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為不知道被泥溝里的什么東西咬到了,她臉部浮腫,渾身上下長滿了紅斑。</br> 也幸好是這樣,所以才安全的活下來。</br> 只不過她身上除了脖子上的玉石,其他的手鐲和戒指,早就都不見了。</br> 她走的方向是北方,沿路乞討,受盡了苦楚。</br> 后來,她撿到了一個差點餓死的女孩,從此后相依為命。</br> 她洗凈了身上的衣服,知道這是值錢的,于是將衣服典當了。</br> 換上了粗布衣服,帶著妞妞繼續的跟著逃荒的人出了關。</br> 自此之后,距離帝都,距離她的家越來越遠。</br> 后來,她身上的紅斑一點點的消失,可那已經是解放后了。</br> 輾轉了好幾個村莊,最后,她們跟著采伐隊來到了邊城。</br> 妞妞有了工作,而她,也逐漸的老去……</br> 玉娘的眼睛很干澀,年齡大了,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br> 她呆呆的看著手里的木頭人,她失蹤后,顧清風和顧坤一定是急壞了。</br> 五十年了,竟然沒有找到她?</br> 唉……</br> 玉娘嘆了一口氣,卻忽然皺起了眉頭,好像有一件大事被她給忽略了。</br> 她連忙的從衣服里拿出那個一直戴著的玉石懷表。</br> 找到了機關,咔噠一下,玉石打開了。</br> 這一次,玉娘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br> 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br> 那時候,都還年輕。</br> 她的坤兒也才十四歲。</br> 如今,顧清風也都八十多了,不知道還活著嗎?</br> 她將這兩個在她生命里里最重要的人,忘記了五十年!</br> 半晌,玉娘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再次凝眸看向自己的照片。</br> 顧喬喬。</br> 那孩子和自己年輕的時候,長得真像啊。</br> 她會雕刻,給自己雕刻了一個長得和坤兒九成像的木頭人。</br> 她姓顧!</br> 難道?</br> 玉娘的手攥緊了玉石懷表,按照年齡來講,顧喬喬應該是坤兒的孫輩。</br> 那個和自己長得那么像的女孩,會是坤兒的孫女,自己的曾孫女嗎?</br> 長夜漫漫,黎明終于到來。</br> 趙玉香醒了。</br> 而于奶奶一夜未睡。</br> 她的精神很好,氣色也好,身體也比照以前好了很多。</br> 好像,是可以活到去往帝都的。</br> 臨死前,她想看看顧清風,看看坤兒。</br> 她走進了屋子。</br> 看著已經人到中年的妞妞,柔聲的說,“妞妞,娘想起來了……”</br> 趙玉香還處在剛睡醒的狀態,迷迷糊糊的問,“娘,您想起什么了?”</br> “我想起我是誰了,我的家在哪里,我的孩子叫什么……”</br> 玉娘哽咽的說道。</br> 趙玉香瞬間就瞪大了眼睛。</br> 而玉娘開始和趙玉香緩緩的說起來。</br> 趙玉香如今正在辦理退休手續,也就不上班了。</br> 她還和玉娘說,等退休了,帶她去帝都玩呢。</br> 畢竟,那是首都,是國人心之向往的地方。</br> 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娘竟然是帝都人,而且還是大戶人家的夫人。</br> 只不過,五十年過去了,也許早就物是人非了吧。</br> 而玉娘早有心里準備。</br> 不管顧清風娶沒娶,她都不恨他。</br> 但是,她還是要回去。</br> 五十年前,是誰差點打死她,是誰將她扔在了亂葬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