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不起！秦野，我，我真不是有意的！”</br>　　因和人打鬧而不小心倒到秦野身上、還順便推人一趔趄的男生，此時嚇一個激靈，像根彈簧一樣彈起來，迅速逼迫自己站穩，以最快的速度低頭道歉，聲線因過度緊張而不穩。</br>　　男生打心里衍出的恐懼，主要來自京師附中那個人人都知道的秘密。</br>　　秦野剛上高一那會，由于迎新晚會跳了一段封神之舞，被全校女生追捧，憑一己之力斷了京師附中幾個校霸們的桃花。</br>　　然后，校霸們十分不爽，某天趁著放學人多的時候，將秦野堵在教室門口，說是讓他叫他們一聲爸爸聽，才肯放他走。</br>　　圍觀的人都在等著看這個高一新生的笑話。</br>　　據說，當時秦野慢條斯理地拍開其中一位校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低著眼笑了聲，語氣里全是囂張：“野哥只認自己親爹。你們他媽算什么東西？”</br>　　校霸們因這一句話瞬間炸了毛，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高一新生。</br>　　秦野手一抬，慢悠悠指著校門口的方向：“要打就出去打，別在學校里，影響多不好。”</br>　　圍觀的人都以為是秦野怕了，怕在學校里挨打丟面子。</br>　　結果第二天，秦野準時出現在教室里，而那幾個校霸無一例外全部住進醫院。</br>　　再后來，京師附中的同學們驚訝的發現，校霸們人前人后都尊秦野一聲“野哥”。</br>　　男生雖然沒怎么和秦野說過話，但人在附中也聽過不少這位大佬的黑色新聞，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主。</br>　　現在，他不僅惹了秦野，還特么直接砸人一趔趄。想到曾在醫院躺了好幾天的校霸們，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聽不到明天的運動員進行曲了。</br>　　秦野盯著懷里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看了兩秒，目光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視線收回的同時，迅速支起一條腿重新坐回去，整了整校服。</br>　　“沒，沒事吧？真對，對不起。”男生又補了一句。</br>　　“你向我道什么歉呢。”看向低頭認錯的男生，秦野沒什么情緒地說。</br>　　“......”</br>　　男生抬頭，嘴唇有點發白，看到秦野神色很淡，目測表情不像在生氣，松了口氣。</br>　　似乎自動將自己排除在受害者范圍外，秦野站起身，偏頭看了下蘇念北，對男生說：“你該道歉的對象，是人女生?！?lt;/br>　　男生愣了一瞬，反應過來，轉而對蘇念北道：“沒事吧同學，剛剛我不是故意的，你沒磕到哪兒吧？”</br>　　蘇念北搖搖頭：“沒關系，我沒事?！?lt;/br>　　秦野瞧了蘇念北一會，拿起桌上的手機揣進兜里，往教室外走。</br>　　男生一直用余光偷偷注意著這位黑色新聞纏身的大佬，防止他一個不高興給他一拳，結果預想中的情節并沒發生，反而瞧見秦野轉身的瞬間，輕輕翹了下唇角。</br>　　“......”</br>　　蘇念北理了一下些微凌亂的頭發，起身準備去操場，余光打量到那本筆記本。</br>　　俯身翻開筆記本看了兩眼，瞥見一道題目答案解析旁，多了幾個不屬于她的筆跡，用藍色水筆寫著“解法繁瑣，選擇題中建議使用特殊值代入驗證法高效解題”。</br>　　還挺意外。</br>　　原來他不僅認真看了，還做了備注。</br>　　居然真的這么快就看完了么。</br>　　喇叭里的運動員進行曲樂聲快要接近尾聲，蘇念北趕緊合上筆記本，和零星幾個同學快速走向操場。</br>　　-</br>　　課間操結束，下節課是體育課。</br>　　雖說是一群重點班的學生，卻也不影響他們對于體育課的熱愛。眾所周知，體育老師最愛生病，防止其他老師再一次以這個理由來搶體育課，做完操之后，三班的學生索性直接在操場等。</br>　　晌午的太陽曬得皮膚疼，蘇念北走到主席臺前的臺階坐下，用手給臉上招風，降低溫度。</br>　　黎曼捕捉到她的身影，快速走過來：“怎么一個人坐這里呀？”</br>　　“操場上好熱。”蘇念北說。</br>　　黎曼揚頭看了下坐在另一端不遠處的幾個女生，沖她們揮揮手：“你們這節也是體育課嗎？”</br>　　“是呀?！庇信氐馈?lt;/br>　　黎曼和她們打完招呼，選擇坐到蘇念北旁邊：“是啊，好熱。那邊幾個是我高一班里的同學?！?lt;/br>　　聞言，蘇念北看過去，對她們笑了一下，友好的打了個招呼。</br>　　幾個女生互相商量一下，也坐過來，和蘇念北、黎曼一塊聊天。</br>　　其中一個臉圓圓的女生問蘇念北：“你以前哪個班的呀？”</br>　　蘇念北回答：“我高一不在京城讀的，是轉學生?！?lt;/br>　　“這樣，那你好厲害，轉學生還能考進重點班?！?lt;/br>　　另一人道：“真羨慕你們這種學習好，還長得好看的人。”</br>　　黎曼伸手，虛托著蘇念北下巴：“沒錯，她是咱高二三班班花?！?lt;/br>　　“......”蘇念北尷尬笑笑：“沒這個說法吧?！?lt;/br>　　黎曼推了下她的肩膀：“自信點呀蘇念北同學，就算沒有正式冊封儀式，這也是既定的事實嘛?！?lt;/br>　　幾個女生笑起來。</br>　　圓臉女生提了一句：“曼曼，你現在是不是和秦野一個班呀？”</br>　　黎曼嗯了聲，指了指蘇念北：“和她同桌呢?！?lt;/br>　　女生們再次朝蘇念北投來羨慕的眼光。</br>　　“和校草同桌是什么感覺呀？”圓臉女生接著問，“他是不是不怎么理人？我有時候在路上看到他，要么是一個人，要么跟他那幾個兄弟走一起的。”</br>　　沒等蘇念北回答，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生推了下鏡框：“那不是秦野嗎？”</br>　　女生們順著戴眼鏡女生的視線看過去。</br>　　操場另一頭，靠近塑膠跑道的一棵老槐樹下，少年身姿落拓挺拔，虛靠在樹干上，正和一個女生說著話。</br>　　“秦野面前站著的那個是楊奕婷吧？”圓臉女生說，“九班班花。”</br>　　蘇念北對那個女生有些印象。</br>　　校服上衣攔腰打結，正是上次坐在秦野座位上，警告她少和秦野說話的女生。</br>　　“秦野居然真的和她說話了？不是說之前都不理的嗎？”</br>　　“不知道耶，她高一就在追，追了這么久總會有點起色吧。她長得也不錯啊，感覺已經比咱們學校大多數女生好看了，去年學校貼吧好像封她為校花來著?！?lt;/br>　　“好看也沒用，秦野不比她更好看？我要是秦野，還不如自個兒照鏡子欣賞著，找什么女朋友啊。”</br>　　“哈哈，你這根本就是典型吃不到葡萄心理嘛?！?lt;/br>　　因不遠處的一幕，女生們一下炸了鍋似的，議論紛紛。</br>　　戴眼鏡女生打斷她們道：“沒可能的，我認識秦野身邊的江馳，他是我鄰居。之前好像聽他講過，楊奕婷有個混黑路子的哥哥，暑假的時候她哥還找人打秦野來著，逼秦野和他妹在一起?！?lt;/br>　　“不是吧?。∵@種變態追人方式不是直逼跳樓姐了？”</br>　　“所以你們知道了吧，秦野當初怎么對跳樓姐的，現在怎么可能愿意和楊奕婷有牽扯啊。”</br>　　黎曼小聲和蘇念北解釋一句：“跳樓姐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要從高一教學樓天臺上跳下去的那個?！?lt;/br>　　蘇念北點頭。</br>　　戴眼鏡女生繼續說：“而且，還有件事，是我親眼看到的。就這學期開學那天，我來得很早，在高二教學樓樓梯口，我看見秦野對楊奕婷發火了，好像還說，再那樣纏著他的話，他就要報警之類的。”</br>　　“......”</br>　　開學那天。</br>　　蘇念北想到秦野那天早上和她說的話。</br>　　“以前認識我？”</br>　　“喜歡我？”</br>　　“我呢，見過不少追我的女生，但目前，你是最成功的一個?！?lt;/br>　　所以，秦野那天是被楊奕婷纏得太煩，以為她也是和楊奕婷一樣的追求者么。</br>　　一聲清脆哨響將女生們思緒拉回。</br>　　低頭說話的女生們一齊看向操場，發現上體育課的三個班級全都已經站好隊伍。</br>　　她們正對著的班級，體育老師站在操場上朝她們這邊喊：“上課了！你們幾個女生在那干嘛，開會嗎？”</br>　　人群里爆發出陣陣笑聲。</br>　　女生們在眾目睽睽下，硬著頭皮走回自己班級的隊伍。</br>　　正對的班級是高二三班。</br>　　蘇念北和黎曼十分尷尬的走過去，體育老師對她們招招手，讓蘇念北和黎曼站到隊伍前面。</br>　　“剛才躲那聊什么呢，笑得那么開心，也分享給同學們聽聽。”體育老師抱臂，目光掃了下兩人，停在蘇念北身上，示意她來講。</br>　　蘇念北抬頭，白到奪目的皮膚被太陽曬紅一大片，她微抿了一下唇，想到剛才話題討論的對象，目光不自覺轉向站在最后一排的秦野。</br>　　秦野也在看她，兩人視線交織在一起。</br>　　體育老師像是發現什么，開起玩笑：“哦。你們剛才討論校草呢？怪不得一個個臉這么紅?！?lt;/br>　　蘇念北立即收回視線，老實說：“老師，是太陽曬的?！?lt;/br>　　“哈哈哈——”</br>　　又是一陣爆笑聲。</br>　　怕引起誤會，蘇念北編了個理由：“剛才我們在討論中午吃什么。對不起老師，沒聽到上課鈴聲。”</br>　　或許是給兩個小姑娘留面子，體育老師也不再多說什么，讓她和黎曼去隊伍里站好。</br>　　慢吞吞往隊伍里走著，因剛才體育老師的調侃，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什么，蘇念北莫名其妙又看了眼秦野。</br>　　他立在烈日下，稍稍瞇著眼來減少陽光和眼球的直接接觸，整個人站得松散，唇角似乎也淡扯出點弧度，乍一看，會讓人以為他在笑。</br>　　蘇念北垂眼，告訴自己應該是眼花。</br>　　體育老師交待幾句注意事項之后，就讓大家自由活動。</br>　　黎曼拉住蘇念北，邊走邊說：“啊啊啊剛才好丟臉??！辛虧老師叫你來說，你好淡定啊，要是我......”</br>　　她話說到一半卡住。</br>　　蘇念北注意到秦野不知什么時候走到她旁邊。</br>　　“學校門口的一家日料不錯，可以試試。”秦野聲音懶懶的，視線停在蘇念北臉上一會，唇角一勾，“你這情況，再在太陽底下多待一會，說不定臉都能烤熟吃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