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么想，但夕顏還是大著膽子問道：“攝政王殿下知道嗎？”
林香自己都不知道，荀淵又怎么會知道？這才想起，自己的月事也是好久沒來了。
忍不住用手撫著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這里居然有了一個小生命，如果荀淵知道消息，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回來見她的。
林香一時間失了神，恍恍惚惚，聽著夕顏在耳邊嘮嘮叨叨。
“有人說，皇上雖然有很多妃子，卻只對皇后娘娘深情，真是值得傳頌的一段佳話。還有人說，皇后娘娘心里根本就沒有皇上，皇后娘娘懷上龍嗣，都是皇上霸王硬上弓……呃……還有膽子大的說娘娘之前就和攝政王殿下不清不楚的，肚子里這孩子指不定是誰的呢……”
“之前皇上也只有娘娘這么一個人質在手里，王爺就心急火燎的了，現在再加上一個孩子，是不是就算死了也會從土里蹦出來找娘娘的……”
林香：“我看你膽子也挺大的。”
這張嘴，還是沒管得住。
夕顏忙捂住嘴巴，只捂了一秒鐘，就又問道：“那娘娘還需要奴婢去太醫院開點安胎的藥材嗎？”
林香這才從床上坐了起來，道：“不了，讓司空長醉過來吧。這后宮謀害皇嗣的事多了去了，別的我不放心。”
夕顏：“娘娘真是掙了，這皇上和王爺，不管以后誰來當這個皇帝，娘娘都是皇后，好好好，奴婢這就滾。”
司空長醉給林香把脈，眉毛都快擰出個結來了，許久才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林香：“那司空道長這是什么表情？”
司空長醉開門見山道：“娘娘這喜啊，說不定能要了王爺的命呢。”
林香不置可否，道：“還請道長開個安胎的方子，近日總是勞神傷情的，恐傷了胎氣。”
司空長醉：“貧道只是個半吊子道士，又不是大夫，目前來看娘娘這一胎穩得很，只要好好養著就行。娘娘身體不同往日，平日里可要注意別有什么大動作，等著就好了。”
林香：“這是道長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司空長醉：“娘娘安心靜養便可，貧道告辭。”
林香：“夕顏，送送司空道長。”
夕顏于是歡快地跟著司空長醉出去了。
荀戎鬧這么一出，究竟想怎樣，逼荀淵現身，他覺得荀淵還活著？
“呵！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林香一驚，回過頭就看到荀戎正雙手抱在胸前，倚在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忍不住流了一背脊的冷汗。
她害怕了，害怕荀戎。
林香強裝淡定，道：“皇上……”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了。
荀戎眼底泛著青色，一臉的疲憊，一看就是一晚上沒睡，他盯著林香的小腹，冷聲問道：“林香，你是在害怕嗎？怕我做出什么傷害你肚子里孩子的事嗎？我不會的，至少現在不會。”
荀戎說完，慢慢走到林香身邊坐下，林香整個身子都緊緊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都在抗拒，能離荀戎遠一點是一點吧。
荀戎無奈道：“你怎么就是不肯好好聽我的話？林香，我們都各退一步，我放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忘了荀淵，我會像今日早朝上昭告天下的一樣，把這個孩子當成我荀戎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個男孩，我讓他當太子。給我一個機會，好好愛你，我不懂愛，但我可以慢慢學，你教我好不好？”
荀戎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他這個在乞求？
林香突然就不忍心了，不忍心騙他，于是只能開口說出更決絕的話來。
“荀戎，我們都不要騙自己了，我不愛你，你也知道，我不愛你的。”
荀戎低下頭，雙手掩面，許久才說道：“萬一，有可能呢？日久生情？你好好想想吧……三日后，我和你，一同出宮去廟里祈福，那天，你給我一個答案吧，是他，還是我？”
荀戎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再回頭看林香一眼。
三日后，出宮，祈福。
一整個過程，林香都不太舒服，頭暈惡心，再加上穿得過于隆重，感覺整個人都被一身華服和頭頂的鳳冠壓著，有些不堪負重了。
風平浪靜，走完祈福的所有流程，用過齋飯后，荀戎便說皇后娘娘累了，親自扶著林香去偏殿休息，一個侍從都沒帶。
這讓林香覺得奇怪，付玉樓平時總是跟在荀戎身邊，今日出宮卻不見蹤影。
偏殿不如正殿那么寬敞，荀戎把門一關，光線多少有些昏暗。
荀戎把林香扶到一張長桌前的蒲團上坐好，自己則拿了個蒲團盤腿坐在她對面，竟像是打坐一樣閉上了眼睛。
屋子里安靜得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林香卻覺得這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這一坐，就坐到了黃昏時分，荀戎就像入定了一樣，紋絲不動。
竟是林香自己先坐不住了，正準備起身，就聽到荀戎問道：“急了？”
林香：“腿麻，想走走。”
荀戎這才睜開眼，眉毛一挑，看著林香咧嘴笑道：“我們在這里坐了快三個時辰了，你說外面怎么樣了，有沒有天翻地覆？”
林香：“也沒聽到聲響，應該不至于。”
荀戎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在寺里開殺戒，可不能太大聲，要不你猜猜，現在這間屋子外面躺了多少具尸體？”
林香：“出門一看不就知道了。”
說著正要起身，卻看到荀戎看著自己的身后，眼里，滿是難以掩飾的興奮。
“皇叔，你終于來了。”
林香一回頭，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荀淵站在自己身后，臉上星星點點地濺了些血跡，手中的長劍還滴答滴答的滴血鮮血。
他看著林香，眼神內疚而溫情，開口卻是冰冷的，話也是對荀戎說的。
“阿戎，你這次玩過頭了，皇叔真的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林香轉過身，義無反顧地朝荀淵走去。
身后傳來荀戎的怒吼：“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