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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來驚懼多使人身心專注如一,欣喜反使人心神懈怠散漫。然時機(jī)稍縱即逝稍縱則亡,于己或不過是稍有松懈,予敵便是可乘之隙。故而先賢所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又怎是虛言?
此時銀河化絲線,密密結(jié)羅網(wǎng),故星辰之廣盡可包容,微塵之細(xì)皆難逃逸,區(qū)區(qū)云舟焉能再起波瀾?少少敵寇又怎能再起風(fēng)浪?自是不足為患。
因此云間眾人或是談笑風(fēng)生以論所得,或是洗耳傾聽不置一評;云下軍士或是奔走相慶,或是淚如傾盆,個中滋味又有誰知?云上云下各有其樂,即或有人猶自肅然警惕,亦難免沾染愉悅之情而生輕忽之心。
兀然空中砰然巨響,如雷霆突發(fā),震人心魄。目力所及之處,炙焰迸發(fā)如煙花散落火雨紛紛,如金烏墜落流星點(diǎn)點(diǎn),將滄州城內(nèi)外盡數(shù)籠蓋,欲要焚滅這四野生靈。火勢兇猛如斯,瞬間將及己身,又怎不叫人復(fù)生驚恐?
但驚叫之聲猶未出喉,卻見天際有飛瀑直下,其長不知幾千里,其寬不知幾千尺,如垂簾,似掛幕,將烈焰全數(shù)隔絕在外,還眾生清涼一片。
眼見焰火落于水幕并不能持久,終是悄然熄滅,而滄州內(nèi)外亦無一為之所傷,初陽心中方始能安。但回望如今那空無人影處,初陽眸色微暗,有怒意上涌難以遏制。
稍將心潮平息,初陽方才上前躬身陳情道:“未料及羅博孫行事偏執(zhí)若此、心機(jī)歹毒如斯,確是我之謬誤,險些釀成大禍。今時如非師父援手迅疾,滄州城若有分毫損傷必將是我終身之憾。”
“舍身為器,爆裂傷人,勢將魂飛魄散而身死道消,此事非常人可為。然則羅博孫行事堅(jiān)決不留分毫余地可見其心志之堅(jiān)非同小可,豈是隨意可揣知?初陽又何必自責(zé)至此?”觀心真人向來言詞溫煦,不曾出一惡語,此時亦同。
清泉真人殊無厲色,平聲靜氣道:“古來獅象搏兔皆用全力,豈可因敵示弱而失計(jì)較?戰(zhàn)事無大小,皆應(yīng)賴思慮周詳,豈可事后追悔?當(dāng)今之際,雖是未有損傷,但若是聲東擊西之謀又該如何?”言及此處真人忽而失言,若有所待。初陽等小輩得此點(diǎn)撥,皆有所感而相顧見憂,一時間盡皆回眸。
如若將眾人思慮盡數(shù)參透,羅網(wǎng)中即時生變,陡然有點(diǎn)點(diǎn)幽光乍然透現(xiàn),如螢蟲之火遍于夏夜,似冷燭之火曳于荒野。于時雖有秋陽當(dāng)空、銀練耀目亦不能將其光芒遮蔽。
微芒急促閃耀,瞬時暴漲,俄而由一及二,由二及三,由三而及千萬,由千萬而及無窮之限,依此相聚相合,其力豈止勝于方才數(shù)倍?其輝豈止倍增之?dāng)?shù)?
因此猝故,釣叟亦難及時掌控;水汽因熱蒸騰而化,縱然銀網(wǎng)恢恢亦生疏漏。氣霧散處,云舟躍然而出,繼之以一輪熾火,其光欲與金烏相較,如此一來空中如上古十日并臨,人自炙熱難當(dāng),而樹木漸萎、禾稼皆焦,
初陽見狀神色大變,欲要爭先,卻聽得雷霄真人仰天笑道:“若是有神若此,常令生靈涂炭,又有何德使人心悅?若神威不過如此,常向人間稱雄,又有何能使人拜服?眾人且自向后,看我一試后羿手段,可能射日逐月?”
其音縈繞,久而不散;其勢如虹,驚動雷霆直下。而雷霄真人觀之如見舊友,不閃不避直迎而上,但招電光為弓弦,且引雷霆為利箭,獨(dú)攬?jiān)葡紴槲灿穑亮⒃粕希秩莿訋锥酂嵫閼眩?br/>
初陽隨眾稍退而望,只覺其舒胸下氣,五平三靠,足立千斤之重,弦挽滿月之圓,端可稱得上是安祥從容、氣勢襲人。
三箭齊發(fā),平息靜氣不曾稍有一亂,而鳴鏑去處正是其心。三箭之后又繼以三箭,如此九箭,得電閃之急速,有雷霆之聲威,自是箭箭得中,不曾有失亦不肯有失。
雷霆之力豈是小可,空中熾火霎時為之所創(chuàng),搖搖欲墜若無所依,光芒一時暗淡,炙熱頓時一斂,再難四下為禍。西來神使得見此狀,人人皆有奮起之色,唇齒囁囁紛紛若有所禱。而云舟俯沖而入,竟皆是以身相殉,未有二言。
熾火雖已孱弱又豈能輕易相抗?更遑論自愿殉滅。但見偌多神使無聲墜落,羽翼雖是皎潔卻再無振翅之時,只一瞬便皆是形影俱無、蹤跡難尋,恰與羅博孫別無二致。
雖是來犯之?dāng)常靡姶饲榇司耙嗖幻舛嘤型镌~,觀心真人喟嘆道:“西來之人雖是異見,但能擇途而全其終,信一而不改志,縱使偏執(zhí)亦算得上是純。如此之國或不能為友,但亦不失許多借鑒之處。”
清泉真人聞言俯瞰云下葦原一眾,續(xù)道:“相較而下,葦原之人唯力是從,覬覦我華夏諸學(xué)傳承時卑躬屈膝、恭如子侄;窺視我華夏疆土財(cái)富時狠毒如狼、狡獪如狐;如墻頭之草,伸曲自如全不在意。如此之國終不可為友,當(dāng)世代警醒。”
釣叟頻頻頷首,深以為然。初陽一輩亦覺有得。雷霄真人卻不附和,眼中滿是那熾火道:“猶未可稱勝,又何必這許多感慨?若是如方才一般為敵所乘,再多反復(fù)豈為不美?莫如待到塵埃落定,再言其它?”
眾皆稱是,果然得見事又反復(fù),但見得:熾火得血肉之軀助長,有魂靈之力滋養(yǎng),自是光芒重整,熾烈復(fù)現(xiàn),隱隱化作一異族男子矗立天地之間。其貌尚不清晰但其威壓非比尋常。
清泉真人猛然得見,不由得愕然而變色,口中喝道:“原來自愿殉身、甘愿殉靈可得所謂天主降世。只怕今日單人獨(dú)斗難逃神罰之術(shù),亦難保全這滄州內(nèi)外,未知諸位意下如何?”
當(dāng)此危時,又有誰人肯懦弱怯戰(zhàn)?自是一呼而眾合。雷霄真人更是肆意忘懷道:“能與西方至高之主一較高下,何其快哉。即或己身隕落亦不負(fù)我清武之盛名。”
眾人既無退后退讓之理,便唯有亮劍向前之心。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應(yīng)該能完結(jié),若有人想看番外,且留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