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華,你閉嘴。”秦小雨怒道。</br> “我說錯了嗎,你大嫂不就是從那個地方來的嗎?”</br> 一旁的兩個女孩看她們要吵起來,連忙拉開,卻不約而同的帶著秦小雨朝后面退,生怕秦小雨上前將顧喬喬拉走。</br> 多熱鬧啊,比說相聲都熱鬧。</br> 顧喬喬蹙了蹙眉,轉過身,伸出手指按掉了錄像機的開關。</br> 聲音和畫面倏然消失。</br> 底下的人都愣了一下。</br> 顧喬喬隨即開口,“白蕓剛才是在和你們開玩笑,二人轉是東北的民間藝術,大約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我很喜歡,不過我卻不會唱。”</br> “我沒開玩笑。”白蕓說道,“嫂子你……”</br> 顧喬喬卻迅速的打斷了白蕓的話,“你想和我一起唱嗎?”</br> “我……”白蕓凝滯了一下,她就是讓她出丑的,怎么可能和她一起唱?</br> 白蕓后退一步干笑道,“嫂子說笑了,你唱的那個我肯定不會的。”</br> “不會唱就下去吧。”顧喬喬淡淡的開口。</br> 白蕓愣住了。</br> “還是你其實想唱,不好意思唱,卻拿我當借口?”顧喬喬秀眉微挑,眸光犀利,“如果你想唱,我馬上下去。”</br> 說著就要朝臺下走去。</br> “我沒有。”白蕓心里一跳,連忙搖頭,她看顧喬喬要走,急了,放下話筒就下了小舞臺。</br> 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顧喬喬,但是嘴里卻笑著說,“嫂子,你會唱的我不會,我們大家都洗耳恭聽呢。”</br> “既然大家都這么熱情,我就勉為其難的給大家唱一首吧,不過我剛才看了一眼,沒有我要唱的伴奏帶,我清唱吧……”</br> 說著,手指朝上一推,打開了麥克風的開關。</br> 剛才,寧玉麗走的時候,竟然將開關關掉了。</br> 然后白蕓就特意將她推到這個麥克風面前,還真是時刻不忘讓她出丑丟人。</br> 只因為一個男子,就這么不遺余力的陷害她,到底是是給她們的權利?</br> 顧喬喬心里彌漫著冷意,清冽的目光掃過這些準備看笑話的人,對著麥克風輕咳了一聲,緩緩的張開了水潤的紅唇,“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br> 淺唱低吟如夢幻般的曲調在略有些喧囂的包間內響起,顧喬喬的聲音本就如絲竹般的悅耳,因為這幾天上火,又略帶一絲沙啞。</br> 而這樣的聲音,卻好像一只羽毛一般的撩撥著每個人的心弦。</br> 包間內瞬間就安靜了。</br> 這首歌的名字叫斯卡布羅集市。</br> 作為20世紀60年代最受某國大學生歡迎的電影《畢業生》的插曲,曾被那一代人特別是那一代青年學生視為至愛。</br> 顧喬喬雖然讀到高二就嫁人了,但是她的英語很好。</br> 上輩子偶然聽到那首歌,就一下子勾起了心底的哀傷。</br> 那時候,因為她的不自量力和任性還有愚蠢,她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妹妹,唯一的弟弟在監獄服刑。</br> 她白天拼命的工作,夜晚無人的時候,就反反復復的流著淚聽這首歌。</br> 這首歌就如同秋天昏黃蕭索的天空,沉靜的講述著戰爭給人們帶來的死亡和艱辛。</br> 一如她苦難的人生。</br> 讓她時刻都不敢忘記逝去的親人,她近乎自虐一般的折磨著自己的心靈。</br> 而此時此刻,滿是人聲的包間忽然就停止了喧囂。</br> 所有的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顧喬喬。</br> 顧喬喬站在小舞臺上,淡黃色的修身羽絨服,筆直修長的雙腿包裹在小皮靴里,羽絨服沒有帽子,白皙的脖頸上圍著一條淡紅色的圍巾。</br> 有些清冷的燈光下,襯得顧喬喬的肌膚白皙如玉,雙眸水潤。</br>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br> 褚成峰的心里,無端的浮上來這句詩詞。</br> 而她整個人似乎與這些人隔絕開來,也似乎和所有人隔著距離。</br> 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br> 這些人似乎都不相信顧喬喬竟然會唱這首歌,而且還是英文版的。</br> 不是說她是村姑嗎?</br> 大字不識一籮筐嗎?</br> 如今,這算什么?</br> 她們都不會唱的歌曲,顧喬喬這個村姑竟然會唱?</br> 這不是在打她們的臉嗎?</br> 褚成峰眸光一縮,伸出手,將放在沙發上的吉他拿了過來。</br> 很快就走到了小舞臺上,站在另一邊的麥克風前,看了一眼顧喬喬,閉目聆聽了一下旋律,就彈起了吉他開始給顧喬喬伴奏。</br> 站著圍觀的人,都朝著沙發那個方向退過去,而寧玉麗手里拿著一把紅色的扇子,興奮的神情已然凝滯住,死死的盯著顧喬喬。</br> 那是她唱的嗎?</br> 是騙人的吧?</br> 還有她的扇子豈不是白買了嗎,這樣的場景,她能上去將扇子塞給顧喬喬嗎?</br> 白蕓站在人群里,臉色有些蒼白,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顧喬喬會唱這首歌呢。</br> 她原來都是在騙她啊。</br> 可是,又不對,明明大年三十的時候她聽她的話,去撞了墻。</br> 鬧的那一片的老鄰居無人不知。</br> 可今天的顧喬喬該怎么樣解釋?</br> 這個賤人,還留著這一手呢,如果知道她會唱英文歌曲,她是不會讓她上臺出風頭的。</br> 她的臉上浮上了一抹猙獰。</br> 顧喬喬,你想要翻身,想要讓大家對你刮目相看?想要進這個圈子?</br> 做夢!</br> 還有一個新年大禮物在等她呢。</br> 想要幸福的做秦以澤的妻子,下輩子吧!</br> 她會讓她今天發生的一切,永生難忘。</br> 白蕓悄悄的溜了出去。</br> 走的時候,拉走了寧玉麗。</br> 也許聽的太入神了,沒人能發覺,顧喬喬卻一眼就看到了,她不在意的移回了目光。</br> 音樂無國界,音樂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br> 顧喬喬的聲音稱不上天籟之音,卻一下下的敲擊著他們的心弦。</br>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安靜的聆聽。</br> 顧喬喬也只是唱了一段,然后停了下來,對著旁邊的褚成峰緩緩開口道,“吉他彈得不錯,謝謝。”</br> “你的發音有的地方不太標準……”褚成峰懶洋洋的放下吉他說道。</br> “嗯,鼠尾草的發音我始終掌握不好。”顧喬喬笑著說道。</br> “沒事,這里很多人都聽不出來……”褚成峰意味深長的說完,就拎著吉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br> 不約而同的,響起了掌聲。</br> 這次不是起哄,而是帶著一份真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