲道,“一會可能要下雨了,我們找個地方躲雨。”</br> 顧喬喬輕輕的嗯了一聲。</br> 她看著外面被風吹歪的樹冠,這場雨只怕不會小了。</br> 山路崎嶇,顧喬喬緊緊的握著車門的把手。</br> 只是這段路都是在山根下,距離前方的草甸子還有些距離。</br> 而且這一段山路雖然平整,但是右側的山卻很高,而道路的左側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br> 風越來越大了。</br> 忽然前面的風擋玻璃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雨點聲。</br> 大雨傾盆而下。</br> 陸飛緊緊的握住了方向盤,看了一眼身旁神色淡然的秦以澤,略有些緊張的心情好了很多。</br> 自從給秦以澤開車以來,還是第一次跑這么遠呢。</br> 可是卻在這個時候,頭頂似乎傳來轟隆隆的巨響。</br> 猛然聽到這個聲音會以為是又打雷了,可是秦以澤卻眉目一凜,大吼一聲,“停車!”</br> 可惜還是遲了。</br> 慣性使然,就算是急剎車了,車子還是朝前行駛了兩米多。</br> 隨后山頂上轟隆一聲巨響,無數的大塊小塊的石頭夾雜著泥水朝著下方傾瀉而下。</br> 瞬間就沖擊在了軍用吉普車的車身上。</br> 哐哐哐,全都砸到了車的頂棚上。</br> 而秦以澤于電光石火之間,一把的按下了呆滯的陸飛的身子,大喝道,“抱頭蹲下!”</br> 隨后一按座椅,飛撲到了顧喬喬的身上,一把將傻掉的顧喬喬抱在了懷里。</br> 高大的身軀牢牢的將她護住。</br> 隨后,車里一片黑暗,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車子滾下了山路,摔落在了灌木叢里。</br> 而這前后,也不過是三秒鐘的時間。</br> 顧喬喬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聽得頭頂一聲悶哼,而她被護在秦以澤高大溫暖的懷抱里,竟然沒有感到疼痛。</br> 危險和災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br> 前一刻,還行駛在山路上,后一刻,車子就翻落在了灌木叢里。</br> 車子折了幾個滾,終于停下來。</br> 顧喬喬整個人都是蒙的。</br> 隨后,不等她反應呢,就聽得秦以澤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陸飛。”</br> “指導員,我沒事。”陸飛在前面喘著粗氣應道。</br> 秦以澤知道懷里的顧喬喬也沒事,他踹了一下車門,估計是扭曲變形了,他問前面的陸飛,“你那里能出去嗎?”</br> “我卡在座位上了,我正在挪動。”</br> “小心。”</br> “嗯,我知道。”</br> 然后陸飛終于從座位下面艱難的鉆出來,一使力,竟然打開了車門,他隨即爬了出去。</br>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br> 心里慶幸,幸好是翻了幾個個之后,正常落地,否則四輪朝天,他們可就危險了。</br> 秦以澤抱著顧喬喬的手,稍微松開了一點,“顧喬喬,你從方向盤這里爬出去,快……”</br> 說著,就松開抱著她身體的手,小心翼翼卻又迅速的將顧喬喬送了出去。</br> 陸飛接住了顧喬喬。</br> 爾后,秦以澤才從車里鉆出來。</br> 陸飛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真是命大啊。</br> 這么大的事故,他們三個人竟然還能好手好腳的站在地面上。</br> 真是奇跡啊!</br> 秦以澤剛剛站穩身子,就脫下了軍裝,將面色發白的顧喬喬連頭帶上身的包住。</br> 而雨水瞬間就打在了他的白襯衫上。</br> 很快襯衫就濕透了。</br> 可卻同時勾勒出健碩的身軀。</br> 充滿了力量與安全感。</br> 他看向四周,稍微的思索了一下,眼前就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北部山區的地圖。</br> 他仔細的回想著,確定著眼前三人的所在方位。</br> 還有周圍的境況。</br> 片刻之后,眉頭凝起,思忖了一下,看向陸飛,沉聲的命令道,“距離這里大約二十公里處有一個林場,而距離林場大約十公里是咱們五連三班的一個營點,你去匯報團部,在開一輛車來,這車已經報廢了。”</br> “是,指導員,保證完成任務。”說著陸飛就身姿筆挺的朝著前方的一條岔路走去。</br> 此時是下午三點鐘。</br> 本該艷陽高照的日子,此時依然有烏云在天邊迅速的翻滾,好像波濤洶涌的大海。</br> “等一下。”秦以澤喊住了陸飛,從自己的后腰處掏出了一把手槍,囑咐陸飛,“大雨過后,山路更難走,你自己小心。”</br> 陸飛遲疑了一下,“指導員,我沒事,這槍你留著。”</br> “我這里更不會有事。”說著秦以澤竟然看了一眼顧喬喬,而顧喬喬明顯的還在發呆。</br> 陸飛不在爭執,也知道指導員的身手是可以打虎獵熊的。</br> 他重重的點頭,“是,指導員,那我走了,你和嫂子在這里也注意安全。”</br> 說完,大步流星的朝著前面走去。</br> 雨漸漸的小了。</br> 顧喬喬披著秦以澤的衣服,這時候才感覺到她似乎被他清冽的氣息給包圍住了。</br> 看著那個渾身濕透,卻不在意的去查看車況的秦以澤,顧喬喬心頭涌起了酸澀。</br> 剛才在危急時刻,他撲過來的那一幕,在她的眼前久久不散。</br> 三個人安然無恙,也許有兩個護身符的作用,但是更多的是秦以澤的臨危不亂。</br> 否則,擦破了臉,傷了胳膊和腿都是可能的。</br> 但是,這些都沒有。</br> 不得不說,真幸運啊!</br> 鼻息之間,聞到的都是秦以澤的氣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似乎是置身于竹林之間。</br> 干爽,清冽,又帶著一絲絲的溫暖。</br> 顧喬喬卷翹的睫毛如蝶翼一般的輕閃,偷偷的看向那個頎長挺拔的身影。</br> 一顆似乎強行冰封的心,在悄無聲息的消融。</br> 她想,做不成夫妻,他們可以做不錯的朋友吧。</br> 忽然顧喬喬想起了什么,“啊呀”一聲,就朝著已經扭曲變形的吉普車走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