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晏從南停頓了半響, 看著一旁沉默的弟弟,實際上心里面已經(jīng)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誤會, 這是什么?”
于彤從茶幾的抽屜里拿出事先就放在里面的一疊疊資料, 全是那份親子鑒定的復(fù)印件。
晏繼北和張國慶等人都慌亂地撿著被扔到地上的紙張, 聯(lián)想于彤剛剛的話,這份鑒定上面的兩個主人公到底是誰, 也可想而知了。
“晏繼北, 你可真厲害,讓我給你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野種, 你說,當(dāng)初是不是你和這個女人聯(lián)合起來換了我的孩子?”
在此之前, 于彤一直以為孩子被抱錯只是護士的失誤, 哪里曉得這一切居然還和自己的枕邊人有關(guān)系。
“沒錯,四繼北幫窩換的孩子, 他娶你只是為了泥家的背景罷了。”
林芳想著, 既然對方都猜出來了,她必然不能讓對方再占著晏夫人這個位置了,不管她今天這么說以后,晏繼北會怎么看她, 反正瑾于是他的孩子這件事不容抵賴, 到時候就算他不愿意娶她,兒子也得養(yǎng)她,怎么樣都比跟著張國慶來的好。
她兒子可是個出息的, 只要她和他講清楚當(dāng)初自己的迫不得已,那個孩子一定能夠體諒她的。
林芳破罐子破摔,可事情并非她說的那樣。
那時候,她也只是一個大四的學(xué)生,因為虛榮,也因為一些好姐妹的慫恿去參加了一個傳聞中都是富二代和紅二代的酒局。
一開始林芳也沒準(zhǔn)備做些什么,只是在酒局當(dāng)中,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暗戀的學(xué)長。
學(xué)長這個說法,完全就是林芳自己攀交情的說辭,對方跟她壓根不是一個學(xué)校的,只是畢業(yè)的年齡比她早一些罷了。
她打聽過很多關(guān)于晏繼北的事,知道對方家境很好,而且跳了好幾級,即便早了她好幾屆畢業(yè),年齡只比她大了一歲。
那個時候大陸流行的都是一些港臺的電視劇和電影,這樣成績好,性格卻有些浪蕩的大男孩,最能夠奪得小姑娘的芳心。
林芳不止一次看到對方穿著帥氣的牛仔套裝,腰間別個大哥大,騎著摩托車瀟灑地從隔壁學(xué)校經(jīng)過,那時候林芳想著,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了。
酒會的意外重逢,讓林芳原本已經(jīng)快澆熄的火苗重新燃起。
這個男人的改變很大,他穿著得體的西裝,頭發(fā)也剪短了,顯得儒雅睿智,卻又不失野心和欲望。
林芳覺得,這樣的晏繼北,反而更有吸引力了。
她知道對方已經(jīng)結(jié)婚有了老婆,妻子還是和他差不多家族出來的姑娘,可是她不怕,這年頭多少人離婚再娶的,她身邊的同學(xué)就有成功撬墻角上位的。
林芳并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差,在晏繼北選中她后,更是助長了她心里的野望。
那一晚,林芳以為是她和他的開始,結(jié)果誰知道在她滿心甜蜜的時候,晏繼北就給了她巨大的打擊,他給了她一萬塊錢,然后讓她再也不要出現(xiàn)了。
那時候一萬塊錢足夠買下一套帶小院的房子了,說起來,晏繼北也不算小氣,可是這和林芳想象差的太遠,她要的不僅僅是這一萬塊錢。
晏繼北的冷漠讓她很傷心,在對方從酒店離開后,林芳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聯(lián)系到她,更讓她驚慌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醫(yī)生說了,她是不受孕體制,這個孩子如果打掉,可能以后都懷不上了,林芳想著,自己的第一次就給了晏繼北,在這種體制下也能懷上他的孩子,這是不是意味著什么。
胡思亂想中,她找了張國慶這個一直都喜歡她的男人,和他結(jié)婚。
生產(chǎn)那天,林芳汗淋淋地從產(chǎn)房被推了出來,另一個產(chǎn)婦被推了進去,擦肩而過中,林芳看到了那個焦急地陪在產(chǎn)婦旁的男人,而那個男人壓根就沒有認(rèn)出她來。
憑什么,她生的也是他的兒子。
林芳鋌而走險,仗著自己是順產(chǎn),很快就能下地行走,她避開了所有人,在護士沒有注意的時候,在育嬰室里將自己的孩子和于彤的孩子互換。
她覺得老天都在幫她,做完這件事后她心里忐忑了許久,擔(dān)心她的所作所為會被別人發(fā)現(xiàn),擔(dān)心哪天公安會找上門來,然而直到她抱著那個野種離開,都沒有人攔下她,張國慶還當(dāng)那個孩子是他親生的,稀罕的不行。
林芳想著,那是晏繼北和于彤欠她的,就讓他們的孩子來償還。
現(xiàn)在她的說辭完全推翻了事實,將當(dāng)初調(diào)換兩個孩子的事推到了晏繼北的頭上。
她不相信,哪個女人能夠忍受下這樣的事情來,于彤和晏繼北的婚姻,必然土崩瓦解。
“胡說八道。”
晏繼北都快氣笑了,都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不忘往他身上潑臟水,是真的覺得他很寬容,不會對她做什么嗎?
“彤彤,你相信我,當(dāng)初孩子被換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包括這個女人懷孕的事,那次我只是一時糊涂,我當(dāng)時就后悔了,這輩子,我只做了這件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晏繼北連忙朝于彤解釋,甚至想和以前一樣去拉于彤的手。
“被換的時候不知道,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于彤嗤笑。
“對了,恐怕是第一次做體檢的時候吧,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于彤冷笑著反問,她倒不會真的以為當(dāng)初換孩子是晏繼北幫著完成的,他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晏繼北不說話,面露頹勢,顯然也是默認(rèn)了。
“彤彤,我愛你啊。”
晏繼北小聲懇求,如果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絕對不會再作出當(dāng)初那樣的選擇。
“放屁!”
作為一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于彤覺得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想像那些潑婦一樣,撕破這兩個奸夫淫/婦的臉皮,然后用最惡毒的語言唾罵他們。
“你那是愛我嗎?你愛我就能一邊和別的女人上床,你愛我就是在知情的情況下讓我養(yǎng)別的女人?你愛的那是我嗎,從頭到尾你愛的只有你自己。”
于彤將自己憋了好些天的話宣泄而出,直到此時,她看著晏繼北的眼神再也沒有了一絲愛意。
“離婚吧。”
她淡淡得吐出了這么一句話,晏繼北瞋目裂眥,心臟仿佛失落了一塊,都快要喘不上氣來。
“我不要離婚。”
此時的他出了反復(fù)地說著這句話,都不知道該有其他什么反應(yīng)了。
“錦江,你也勸勸弟妹,這件事繼北有錯,但是他也認(rèn)識到自己錯了,弟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該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
晏從南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這個弟弟了,有錢男人在外面彩旗飄飄的不少,可也沒有哪個男人沒用到輕易讓小三把正室生的孩子給抱走。
如果這婚真的離了,于家和晏家可就結(jié)了死仇了。
尤其晏家人丁稀少,老爺子那一輩也沒個兄弟,而于家不同,光于老爺子那輩就有四個兄弟,加上這四個兄弟都有好幾個孩子,這些年軍政商屆于家的三代都頗露頭角,隱隱自成一股勢力。
如果和于家鬧翻,晏家恐怕會受到不小的打擊。
“彤彤是我們于家的寶貝,萬萬沒有她替人白養(yǎng)了二十多年的野種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我們這些家人還不替她出頭做主的。”
這件事實在是太惡心人了,于錦江之前有多欣賞晏瑾于這個外甥,現(xiàn)在就有多惡心自己當(dāng)初的欣賞。
他知道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可是他是晏繼北的非婚生子,就足夠?qū)⑺械暮枚寄纭?br/>
晏繼北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林芳明明知道晏繼北有妻子還和他上床,甚至做出這種惡毒的事,這兩個本該是晏瑾于最親的兩個人都沒考慮過他這樣的私生子出生到這個世界上會受到多少責(zé)罵侮辱和異樣的眼光,他這個外人又何必替他考慮呢。
于錦江覺得日本一個小說家的一句話說的對,犯罪家屬遭到社會歧視,這本來就是犯罪成本的一部分。
“喂,江局,我這兒有兩個人販子,你派人過來處理一下吧。”
于錦江撥通了一個電話,晏從南瞪大眼睛,半響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應(yīng)該制止他的。
“什么人販子?”
林芳站起來指著于錦江問道。
“剛剛你說話的時候我不小心錄了一個音,你不是說你和晏繼北合謀換了我妹妹的孩子嗎,這不是人販子,這是什么?”
于錦江冷哼一聲,他知道換孩子的事沒有晏繼北的參與,可誰讓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且在最早知道這件事后選擇隱瞞呢。
他就盼望著晏家的能量足夠大,將他撈出來吧,不過晏氏集團的總裁因為這件事去拘留所走一趟,也夠嗆了。
晏繼北沒有理會林芳的叫囂,他只是沉默地看著站在他對面的于彤。
可是對方的眼里只有暢快,并沒有一絲心軟,他的肩膀塌下,哪里還有往日威風(fēng)凜凜的晏氏總裁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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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總,聽說之前鬧的沸沸揚揚的真假太子全因為你年輕時候的婚外情對嗎?”
“林芳,請問你當(dāng)初將自己的私生子和于女士的孩子互換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警察上門的時候還挺懵的,他們沒有想到自己要抓的兩個人販子中的一個居然是晏氏集團的總裁,更沒想到的是在他們帶著晏繼北和林芳出去的時候,就被不知道什么時候守在別墅外的記者團團圍住,幾乎是寸步難行。
晏褚現(xiàn)在成了諾化學(xué)獎的候選人,哪個報紙不替他事先預(yù)熱,在新聞中將他渲染為華夏之光。
因此關(guān)于這個天才的崎嶇身世經(jīng)歷,也是廣為人知的。
現(xiàn)在聽這些記者的口風(fēng),再結(jié)合剛剛報案人是以拐帶人口為由讓他們來抓人,幾乎不用動腦子就猜得到,恐怕當(dāng)初晏氏這兩個真假太子被換,另有隱情。
警察們的臉色不對了,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的規(guī)章制度,都想跟著那些記者一塊問問這個被他們圍在中間,朝警車位置挪去的男人了。
為啥這么想不開把私生子換婚生子,還是這么出息的婚生子,這腦子沒被雷劈吧。
兩個當(dāng)事人都沒有開口,在警察的保護下上了警車,不過這并不影響記者的發(fā)揮,現(xiàn)場還有一個重量級人物呢,于氏的女總裁可是親自站出來承認(rèn)了這件事,并且宣布自己和晏繼北的婚姻就此終結(jié),她的律師會處理所有離婚相關(guān)事宜。
“阿褚說了,他只有你一個爸爸。”
晏從南沒有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他知道接下去晏家會承受來自于家的打壓,現(xiàn)在他要回去提前做好部署,還要想辦法把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給撈出來。
別的不說,在公司的管理上,他是不如弟弟晏繼北的,他可以想象到之后公司的股價會迎來怎樣的暴跌,這個時候一定要有人穩(wěn)定大局。
于彤看著仿佛游離在事態(tài)之外,怔忪著的張國慶,走到他面前說道。
“還有謝謝你,你把他教成了一個很好的孩子。”
“阿褚他,全知道了?”
張國慶的嗓子有些干。
于彤點了點頭,張國慶見狀抹了把臉,扯了扯嘴角:“是啊,他是個好孩子。”
張國慶覺得自己應(yīng)該慶幸的,反正在這一切發(fā)生之前,他不是就做好了把阿褚這個兒子當(dāng)親生兒子看待的準(zhǔn)備了嗎?
他想著自己只要回家,好好睡上一覺,什么都好了。
他和于家人點了點頭,當(dāng)是打招呼,然后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晏家別墅。
“爸,我們回家。”
別墅區(qū)外,張國慶正腦袋亂成漿糊,暫時沒考慮清楚是打車還是坐地鐵回自己的出租屋去,晏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等在那兒了。
看著成熟穩(wěn)重又高大的兒子,張國慶覺得自己身上剛剛流失的溫度漸漸回來了。
“回家。”
他眼眶有些泛紅,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們回家。
*****
網(wǎng)友們還在瞻仰真太子的時候,就被網(wǎng)絡(luò)上電視上緊急發(fā)布的重磅消息給砸暈了。
晏瑾于居然也是晏氏集團總裁的兒子,還是他和真太子養(yǎng)母的私生子。
當(dāng)年兩個孩子被互換并不是意外,是有心人的蓄意謀劃。
就算是電視劇也不敢這么演啊,幾乎一夜之間,晏繼北成了渣男和毒父的代名詞,林芳成了史上最賤最惡毒的小三。
晏氏集團市值的蒸發(fā)已經(jīng)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不僅僅是因為輿論的原因,幾乎一夜之間,于家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都暫停了和晏氏的合作,不計任何代價,寧可兩敗俱傷,也要在晏氏群龍無首的時候從它身上撕下大片大片的肉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家是絕對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了。
相比晏家,許多人更看好于家,加上晏繼北現(xiàn)在不能出來主持大局,一個諾大的集團,居然在短短數(shù)天之內(nèi),就開始顯露頹勢。
【我覺得林芳也不一定很壞吧,如果她真的對張褚不好,他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優(yōu)秀,要知道養(yǎng)壞一個孩子,是很簡單的事】
【呵呵噠,你爸媽億萬富翁,結(jié)果小三把你和她的私生子交換,抱回去讓你過小康生活,你覺得好嗎,再說了,張褚能夠這么出色,只能說明他自己優(yōu)秀,和賤三有什么關(guān)系,也只能說他養(yǎng)父不錯。我有朋友和張褚曾經(jīng)是同學(xué),每次開家長會都是他養(yǎng)父來的,相反那個賤三除了悲春傷秋,啥也不會干】
【是的,這一點我能做證,當(dāng)初張褚得了高考市狀元,所有人都替他高興,唯獨那個賤三,拉著一張臉,之前大伙還納悶兒子成績那么好當(dāng)媽的為什么不高興,現(xiàn)在看來也是正常的,正室的孩子那么優(yōu)秀,小三能高興嗎】
網(wǎng)絡(luò)上關(guān)于這件事的熱度都快爆表了,所有人都提議嚴(yán)判晏繼北和林芳,多是為人父母的,想著要是自己的孩子也遇到這樣的事,那該多心痛啊。
誰知道私底下,林芳是這么對待那個無辜的孩子的,她這種人,死不足惜。
這場輿論的風(fēng)波,在諾獎宣布,晏褚真的以二十三歲的年紀(jì),刷新了諾獎最年紀(jì)獲獎?wù)叩挠涗浐螅沁_到了頂峰。
這可是諾獎啊,之前光是提名就能讓國民如此激動,更何況現(xiàn)在晏褚是確確實實得獎了。
他從幼兒園起的老師同學(xué)都收到了采訪,鄰居親戚就更不用說了,新聞報道中,他們家小區(qū)花壇的草都被扒光了,所有人就想沾沾天才的靈氣。
在這些親朋好友的敘述中,晏褚就是個可憐又自強的孩子,親媽當(dāng)著家庭主婦,家務(wù)活卻一直被推到他這個學(xué)生身上,偏偏他還孝順,每天早起買菜做飯都不帶抱怨。
晏褚有多好,林芳和晏繼北就被襯托得有多惡心,相應(yīng)的,晏家在這番攻勢之下,更加無法和于家抵抗了。
不過晏家終究還是有些能力的,晏繼北在進拘留所十幾天后被放了出來,他確實和當(dāng)初林芳換子的事情無關(guān),但是網(wǎng)友不信,他現(xiàn)在幾乎是人人喊罵的狀態(tài)。
于彤和他離婚了,于氏還是于彤的,晏氏卻被于彤分走了一半的股份,夫妻之間的其他財產(chǎn),也被于彤盡數(shù)奪了過來。
她認(rèn)為這些是晏繼北該給兒子的補償,只是晏褚沒要,最后于彤用那部分財產(chǎn)專門成立了一個慈善基金,用于幫助被拐賣兒童和婦女。
網(wǎng)絡(luò)上沸沸揚揚的丑聞終究還是沒有瞞過晏老爺子,老爺子被氣的中風(fēng),醫(yī)生說了,他的壽數(shù)恐怕就在這兩年了。
因為于家的打壓,晏從南的日子也不好過,晏家,漸漸開始沒落了。
至于林芳……
“網(wǎng)上說的,是不是真的?”
晏瑾于覺得太荒謬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他會是爸爸的私生子,明明他對他那么的冷漠。
這些日子,他的境遇并沒有比林芳還有晏繼北好上幾分,作為私生子,在很多人眼里他就是有原罪的。
更何況他這個私生子還代替原配的孩子享受了這么多年優(yōu)渥的生活和良好的教育。
“瑾于,你快點救媽媽出去,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最疼你,你享了二十多年的福,都是我給你的。”
林芳是真的怕了,監(jiān)獄里的人最討厭的就是強/奸犯和人販子,而她是為什么進來的,在第一天就被獄警好好宣揚了一遍,她不知道這里面有沒有于家的手筆,但是她每一天在這里都生不如死。
監(jiān)獄里的那些獄霸知道怎么樣更折磨人,他們讓她直接用手擦馬桶,讓她喝尿,睡馬桶邊上,她們還打她,往看不見的地方打,在這件囚服之下,就沒有一塊好肉。
這些獄警都是不管的,林芳求訴無門。
因為輿論影響實在是太大,她被判了十年,本來她這樣的事,判個兩三年甚至更小的刑期就夠了,林芳是真的覺得,她可能撐不過十年就會被那些變態(tài)的女人折磨死。
“所以是真的了?”
晏瑾于沒法自欺欺人了,這些日子受到的壓力讓他一下子奔潰了。
他就算再成熟穩(wěn)重,也只是一個二十三歲的青年,想著那天他鼓起勇氣去找養(yǎng)母,那個一直都疼愛他愛護他的長輩,用他從來沒有看過的厭惡眼神看他,晏瑾于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瑾于,你快點救媽出去,媽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啊。”
林芳哭求,看著兒子難過,她同樣也心疼。
不過她知道晏繼北已經(jīng)被放出去的事了,晏瑾于是他的兒子,對方一定不會虧待他的,只要兒子想想辦法,就能把自己從牢里帶出去。
“你那是為了你自己!”
晏瑾于咆哮著說道:“你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我從來就不知道,原來我這身血還是臟的,是臭的。”
林芳看著奔潰的兒子,木楞了,他這話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個媽媽,雖然她不愿意認(rèn)我了。”
“還有,我買了明天的機票,以后我不會回來了,你好自為之吧。”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晏瑾于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老了好幾歲,他收起自己的歇斯底里,冷漠地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瑾于,你回來,你回來啊。”
林芳拍著窗戶大喊,兒子剛剛的話是什么意思,他是不認(rèn)她這個生母了嗎,還有他為什么要出國,他要是出國,晏氏怎么辦。
林芳謀劃了那么多,就是為了晏繼北,為了晏家的財產(chǎn),還是為了他這個兒子,結(jié)果她付出了這樣的代價,這一切卻全都和她無關(guān),林芳覺得,這一刻自己才是真的要瘋了。
她又哭又鬧,在獄警準(zhǔn)備帶她離開時還妄圖攻擊獄警,被獄警用警棍狠狠敲擊了好幾下,對于這樣的女人,沒有人會心存憐惜。
******
“對不起。”
在從林芳那兒離開以后,晏瑾于來找了晏褚。
“你沒有對不起我。”
晏褚搖搖頭,并沒有接受他的道歉。
上輩子原身最恨他搶了他心愛的女人,但是晏褚作為旁觀者看得分明,那時候晏瑾于曾經(jīng)隱晦和他提出過讓他小心趙欣菡那個女人,只是這一切都被原身當(dāng)作了晏瑾于的挑撥。
在后來他看到晏瑾于和趙欣菡躺在同一張床上后,更是將他當(dāng)初的提醒當(dāng)作了他很早就覬覦趙欣菡的證據(jù)。
其實那時候趙欣菡能夠得手,也多虧了他對她的不設(shè)防,他自己替趙欣菡制造了太多的機會,包括當(dāng)初原身自己遞給晏瑾于的那杯下了藥的牛奶,何嘗不是他給了那個女人機會。
只是他太信任趙欣菡了,在對方的哭訴下就忘了這些明顯的證據(jù),那件事里,錯的更多的還是他自己。
人都是有私心的,沒有私心的那是圣人,晏瑾于對他或許有各種各樣復(fù)雜的情緒,但是本質(zhì)上,他還是個不錯的人,這一點,或許也得謝謝于彤。
“明天我就要走了,請你以后一定要照顧好媽、于姨。”
晏瑾于自嘲的笑了笑,其實他的身份,也沒有資格說這句話了。
晏褚看著對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離開,沒有出聲制止,按照現(xiàn)在的社會輿論,他離開,也是最好的選擇。
“張褚,真巧在這里碰上你?”
趙欣菡在晏瑾于離開后,從不遠處走來,仿佛湊巧和晏褚相遇一般,矜持地和他打著招呼。
之前她還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間徘徊,現(xiàn)在看來她真是傻了,才會在這兩人之間做選擇。
晏瑾于的名聲都已經(jīng)臭了,晏氏集團大部分都股份現(xiàn)在還在于彤的手里,晏繼北再會掙錢,更多的也是在替于彤掙錢,更別提于彤的于氏,現(xiàn)在蒸蒸日上,有遠超晏氏的架勢。
晏褚是于彤唯一的兒子,將來這一切還不是他的,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是華國冉冉升起的明星,趙欣菡幾乎可以想象到,和對方在一起之后名利雙收的自己。
“我沒記錯的話,二十三分四十七秒前你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你朝我這邊的位置看了八次,所以這一點也不巧。”
晏褚的回答讓趙欣菡的臉色有些發(fā)青,這個人什么時候不解風(fēng)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主動和他打招呼,他不是應(yīng)該開心的嗎?
“我只是剛剛不確定是不是你,再來剛剛你和別人在說話,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趙欣菡扯了扯自己的衣擺,琢磨著難道是自己今天的妝發(fā)有問題。
“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雖然現(xiàn)在的我很有錢,但是我看不上你。”
晏褚從頭到尾就沒有將眼前這個女人當(dāng)作這個任務(wù)的重點,她就是一個普通的想依靠自己的美貌過上好日子的女人,只是用的方法不太正確。
上輩子她在晏瑾于和晏褚之間徘徊,看到晏家似乎更重視晏瑾于這個養(yǎng)子,就借著原身爬上了晏瑾于的床,結(jié)果逼婚不成,反而鬧的原身和晏瑾于之間嫌隙漸生,上輩子原身會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于她。
但是同樣的這樣的女人最好對付,只要一輩子讓她過不上有錢人的生活,她看上一個金龜婿就破壞一個,這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了。
“張褚你什么意思,少在那兒自作多情了!”
趙欣菡心底的想法被戳穿,一下子就有些惱羞成怒,她氣急敗壞地看著晏褚,想著自己當(dāng)初就沒有看上這個男人還是有原因的。
“哦。”
晏褚不痛不癢回了她一句,然后直接上了一旁的私人座駕,只給她留下一股汽車尾氣。
趙欣菡跺了跺腳,她是瘋了才會來找這個男人,她就不信,自己遇不到一個比晏褚更強更有錢的富二代。
事實證明,她這輩子還真沒有遇到過比晏褚更強的,好幾次她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一個家境還算殷實的男人,最后總是不了了之。
直到她上了年紀(jì),她引以為傲的美貌不再,又因為不肯低就,這輩子就孤單一人,郁郁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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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后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于彤從噩夢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陪護在她病床旁的兒子。
這個親子,是她的驕傲,只是在他的前二十三年,她沒有機會盡到一個母親的責(zé)任。
在張國慶去世前,兒子一直跟那個養(yǎng)父一塊居住,于彤在張家邊上買了一套房子,每天能夠看一眼兒子,就心生歡喜。
在張國慶去世后,這個兒子開始比以往頻繁地來探望她,尤其是她重病的這些日子,放下重要研究,日夜在她身邊陪護。
于彤覺得自己該滿足的。
直到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在那個夢里,她這個優(yōu)秀的兒子早早被逼死了,逼死他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她。
于彤無法回想起夢中自己看到兒子從高樓躍下時的那種痛苦,她看著那個夢境里將私生子視若親生的自己,看著得意的林芳,幾乎癲狂。
“對不起。”
于彤淚眼朦朧地對著同樣不年輕的兒子說道,這個對不起,應(yīng)該是對夢境里的那個孩子說的。
“沒關(guān)系,他原諒你了。”
晏褚覺得身子仿佛一輕,他有所察覺地往一旁的空氣中看了一眼,再低下頭時,于彤已經(jīng)沒了氣息,眼角帶著淚,嘴上卻是掛著笑的。
他想著,或許原身一直沒有離開。
這一次,他聽到他一直苦求的道歉,看到那些錯待他的人有了應(yīng)有的下場,最重要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親情,所以他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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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繼北得不到于彤的原諒,一直堅持活著,直到于彤死去的那天,他哭的撕心裂肺,卻不被于家人允許過來祭奠,在于彤死后的第二天,他也被發(fā)現(xiàn)在家中身體僵硬,已經(jīng)死透了。
他應(yīng)該是愛于彤的,但是那份愛太自私,終其余生都受盡自我折磨。
林芳同樣如此,在受盡了十年監(jiān)獄折磨,總算等到刑滿釋放的日子后,監(jiān)獄暴動,她死在了釋放前一天,因為現(xiàn)場太混亂,沒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她沒有親人,所有能用的器官都被捐獻給其他需要的人,這估計是她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好事了。
至于晏褚,他終生未娶,所有人都覺得這或許和他童年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林芳的存在,讓他恐懼婚姻。
情場失意事業(yè)得意,他是華國唯一獲得諾生物獎和諾化學(xué)獎的科學(xué)家,是華國科學(xué)界的泰斗巨星,也是全世界的精神財富。
他坎坷的生活經(jīng)歷被無數(shù)尊敬他的粉絲寫成傳書,拍成電影和電視劇,他的一生,就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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