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喬看看時間，北方過年的習俗是晚上11點開始吃餃子，吃完餃子，想守歲的就去守歲，年齡大的，也就早早的去休息了。</br> 如今才八點半，時間來得及，她推著秦奶奶去了客廳。</br> 聯歡晚會依然在進行。</br> 秦奶奶今天被兒媳婦和孫媳婦折騰了一天，早就累了，顧喬喬低聲問過之后，就推著秦奶奶進了她的臥室暫時休息。</br> 顧喬喬看著秦奶奶，上輩子，她對不起這個老人。</br> 即便是她被賣到大山，在別人看來已經骯臟的不能在骯臟了，她也拉著她的手說，不怪她，等她出院了，就接她回秦家。</br> 可惜，在說完這番話的第三天就去世了。</br> 她的眼睛彌漫上了一層水汽，將秦奶奶的腳放在了紅柳木的木盆里，伸出手，按照記憶里的按摩方法開始給秦奶奶按摩。</br> 她準備過了正月十二就離開帝都，這一去，不管回不回來，都和秦家在無關系。</br> 和秦奶奶，只怕也就十幾天的情分了。</br> “喬喬，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用按摩了。”說著秦奶奶拉著顧喬喬的手，就要讓她起來。</br> 而顧喬喬也看著自己的手指有些發愣，為什么感覺手指靈活的隨心所欲？</br> 她思忖了一下，緩緩的低頭，“沒事的，奶奶，我前幾天在書店看了一本書，那里有按摩的手法，我這是最基本的方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說著，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朝著秦奶奶的小腿按去。</br> 秦奶奶是因為風濕，所以才坐上了輪椅，春夏還好，可以緩慢的行走，但是冬天是經常犯病的，如今還沒有根治風濕的好辦法。</br> 而秦以澤給秦奶奶的治療方案也是最先進的，也正因為這樣，秦奶奶才沒有癱瘓在床。</br> 但是，能保持現在這樣，已經很是難得了。</br> 她微微的閉上眼睛，心念一動，手指開始一點點的按下去，沒怎么使力，卻好像指肚都帶著熱度。秦奶奶竟然咦了一聲，“喬喬，我怎么感覺，小腿熱熱的呢。”</br> “那是因為我剛才摩擦了手掌。”顧喬喬壓抑著心跳，隨便的找了一個理由。</br> 她很快就和自己的手指心神合一。</br> 那種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流暢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妙。</br> 顧喬喬倒也沒放在心上，上輩子她的手就極其的靈巧，雕刻的龍鳳呈祥，曾經被飯店拿去當成藝術品放在了大堂，供人參觀。</br> 沒想到，重活一世，手指竟然更加的靈巧了。</br> 顧喬喬心頭涌上了喜悅，她將秦奶奶扶到床上休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br> 她和秦以澤的婚房在四合院的西面，有臥室，連通著書房的是一個小客廳，客廳的另一側是衛生間。</br> 就算是十幾年后，秦家的房子，也是典雅中透著華貴的。</br> 墻紙和吊燈都是從國外購置回來的，屋子里的擺設不多，但卻精致無比。</br> 無一不在宣示著這是一個有著極其豐厚底蘊的書香門第。</br> 顧喬喬站在了客廳的燈下，微微的抬頭，對著自己的手指看著。</br> 不停的擺弄著，真是越看越喜歡。</br> 看來這輩子，她的技藝只會高不會低。</br> 忽然感覺到身后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倏然回頭，就見到秦以澤雙手插在褲袋里，眸光幽暗，定定的看著他。</br> 顧喬喬的心一怔，他在門口看了多長時間？</br> 秦以澤不但智商極高，對待意外也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br> 不過顧喬喬這輩子不可能按照上輩子的劇本去演。</br> 懷疑就懷疑吧，重生這樣詭異所思的事情，就算是說出去，都沒人相信。</br> 尤其是像他這樣的醫學博士，更不會相信了。</br> 顧喬喬的心定了定，秦以澤卻淡淡的開口，“奶奶叫你。”</br> “……嗯。”顧喬喬答應了一聲，抬腿朝著門外走去。</br> 秦以澤的身軀高大，擋住了門口的一半。</br> 可是想要出去，只有這一道門，顧喬喬走近了，秦以澤依然沒有躲開的打算。</br> 顧喬喬站住了。</br> 此時的她不得不承認，就算是重活一世，那若有若無的威壓也讓顧喬喬的心咚咚的跳了起來。</br> 手微微的攥起來，就要側身鉆過去的時候，卻聽得微不可查的一聲輕笑。</br> 顧喬喬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br> 秦以澤轉身大踏步的走出了小客廳的房門。</br> 顧喬喬在那愣了一會，才快步的朝著秦奶奶的臥室走去。</br> “奶奶你叫我？”秦奶奶此時竟然自己坐在了輪椅上，正目光灼熱的看著顧喬喬。</br> “喬喬，我這腿感覺有些熱，我就試著自己下了床，我感覺，你剛才的按摩手法很好。”</br> “是嗎？”顧喬喬也感到很意外，“奶奶，那明天開始每天晚上我給你按摩好不好？”</br> “呃……”秦奶奶本想拒絕，只是一想到這孩子過了年就要跟著孫子去北疆了，也就點點頭，“好吧，只是辛苦喬喬了。”</br> 秦奶奶真心的說道。</br> “不辛苦。”顧喬喬搖頭，轉移了話題，“我們去包餃子吧。”</br> 秦家人以為本來愁云壓頂的大年夜，過得歡樂而又祥和。</br> 尤其顧喬喬調的餃子餡和餃子蘸料，真的是美味極了。</br> 熱幾樣小菜，吃幾口餃子，年夜飯竟然比下午的晚飯還要和諧。</br> 除了沈蔓茹那微蹙的眉頭，和若有若無的不屑，顧喬喬覺得，今天還算是圓滿。</br> 吃飽了喝足了，說了一會話，也就休息了。</br> 畢竟，明天早上還要接待秦老爺子和幾個叔伯全家。</br> 那時候，可有的忙的。</br> 等顧喬喬洗漱好回臥室的時候，步子一頓，暈黃的臺燈下，秦以澤身姿慵懶的斜靠在床頭，低眉斂目，手里拿著一本書。</br> 剛洗過的頭發只是隨意的擦了擦，在燈光下，帶著點柔和的光澤。</br> 卷翹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了半彎陰影。</br> 挺直的鼻梁，薄唇淡淡的抿成了一個好看的弧度。</br> 那雙眼睛，就仿佛盛滿了暗夜中的萬千星辰。</br> 只看一眼，就會讓你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br> 顧喬喬的心里在打著鼓，打定了主意和他離婚，就真的不想在躺一張床上了。</br> 可是，她也只能待在這個房間里。</br> 而秦以澤明明知道顧喬喬在注視他，卻依然在淡定的看著書。</br> 那淡淡的疏離，將他和她隔絕了開來。</br> 雖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