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靈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相信我親眼看見的!所以慕律師,你的意思是,你一定會幫白威打這個官司,你會繼續(xù)幫白氏,對不對?”
慕司沉點(diǎn)點(diǎn)頭,道:“對,如果這個風(fēng)波繼續(xù)下去,他們又不肯接受私了,那我只有繼續(xù)幫白氏打這個官司。甚至,還會告他們敲詐勒索,侵犯白氏的名譽(yù)權(quán)。”
“你!”
夏靈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可更多的是,傷心。
她以為,他接受了她,接受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會跟白氏撇清關(guān)系。
可是,他居然還在幫白氏,甚至,口口聲聲的顛倒黑白,說白氏是無辜的,而張明家的父母才是壞人。
夏靈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往雜志社的方向跑去,晚餐也沒吃。
回到辦公室,她面無表情的對著電腦開始工作。
可無論怎么強(qiáng)迫自己專心一些,她還是沒有辦法投入進(jìn)去。
雖然夏靈覺得自己是為了小明的父母聲張正義,才會這么生氣。
可她不得不承認(rèn),因?yàn)閷Ψ绞前淄?,是白雅慧的父親。
慕司沉口口聲聲都在為白威辯解,她心里便越發(fā)忐忑不安。
畢竟,如果他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慕司沉就該跟白家撇清關(guān)系。
難道,他跟白雅慧根本就沒有分手?
想到這樣的可能,夏靈的心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疼的她不敢呼吸。
沒過多久,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夏靈立刻回過神兒,道:“進(jìn)來?!?br/>
只見七七站在門口,拿著一個餐盒。
夏靈有些意外的問:“真是奇怪了,你居然還學(xué)會敲門了?”
七七吐了吐舌頭,將餐盒放在她辦公桌上,道:“剛才慕律師說,讓我把這個帶給你,看著你吃晚餐。聽說你心情不好,所以,我就敲一下門,顯得禮貌一些,怕惹你生氣唄!”
夏靈望著桌上的打包盒,是那家蝦仁餛飩的。
要知道,以慕司沉以前的性格,她這么跟他說話,他早就扭頭走人了。
可現(xiàn)在,他居然在想辦法哄她,讓她吃飯。
夏靈覺得心里的氣,莫名消了不少。
七七遞給她筷子,催促道:“夏姐,別愣著了,趕緊吃啊,不然涼了就坨了。”
“那你吃了嗎?”夏靈關(guān)心地說:“要不要一起吃?。俊?br/>
七七抿著嘴,笑的有些害羞,道:“我一會兒加完班,跟小宋出去吃。”
夏靈恍然大悟,原來,這丫頭是有約會啊。
她一邊吃著餛飩,一遍若有所思的問:“七七,你覺得……小明的父母,怎么樣?”
七七一愣,疑惑地看著她,道:“你指的是哪方面???我覺得小明的父母很可憐啊。多樸實(shí)的兩個農(nóng)民,就這一個兒子,還死在了白氏的工地上。”
夏靈其實(shí)跟七七的感覺是一樣的。
可是,慕司沉的那番話,卻又讓她感到了不安。
于七七不解的望著她,道:“夏姐,你到底想說什么?。俊?br/>
“我的意思是……”夏靈一字一句地道:“他們會不會是裝的?在我們面前裝可憐,讓我們幫他們申討白氏,順便再找白氏要更多的錢?”
于七七吃驚的看著她,道:“天啊,夏姐,你怎么會這么想?難道,你忘了那天我們?nèi)バ∶骷遥∶鞯母赣H被白氏的人打的滿臉是傷嗎?而且,現(xiàn)在白氏工地上的工人集體罷工,就更說明了白氏根本就是個黑心企業(yè)。只有他們害別人的份兒,怎么可能被別人擺一道?”
七七的一番話,終究還是打消了夏靈的懷疑。
她嘆了口氣,道:“是我想多了。我們就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工作計劃,繼續(xù)進(jìn)行吧。”
七七安慰道:“這就對了!夏姐,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我們報道的新聞有理有據(jù),白氏絕對有問題,他們淪落到現(xiàn)在這樣,被萬人唾罵,絕對不虧!”
……
車?yán)铩?br/>
慕司沉靜靜的沉思著。
現(xiàn)在看來,想讓夏靈主動刪掉那些新聞,是不可能了。
但是再這么下去,白威萬一被逼的狗急跳墻,真的對夏靈出手,又該怎么辦?
因此,他給夏靈的頂頭上司鄭雋打去了電話。
或許,只有她的領(lǐng)導(dǎo)發(fā)話,她才能不再管這件事。
電話接通后,慕司沉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不要讓夏靈再碰白氏工亡案,你們雜志社的損失,我可以賠給你?!?br/>
鄭雋忍不住調(diào)侃道:“這又是唱哪出了?難不成,司沉你還怕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一個律師,以前連殺人犯都代理過,也沒見你怕被人罵。這次,是怎么了?”
“不是因?yàn)檫@個?!?br/>
慕司沉沉聲道:“你知道夏靈是我的人,我不想讓她卷進(jìn)這些事情里。以后,我也希望她就在你那兒做個閑差,把這些得罪人的新聞交給別人做。她的薪水,我來支付,但是你不要告訴她實(shí)情。不然,我怕她會接受不了?!?br/>
鄭雋倒吸了一口涼氣,‘嘖嘖’的說:“我總算見識到了什么叫‘鐵樹開花’了!老慕,兄弟今兒個長見識了!不僅英雄救美,還得暗搓搓的救,還不能被她發(fā)現(xiàn),怕傷人家自尊心。不過,你這圖的什么呢?她不知道你為她做的這些,說不定也看不到你的好?!?br/>
慕司沉微微蹙了蹙眉,淡淡地說:“我不需要她看到,也不需要她報答我。我剛才跟你說的,你到底記住沒有?”
“記住了,記住了!”
鄭雋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為難地道:“但是我還是得說一句,夏靈這業(yè)務(wù)能力是真的不錯!她發(fā)的新聞,每次都能緊跟社會熱點(diǎn),而且也知道大眾的關(guān)注點(diǎn)在哪兒,十分精準(zhǔn)地抓住了大家的注意力。我真怕這件事兒,交給別人做,沒有她做的好。”
慕司沉咬了咬牙,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吧,所有的損失,我賠給你。但是以后,這些危險的東西,別讓她再碰!”
鄭雋頓了頓,又問:“那你跟白家小姐算怎么回事兒?不是說你們快訂婚了嗎?你媽前幾天跟我媽通話的時候說的,我媽還因?yàn)檫@事兒,又把我嘮叨一頓,最近又開始給我相親了。”
慕司沉提起這事兒,頭就痛。
他冷冷地說:“你怎么這么多問題?等你把我交代你的事搞定了,我再回答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br/>
說完,慕司沉掛了電話,將手機(jī)扔到了一邊。
他皺眉,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
就在這時,手機(jī)又響了起來。
慕司沉看到來電顯示,十分不耐的接起了電話。
“怎么了?”
他語氣冷淡,連裝都不想裝了。
白雅慧的聲音依舊甜膩,“司沉,你家鎖的密碼換了嗎?我輸了幾次都沒對?!?br/>
慕司沉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道:“換了,防小偷?!?br/>
白雅慧像是沒聽出來他的嘲諷似的,仍舊嬌滴滴的問:“那新密碼是多少呀?咱媽讓我過來給你送一些婚紗照的樣本,讓我們一起挑選一下,照那種風(fēng)格的比較合適。你不在家,我就先進(jìn)去,在你家等你好了?!?br/>
慕司沉并沒有給她新密碼,而是不耐煩的說:“隨便,你自己決定就好,我今晚有應(yīng)酬,回不去,你不用等我了。”
就這樣,他直接掛了電話,絲毫沒給白雅慧繼續(xù)啰嗦的機(jī)會。
而另一邊的白雅慧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她死死盯著慕司沉家里緊閉的門,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陰郁。
這個時候,慕司沉該不會又跟夏靈那個小賤人在一起吧?
白雅慧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過去,撕了那個賤人!
可是,她現(xiàn)在還沒有跟慕司沉結(jié)婚,就連訂婚都還沒有,現(xiàn)在去撕,名不正言不順的。
等她訂了婚,她一定要拿出正宮娘娘的范兒,把夏靈扒光了丟在大街上,告訴大家,這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白雅慧拿著幾本相冊,臉色陰沉的去了車庫,將車開去了慕家。
既然她拿捏不了慕司沉,那她就找個能拿捏得住慕司沉的人來!
慕家。
白雅慧跟慕夫人哭訴了一番之后,委屈兮兮的說:“媽,您說司沉是不是不愿意跟我訂婚?。克遣皇且稽c(diǎn)都不喜歡我?如果他真的喜歡夏靈,那我就成全他們吧!”
“傻孩子,你說什么呢?”
慕夫人臉色立刻變了,一字一句地道:“有我在,那個小狐貍精就甭想進(jìn)我們家的門兒!上次,她把我氣的舊病復(fù)發(fā),司沉怎么可能容忍這種女人繼續(xù)待在他身邊?”
白雅慧心里雖然得意,卻還是裝出受氣包的樣子,道:“媽,我真的很喜歡司沉,可是,他一直對我都是不冷不熱的,我好怕結(jié)了婚之后,他還跟外面那個女人糾纏不清?!?br/>
“他敢!”
慕夫人怒道:“他要是敢這么做,我就跟他斷絕母子關(guān)系!雅慧,其他的我不敢保證,那是夏靈那個小賤人,她要是進(jìn)我們慕家的門,那我就死給司沉看!”
白雅慧有些驚訝的看著慕夫人。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慕夫人對夏靈的恨,好像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
從慕夫人的眼神里,都能看得出,她對夏靈那種欲殺之而后快的恨。
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白雅慧試探著問:“媽,這個夏靈……是不是以前也得罪過您啊?”
慕夫人猛地一怔愣,差點(diǎn)就把過去的仇恨脫口而出。
可是,一旦說了仇恨,勢必要說出她以前嫁到江家那段屈辱的日子,她實(shí)在不想被人知曉自己的過去。
因此,慕夫人終究還是將實(shí)情咽了下去,只是輕輕拍了拍白雅慧的手,道:“雅慧啊,你放心,只要有媽在,你就是我們慕家唯一的兒媳。媽只認(rèn)你一個!至于什么夏靈的,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想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門兒都沒有!”
白雅慧陪著笑臉,道:“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訂婚的事……”筆趣閣
“有媽在呢!”慕夫人保證道:“這事兒,媽就替司沉做主了,我有辦法呢,你就放寬心,好好準(zhǔn)備做我們慕家的新娘子吧!”
……
另一邊,慕司沉在雜志社樓下等了很久,夏靈還是沒有出來。
他索性去了她們新聞部。
此時的辦公室,所有同事都走光了,只剩下夏靈一個人。
她盯著電腦,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直到慕司沉的腳步聲響起,夏靈才猛地回過神兒。
想到傍晚時分,他們的爭吵,夏靈此時有些尷尬。
而慕司沉卻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似的,緩緩走到她身邊,柔聲問:“不是說晚上加班就一兩個小時嗎?怎么弄到現(xiàn)在還不下班?”
夏靈微微意外的看著他,道:“難道,你一直都在下面等我?”
慕司沉笑了笑,道:“那不然呢?你今晚氣呼呼的就跑了,我怎么敢一個人走?”
夏靈聽出他在刻意哄她,給她臺階下呢。
這是慕司沉以前很少有過的。
她不敢再繼續(xù)得寸進(jìn)尺,怕他真的會生氣。
因此,她關(guān)了電腦,默默的低著頭道:“那我們回家吧?!?br/>
“工作上的事都處理完了?”
慕司沉站在她身后,低頭攬著她的腰,將她困在懷里,道:“要是還有事情沒做完,我在這兒陪你。”
夏靈有些受寵若驚,因?yàn)?,慕司沉以前一直都是惜時如金的,他的時間很金貴很值錢。
可現(xiàn)在,他對她的耐心和溫柔,都讓她有些無力招架了。
她抿了抿唇,道:“其實(shí),我工作上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完了。我只是在想,你今天說的話……如果小明的父母真的是那種人,我豈不是在助紂為虐?可是,我和七七都是把他們的不容易看在眼里的。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應(yīng)該相信誰?”
慕司沉見她這樣痛苦糾結(jié),有些心疼。
可轉(zhuǎn)念一想,反正他今晚已經(jīng)跟鄭雋交代過了,這幾天,白氏工亡案的事情應(yīng)該就會交給別人負(fù)責(zé)。
他沒有必要再為這件事,跟夏靈鬧不愉快。
因此,慕司沉輕輕拍著她的肩,道:“今晚,是我不好。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因?yàn)檫@件事糾結(jié)了一晚上。這樣,我不逼你,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把這件事當(dāng)作平常的工作,該怎么辦怎么辦,好嗎?”
夏靈終于放下了心里的石頭,靠在他懷里,雙手摟著他的腰,緊緊地。
慕司沉望著懷里如同小貓兒一般的女人,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溫聲道:“怎么了?突然這么乖?”
夏靈搖了搖頭,就這么摟著他,小聲道:“沒事,我就是……有點(diǎn)害怕?!?br/>
慕司沉低頭望著她,深邃的眸光微斂,淡淡地問:“你怕什么?”
夏靈抬頭,眸中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她吞吞吐吐地問:“你和白家,你和白雅慧,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