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如遭雷擊,堪堪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問道,“怎么會這樣?人的靈魂還能自主分裂嗎?”
皮影人低頭,又沉默了下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表情好像是憤怒,又好像是無力和絕望,又仿佛夾雜著某種試探和希冀,陷入一種很混亂的情緒狀態(tài),仿佛又無數(shù)個聲音在他腦海里打架。
同樣的,祭司殿當(dāng)中,蕭衍的反應(yīng)也一模一樣。
他到底要不要告訴北堂非衣?
如果他是云凰的靈魂碎片,若他告訴她,他是為了她才揮劍裂魂,一分為二的,會不會喚起他的記憶,讓她回頭看他一眼?看到他也在為她拼命改變?還是會嗤之以鼻,覺得他下賤?
若他不是,會不會把他的事情傳出去,叫世人嘲笑?
種種為難,最后還是被心底那細(xì)微卻又堅不可催的一絲絲渴望擊敗,最后他拿出了自己最卑微的姿態(tài),說出自己的痛苦與犧牲,試圖喚醒她的愛,和一點點回頭的可能。
皮影人緩緩地,眼眶發(fā)紅地看向了沈玉,哽咽道,“云凰離開蕭衍,是為了自由。可是在蕭衍的心里,有一個無法打敗的心魔,一個想要牢牢控制住她,占據(jù)她的心魔。”
“是這個心魔,逼死了云凰。”
“云凰死后,蕭衍悲痛欲絕,立下血誓,祭獻(xiàn)自己換她轉(zhuǎn)世重生,并將自己的靈魂劈為兩半,一半是那個想要控制她的心魔,一個是......她想要的愛人的模樣。”
“一個,是如今的蕭衍。”
“一個,是北齊的戰(zhàn)云梟。”
沈玉整個人都呆住了,內(nèi)心的震顫猶如火山爆發(fā),愛與恨在這一瞬間都陷入混亂和混沌,她有些失神地道,“也就是說,現(xiàn)在的蕭衍就是那個想要控制云凰的心魔?”
她強撐著,沒讓自己的嗓音顫抖。
如果是,她該怎么對待這個心魔?
沈玉突然陷入了一種一時半刻很難想明白的困局。
祭司殿中的人又沉默了。
他跪坐在大殿中央披頭散發(fā),整個人都像個落魄的乞丐,眼淚止不住地從臉上往下流,一滴滴砸在冰冷的石板上。
一種絕無僅有的孤獨與被舍棄的難過將他吞噬,好像同時吞噬了他曾經(jīng)亙古不變的偏執(zhí)與霸道,一根脆弱無比,但又強韌的小草逐漸破土而出,敲碎了那堅如磐石的帝王高傲。
他屈起身體,雙手捂住臉,額頭觸地顫抖起來,淚水順著指縫汩汩涌出,猶如進(jìn)入了幻夢一般。
夢里他只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孩子,顫聲道,“不是,不是的,我早就不想控制她了,我只求她回頭看一眼,哪怕只是看一眼......”
與此同時,沈玉面前的皮影人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說出了這些話。
沈玉看著蜷縮成一團(tuán)跪在地上的人,有種想要奪門而逃的驚慌!
從未有過的驚慌!
心疼,無比的心痛,夾雜著那綿延兩千年的愛戀一股腦襲來,讓她無法招架!
最可怕的是,現(xiàn)在戰(zhàn)云梟和蕭衍,分成了兩個人啊!
她該怎么辦?
她轉(zhuǎn)身,幾乎本能般走出去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