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是玄門內比的日子, 按照以往的規矩, 組織這次玄門交流大會的會長是必須要出席,宣布這一次內比的規則的。
可是等所有要參與比賽的人都聚集齊了, 都沒見蕭研出現。
“蕭老是不是記錯時間了, 要不要找人聯系一下蕭老?”
“這么重要的日子, 就算是蕭老,也不能說不來就不來吧。”
守在出發的游船上, 一些能人異士在那兒竊竊私語, 沉不住氣的,話語間對蕭研也帶上了埋怨。
“對不住了各位, 蕭老因為身體不適,臨時囑托我代他來宣讀這次內比的規則。”
一個青年匆匆忙忙出現, 大家都認出了來人, 他是蕭研的親傳弟子傅驍。
“蕭老年事已高,如果是因為身體的原因, 我們都能理解。”
聽了傅驍的解釋, 剛剛那些私底下抱怨的人第一個站出來表示理解的。
“不知道蕭老身體如何,可有大礙?”
“沒錯,我這兒有一株百年野參,如果蕭老有需要, 我隨時愿意獻上, 蕭老可是我們玄門的老前輩。”
這些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大家紛紛踴躍朝傅驍表達對蕭研的尊敬和關心,唯獨少數幾個就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 這些人里,除了晏褚,都是出自大宗族或是大門派里的,蕭研在玄門頗有威望,他們也不需要這樣巴結。
歸根結底,蕭研雖然厲害,卻也只是一個散修,他那個門派,是從他手上開始開創的,論底蘊,還比不上茅山派、嶗山派之類的傳承有序的門派,甚至比起晏褚這一系,也略有遜色。
都說等蕭研一死,他的那個門派就會沒落,可現在蕭研還活著,作為他的親傳弟子,傅驍等人還是受到玄門一些散修或是一些小門小派人士的追捧。
看他此時的模樣,似乎也樂在其中。
“家師并無大礙,只是因為之前略感風寒,所以只能無奈錯過這次的盛會罷了,他老人家讓我一定要代他和諸位道歉。”
傅驍的話引來了不少人的感激贊美,蕭研在散修的心中地位是很高的,他的存在證明了即便沒有宗族門派的支持,憑借自己的天資和努力一樣能夠闖出一片天地來,而且到了蕭研這樣的地位,還這般禮賢下士,對待他們這樣的玄門新秀都如此真切尊重,真不愧是玄門的老前輩,真正德高望重的長者。
看著絕大多數人眼中的尊敬激動,傅驍心中閃過一絲不屑,然后按照這次大賽的流程,宣讀了一下比賽內容和規則。
這一趟比賽,一共有十九個選手,加上每個選手帶上的兩個普通人,一共就是五十七人,這些人都會被游船帶去一個早就布置好陣法的荒島上,他們能夠帶上足夠的糧食和飲用水。
哪個能最早從陣法中走出來,就是最后的贏家。
至于在荒島上布下陣法的人,則是玄門中德高望重的前輩,他們同時也會嚴密觀測賽況,一旦有危險發生,會及時出手制止。
選手也可以選擇主動棄權,棄權的選手和遇到危險被救下的選手,也相當于失去了比賽資格。
這一次的考驗比以往更困難一些,因為除了自己,他們還得保護兩個普通人,這可不是一加一的難度。
比賽的島嶼是余家名下的,當初余家拍下這塊地是準備開發做度假村的,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這個方案被暫且擱置了,現在島上除了建了一半的樓房,渺無人煙。
選手們被游船送到荒島上,等他們進入規定的范圍內后,陣法就會被開啟,至于其他不參加比賽的人,會守在游船停靠的岸邊。
想要陣法停止,要么等七天過去,要么就出現一個提前破解陣法的人。
所有修士嚴陣以待,帶著自己需要守護的普通人,踏入陣法之中。
這個陣法,是蕭研為主,其他玄門前輩為輔設置的,而開啟陣法的方法和陣眼的位置按以往的規矩,只有蕭研這個交流會會長知曉,今天他不在現場,就由傅驍代他開啟陣法。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傅驍拿出了七塊玉石,分別擺在了七個相應的位置,很快,所有參與比賽的人就察覺到他們所處的環境變了,原本就站在不遠處的傅驍等人和他們就仿佛隔開成了兩個世界,而另一邊,本就荒蕪的爛尾樓群,變得更加詭譎陰郁了。
*****
“咳咳咳,都處理好了?”
傅驍進入到一間幽閉的房間里,空曠的臥室內一張圍著帷帳的床,只能聽到床里有人傳來聲音,卻看不到床上人的情況。
“都處理好了,師傅,真的不需要給你找一個大夫嗎?”
傅驍略顯疑慮了朝床的位置看了一眼,似乎想要透過帷帳,看清里面的情況。
“不用了,我的身體我自然知曉,你下去吧。”
帷帳中的人咳嗽了幾聲,傅驍斗膽想要上前看看,卻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壓,當即臉色一白,低頭道了聲是,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走出那道門,傅驍抹了抹額頭的汗,人人都稱贊他們師傅好,性格和善,只有他們這些師兄弟才知道師傅的性格有多么的不近人情,喜怒不定。
可誰讓他們師兄弟都沒有什么修行的天賦呢,能夠拜玄門泰斗為師,人家都覺得他們走了狗屎運了,現在這些富裕優渥的生活都是師傅給的,就算再不滿意,也只能在心里忍著,祈禱他能活的更久一些。
門關上以后,原本緊閉的帷帳被掀開,露出里面那張枯瘦,滿是黑斑的臉,他的眼球渾濁,泛著黃青色,不似活人,倒像是惡鬼。
這樣的蕭研,和三天前出現在宴會廳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赫赫,十四年了,十四年前你的爸媽壞我好事,十四年后,你又來壞我好事,這一次,我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他的聲音粗糲,就和砂紙摩擦時的聲音一般,一字一句,就如同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艱難。
蕭研按下床頭的開關,房間內隱約傳來一陣齒輪轉動的一聲,數十秒后,他所躺著的床忽然開始下沉,等一切恢復平靜時,他已經換了一個房間。
四周的符紙,房間正中間的祭壇以及黑色大甕。
這個玄門人人稱道的泰斗,赫然那天派出厲鬼紅女擊殺晏褚之人。
*****
一進入度假村,幾個修士就各自分開了,之后的比賽,他們同樣也是競爭對手。
不知道程家給了那個女修士什么好處,對方居然有信心將程圓圓交托給晏褚,自己則是帶著另一個需要她保護的普通人和晏褚分開了,也就說,現在晏褚需要保護的人,足足有三個了。
島上的陣法多數都是比較基礎的迷蹤陣或是幻陣之類的,只是因為是組合陣法,所以有時候會讓人手忙腳亂,尤其是在帶著普通人的情況下,自從進入陣法中后,晏褚他們在中途和其他隊伍重逢過,不少隊伍都灰頭土臉的,顯然在陣法中的這些日子,并不算特別好過。
除此之外,陣法中居然還被放入了幾個有點道行的鬼怪,分布在度假村中。
一直在尋找自己頭顱的無頭女尸,慘被毀容自殺,仇恨一切男性的女鬼,以及生性漁色,時候也死性不改的色鬼......
晏褚保命手段多,加上還有林鴛這個可以和其他鬼怪溝通的作弊器,一行四人一鬼,還算平安。
轉眼六天過去了,再過一天,就是第七天,可現在還沒見陣法被破開,想來還沒有一個選手找到陣眼的位置。
“小大師,我們真的不找出去的陣眼嗎?”
程圓圓看晏褚從進到陣法中到現在,一直都處于平靜的狀態,除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出手,也沒見他主動尋找過陣眼,,有種無欲無求,不像是來比賽,更像是來杜家的姿態。
“這個陣法沒有破陣的陣眼。”
晏褚看了眼天際,推演了一下時間,快了。
“沒有陣眼?”
余瑜有些疑惑,那些大師都是德高望重的,總不會耍他們吧,一個沒有陣眼的比賽,讓他們怎么贏呢?
他懷疑是不是晏褚的本事沒到火候,可是又不好意思承認,所以才這么說的。
“其實我們這一趟收獲還挺大的,長這么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女鬼呢。”
余瑜的性子就是個自戀又臭美的,還真很少能夠聽到他安慰一個人:“反正都過去六天了,再過一天,咱們就能離開這地方了。”
在度假村里,除了吃的差了些,住的差了些,沒有其他任何缺點,相反這一趟,他們還長了不少見識,原來這世間上真的有那么多他們尋常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東西。
程圓圓也安慰晏褚,反正現在其他人也沒破陣,他一點都不丟人。
晏褚笑了笑,沒告訴他們,他說的沒有陣眼,并不是因為他沒找到陣眼,剛剛他那句話的意思,只是說,那個陣眼,現在還沒出現在陣法當中罷了。
“呼——”
一陣陰風,余瑜覺得脖頸處涼颼颼的,他下意識的抹了把后脖頸,結果摸到一片黏膩。
低頭一看,暗紅一片。
“滴答,滴答......”
一滴滴水滴聲,從他身后響起,仿佛從天花板上有什么東西滴落。
余瑜慢慢抬起頭,眼珠子越瞪越大,他張著嘴,僵硬著伸手拽了拽一旁的晏褚,說不出話來,另一只手高高指向天花板的方向。
看他這模樣,是嚇到極點了,連尖叫的反應都給嚇沒了。
“啊——”
論尖叫的戰斗力,誰也沒有女孩子來的強啊,程圓圓和林鴦跟著抬頭,看到那個如同蜥蜴一樣吸附在天花板頂,渾身的骨頭仿佛被打斷重組的女鬼,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叫起來。
晏褚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在程圓圓尖叫的時候,那個女鬼下意識的懵逼了一秒,可見這嗓門的穿透力了。
不過程圓圓怕了,余瑜反倒不那么緊張了,剛剛嚇得要死的男人還有勇氣將程圓圓護在身后。
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不忘推晏褚一下,讓他頂到前面去。
“好、好多。”
林鴦環顧四周,原本就天花板頂上一個怪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越來越多這樣的鬼怪出現在屋子里,同樣的面目猙獰,形體扭曲,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沒有溫度的食物。
“到那個圈子里去,別出來。”
晏褚算好了時間幕后之人該動手了,果不其然,因此他一點都沒有慌亂,按照之前設定好的,讓林鴦三人站到他設定好的陣法當中。
“嘩——”
最先出現的那個女鬼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尖利的鬼爪閃過一片冷光,轉向晏褚,從她之后,其他鬼怪都開始行動起來,一部分攻擊晏褚,一部分攻擊躲在保護圈里的林鴦等人。
“怎、怎么回事?”
余瑜牙齒打著寒戰,即便那些鬼怪觸碰不到他們,可是看著那些樣貌極具恐怖的鬼怪兇狠地朝他們攻擊,每一張鬼臉都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他們拆吃入腹,這樣的畫面,還是讓幾人接受無能。
“不是說好了只是考驗嗎,看這些鬼怪的架勢,倒像是來殺人的。”
比賽之初都說了,這只是玄門內部的切磋,可哪有切磋找那么多鬼怪一次性上的。
在此之前,他們也只是經歷過幾個落單的小鬼罷了,幾乎沒廢什么功夫,就把那些鬼怪給揮退了。
系統出品的符咒太過珍貴,不到重量級鬼物出現晏褚是不會使用的,感激之前的庫存以及余家和程家提供的財力支持,短短幾天內,晏褚自己畫了不少符咒,也做了不少法器,現在應付起來,還綽綽有余。
“小大師,要不咱們認輸吧。”
余瑜看著已經嚇到臉色慘白的程圓圓忍不住開口說道,現在這樣的局勢,對他們顯然很不利啊,看著源源不斷的鬼怪,殺了一個來一對,殺了一雙來一群,有越殺越多的趨勢。
“人家可是沖著你們倆來的,你以為認輸就有用嗎?”
晏褚揮舞著桃木劍斬殺了好幾個已經完全喪失神智的鬼怪說道。
結合原身的記憶,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上輩子死去的四人命格皆為特殊,其中最為特殊的兩人,就是原身和程圓圓了。
原身是天生天眼,而程圓圓同樣也在那一場車禍中意外開啟了靈竅,也就說,四人之中,兩個六陽屬性的男女,都是具有天眼的。
六陰男女加六陽男女,只要隨便組成一對,那就是十二字血煞,將這四人中的其中一對的神魂煉制成命珠,命珠的主人,很有可能就能擁有這些得天獨厚的男女的命格,尤其是六陽男女的天生天眼,也很有可能被繼承。
這個做法是極陰險,極毒辣的,因為天生天眼者往往是上天的寵兒,將這樣的氣運之子煉化,就是與天為敵,因此即便是知道十二字血煞這樣陰毒的陣法存在的人,也不敢輕易嘗試。
不過,凡是都有例外,如果大限將至了呢?
看著日漸衰敗的身軀,有一個可能使你重獲青春,并且擁有人人期盼的天眼的機會,你難道不會心動嗎?
上一世程圓圓開了天眼,又因為要對付原身,聯系了很多玄門中人,她畢竟還年輕,藏不住事,被那個幕后之人察覺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至于原身的天眼,幕后之人應該是知曉的,只是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六陽之身,殺了他,只是余瑜和程圓圓這一對不成功的雙保險。
至于這一次,小女鬼林鴛的魂體和厲鬼紅女分開那么久,誰也不知道重新融合后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幕后之人同樣不確定他的八字,可誰讓這一世程圓圓沒有開啟天眼,光是簡單的用她那個六陽女和余瑜這個六陰男煉制命珠,那人又覺得可惜。
恐怕還是和上一世一樣,他們這兩對,都是幕后之人的目標。
今年的年份比較特殊,幾百年才可能有一次的四連環月食日就在今年發生,也就是兩年之間,將會有四次月全食,今年和明年,同樣也是幾百年見,陰氣最重的日子。
上一個月全食,是余瑜車禍的日子,而今年的第二個月全食,就是今天。
晏褚沒算錯的話,今晚還會有七星連珠的異象,幕后之人想要煉制命珠,今天是最好的時機,錯過了今天,就要再等上近一年了,也不知道幕后之人,還有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了。
“小大師,你這話什么意思?”
程圓圓瞪大眼睛,什么叫做是沖著他們來的?
“呵呵呵呵,咳咳。”
一個佝僂著背,枯瘦丑陋的老人進來,他的頭頂斑禿,只有幾根白色的頭發點綴。
他的眼神陰翳,背后散發著森森黑氣,憎惡地看著眼前之人,而上一次被晏褚打傷的紅女,就跟在他的身后,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紅女非但沒有虛弱,鬼氣越發濃重了,黑成一團墨,還未靠近,林鴦這樣的普通人就已經覺得呼吸困難了。
“你是......”
余瑜和程圓圓看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老人許久,終于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蕭研蕭大師?”
怎么可能,明明蕭大師比眼前這個老頭年輕許多,而且正派許多,難道之前的模樣,全是他演出來的。
“來不及了。過了今天,你們都會死,不過你們放心,我會將你們煉制成我的命珠,到時候,你們會替我承受每一份業力,等到我破碎虛空,也就是你們解脫的日子。”
蕭研赫赫笑著,因為身體破敗,笑聲就如同破了管子的風箱,從喉管里就開始漏氣了。
“小鴛,那也是小鴛,你把我妹妹怎么了?是你殺了他。”
即便紅女已經完全沒了以前的模樣,可作為同胞所出的孿生兄妹,林鴦還是感受到了那份精神上的羈絆,在看到蕭研身后那個完全失去神智的厲鬼時,心口一陣抽痛。
“呵呵,沒錯。”
蕭研看了眼林鴦,他認出來了,那就是當初他想要領養林鴛時不識好歹帶著那個小女孩跑掉的男孩,要不是他,他后來也不至于廢了更多的功夫,也有足夠的時間帶著林鴦到其他更隱蔽的地方,不至于因為要趕上陰煞日,將那小女孩就地處理了。
“可惡。”
林鴦想也不想就沖了上去,想要將那個陰毒的老頭碎尸萬段,可是還沒靠近,紅女的速度更快,就如同一道閃影一般,將林鴦揮撞到了墻壁上。
“嘭”的一聲,林鴦撞到了墻壁,又重重跌落在地面。
“你要知道,為了煉制這陰煞女,我可是費了很多功夫的。”
“煉制命珠啊,要用到至陰至邪的鬼魂,那時候她才十歲,肉還嫩生生的,我將她的肉一片片割下來,那慘叫聲,真動聽。”
不知道何時,天空忽然被陰影覆蓋,蕭研背對著光,身上全是暗影,顯得更加鬼魅陰邪,他笑的猙獰,同時又似懷念似得講起了當初是怎么把林鴛煉制成厲鬼的。
“我當時片了多少片來著?一千,兩千,時間過得太久了,我給忘了,不過我還記得,她嘴里一直喊著,哥哥,我疼,快來救我啊,哥哥,哥哥,多絕望啊,我要的就是她絕望,我告訴她,她哥哥不要她了,她哥哥嫌她累贅,把她賣給我了,我吊著她的命,將她片成骷髏,用上最好的藥材將她放在月光底下,足足十天,在陰煞之日,她才斷了最后一口氣。”
蕭研越說越高興,甚至開始手舞足蹈起來:“這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不愧是六陰女,又是陰煞日生,陰煞日死,集齊了哀怨增惡恨,至陰至邪,至陰至邪,哈哈哈。”
他看著一旁的紅女,眼底滿是喜愛,然后漸漸的臉色陰沉下來,看向了晏褚:“都怪你,當時我煉制命鬼不當,讓她分離里一魄二魂,還沒等我想清楚怎么將她們重新合體,你就讓你那對礙事的父母將她救走了,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等到今天。”
世界之大,六陰男女六陽男女好找,可是在陰煞日出生,且還是童身的卻是鳳毛麟角,晏褚毀了他的大好機會,不然十四年過去了,他恐怕早就已經組成十二字血煞,成功證道了。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林鴦快瘋了,他不敢想象妹妹在死之前是多么絕望的,他已經顧不上身上的疼痛了,一次次朝蕭研沖過去,卻一次次被紅女給揮開。
“小鴛,我是哥哥啊,你還記不記得你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哥哥說過會好好保護你的,這句話哥哥記了一輩子,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該把你弄丟的,你看我一眼,你看看我啊。”
林鴦的牙齒被打落,吐出一口口鮮血,晏褚疲于應對那些層出不窮的鬼怪,暫時也顧及不到他。
而被他喚著小鴛的紅女一點都沒有因為他的話動容,十幾年了,她早就成了沒有任何情感思想的厲鬼,吞噬了那么多人和鬼怪,更是被那些怨氣侵蝕的沒了神智。
余瑜和程圓圓都快傻了,他們怎么也想不到蕭研會是這樣一個變態。
他口中的林鴛才多大,光是聽他描述,都能感受到那個小姑娘當時的痛苦和絕望。
“你這樣的惡魔也想證道,恐怕在證道的時候,老天爺先把你給劈死。”余瑜讓程圓圓站著別動,自己沖出了那個保護圈,他的脖子上有晏褚給他的符牌,還有之前晏褚分給他的符咒和法器,他雖然害怕,可也知道現在光靠晏褚一個人的力量不一定夠,還是得自救。
他克服恐懼,拿著銅錢劍揮斬著那些鬼怪,因為符牌的護佑,一時間那些鬼怪還真奈何他不得,反被他斬殺了好幾個。
程圓圓見狀,也狠了狠心沖出了保護圈,總不能讓小大師一人應付那個老變態吧。
“不自量力。”
蕭研眼神陰冷猶如毒蛇,這是他設定的陣法,也是他的地盤,這些人想在這里和他斗,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我不明白,既然當時你就選擇煉制命鬼,也就是說明那時候你已經大限將至了,為什么,你又延長了十幾年的壽命。”
晏褚劈開纏住他的幾個鬼怪,在那些鬼怪沒有靠近前,朝蕭研問道。
“呵呵,既然你都快死了,我就讓你當一個明白鬼。”
蕭研咳嗽了幾聲,佝僂著背陰笑著說道:“這多虧了我那幾十個好徒弟啊,他們源源不斷的過繼氣運給我,而逆天改命造下的業力,大半讓我轉嫁到了這個半成品的命珠上,這些年,他們之所以在玄學毫無建樹,也全是因此。”
“卑鄙,他們不是你的徒弟嗎?”
程圓圓忍不住朝他吐了口口水,之前就聽她爸說過,這個蕭大師雖然在玄門很有名氣,他的徒弟資質卻只是一般。
可就是這樣,他依舊耐心教導他們,這也是玄門的美談,所有人都羨慕他那些弟子資質不佳卻有他這樣的佳師,恨不得以身代之。
要是讓那些敬重他的弟子以及追捧他的那些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想法。
“等我證道后,他們作為我的弟子要什么東西沒有,這只是為了之后輝煌榮的提前預支,是他們的榮幸。”
蕭研不以為然,反正過了今天,他們都得死,到時候,他依舊是那個人人敬仰的前輩,他的弟子也會一日既往的尊崇他。
到時候,整個玄門,唯他獨尊。
“蕭研。”
一聲蒼老渾厚的聲音從他背后響起,蕭研瞳孔一縮,轉過頭去,不知道何時,這一次參與或沒來參與玄門交流大會的玄屆泰斗級人物,統統出現在了他的身后,而為首的,正是老道。
“師叔。”
晏褚恭敬地對著老道行了個禮,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十四年了,我找了整整十四年的兇手,沒想到居然是你。”
老道仰天長嘯,眼角卻有眼淚滑落,今天,他終于可以替師兄妹報仇了。
“原來這小子是你的師侄,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錯過那么多年。”
蕭研真沒想到,當初他讓紅女殺死的兩個年輕修士居然是老道的同門,要是他知道的話,也就不需要苦苦找尋晏褚那么久了。
原來老道之前受到重創正是因為蕭研的緣故。
當初老道的師傅說他命中有兩個死結,全都是驗證在蕭研身上的,今天即便是賠上他這條命,他都要將蕭研留下。
“蕭研,別冥頑不靈了,用普通人的魂魄做命珠,蓄養惡鬼,你已經犯了玄門大忌了。”
幾個玄門的老前輩都是老道找來的,多虧了晏褚提前通知了他,他也及時參透了生死關看到了那一封信件。
這是晏褚做的第二手準備,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你們想留下我,正好,我還嫌我的命鬼怨氣不夠重,就由你們來喂養我的寶貝吧。”
蕭研的震驚只是一剎那,看著那些一個個裝腔作勢的所謂正派高人,赫赫笑著,雙手結陣,頓時,遮天蔽日,百鬼哀嚎。
當初他選定這一塊地方作為考核的場所,當然是有他的目的的。
原來,余家之所以停止了這一片度假區的開發,是因為在這一個荒島底下發現了萬人坑,也就是說,這里有無數冤魂。
隨著陣法正式啟動,無數鬼魂飛向漂浮在蕭研背后的紅女身上,她的鬼氣,濃郁到讓那些玄門泰斗都忍不住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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