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牛逼!”
翟嗣沖她豎起大拇指,低頭喝了一口湯,隨后拿手絹擦了擦嘴角,勾唇輕笑:“我吃好了。”
“你好,打擾一下。”唐袖叫了一聲柯柔,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嗓音清麗:“買單!”
柯柔聞言,心里有一種大難將過的僥幸心理,便快步走了過來。
可是走到桌前,唐袖和翟嗣都沒出聲,這讓柯柔有些為難。
她拿著手上的賬單,左右探看了一眼,試探著問:“兩位誰結賬?”
她這一出聲,對面才給出回應。
翟嗣站起身,幽深凜冽的眸子睇著柯柔,聲音低沉有磁性:“我和你去前臺結賬。”
“好的。”柯柔硬著頭皮應承。
作為適應生,柯柔身體力行地俯身為他引路,“這邊走。”
唐袖冷眼看著她,轉眼間心思一動,她趁柯柔不注意,長腿緩緩伸向過道。
“啊……”
腳下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到,柯柔受到驚嚇,下意識地輕喊出聲。同時,因為慣性,她的身體正踉蹌地往前倒去。
翟嗣在她面前,見她身體向自己傾斜,他瞬間就后退了半步,眼看著柯柔趴倒在地上。
唐袖直接將桌上余下的湯推下,隨著跌倒的柯柔一起,同時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哎呀!”唐袖故意叫出聲。
這場鬧劇,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柯柔見狀迅速從地上起來,她撣了撣手,心下慌亂地看著唐袖。
“你是沒長眼睛么?”唐袖抬起一條腿,手指著腳面的位置,冷聲道:“你怎么這么莽撞,走路還要把大家搞得人仰馬翻。”
柯柔知道這都是她自導自演,她指了指桌上的紙巾,淡淡道:“你自己擦擦不就好了,反正是你自己弄的。”
唐袖聞言發出冷笑,她抬起手臂,轉身看向前臺,姿態愜意,“請問,經理在么?”
見到這里發生騷動,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迅速走了過來,態度謙和:“您好,我是這家店的老板。”
聞言,唐袖對他淺淺一笑,但說的話卻不柔順:“老板,您家餐廳的侍應生好像手腳不利索呢,走個路都要掀翻客人的桌子。我讓她注意點,她讓我拿紙巾自己擦擦。”
說著,唐袖示意他看自己的小腿,褲子和腳面此時都是湯漬。
“老板,我沒有……”柯柔搖頭否認,同時蹙眉怒容地看著唐袖。
她怎么能不清楚唐袖的用意,她無非想把自己的生活搞砸,報復她在考場的那件事。
和柯柔視線交匯,唐袖故作失望地嘖聲:“嘖嘖,您家的侍應生脾氣真大,這事情還沒解決呢,就當您面瞪上我了。”
老板見柯柔一臉不愿,頓時感覺有些落面子,他把事情的突破點轉向柯柔,“柯柔,和客人道歉!”
柯柔聞聲嘴巴微張,拒絕的話臨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因為她現在,還沒有權利說不。
下一秒,柯柔微微低下頭,感覺頭有千斤重,壓得她聲音低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誰要你的對不起了?”唐袖歪頭看著她,笑得意味不明,道:“這種暴躁脾氣的侍應生恐怕不能服務好顧客,我還是建議店長換個人吧。”
“你是不是有病!”柯柔一時沒忍住,沖動得罵了出來,殊不知這正中了唐袖下懷。
但她還沒說話,餐廳老板直指柯柔住嘴,“柯柔!注意用詞!”
“……”
柯柔再次安靜下來。
反觀唐袖,她也沒了想和柯柔糾纏的心思,拉著翟嗣的胳膊,她興致乏乏地開口:“今天真倒霉,走了。”
翟嗣嗯了一聲,攬著唐袖的肩膀隨店長去前臺結賬,柯柔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是說不出的苦澀。
她后悔了,她不該去招惹唐袖。唐袖這個人睚眥必報,她會把自己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
**
十點不到,柯柔背著自己的包從餐廳出來。盡管她好求歹求,老板還是開除了她。
仰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柯柔有些迷惘,她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活得痛快一點。
她的人生,又臭又澀,漫漫無期。
滴滴。
對面的車子突然開了雙閃燈,柯柔目光看過去,發現竟然是翟嗣。
翟嗣的手從車窗內伸出,沖著柯柔的方向勾了勾手,示意她過來。
柯柔站在原地,不僅不敢過去,她甚至還想轉頭就跑。這般想著,柯柔也這么做了。
她緩緩倒退兩步,突然轉頭跑向路邊,攔下出租車就坐了進去。
馬路對面,車內的翟嗣嘖了一聲。
不知好歹!
油門踩下,他雙手清雋地搭在方向盤上,車子緊跟著那輛出租車而去。
……
十五分鐘后,柯柔在小區門口下車。剛進單元樓,肩膀突然被身后的人捏住。
樓道內有些暗,她倒吸一口涼氣,身體僵直地做不出反應,甚至手腳不由自主地開始微顫。
“你跑什么?”翟嗣推著她的肩膀,強行讓她轉過身。
柯柔聽到翟嗣聲音,恐懼感頓時少了不少,懸起的心緩緩落回原位。
她的害怕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因為她的繼父,曾經就在樓道里埋伏過她。
那是第一次,她發現那所謂的繼父,對她有非分之想。而她的親生母親,對他的動手動腳視若無睹。
柯柔退后半步,雙手豎起擋在胸前,聲音泛著懼意:“你……有事么?”
見她一副余驚未了的模樣,翟嗣嗤笑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癡漢尾隨你?”
借著暈黃的樓道燈光,柯柔抬眸看著翟嗣,隨后又搖搖頭,“沒有這樣以為。”
比起可怕的繼父,翟嗣又算什么可怕的人呢。
翟嗣聞言也沒理太多,他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把玩著打火機,低沉出聲:“你是不是被辭退了?”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柯柔滿腹委屈和憤懣。
她仰頭忿忿地唔了一聲,“這不就是你們想看到的么。”
“雖然是,但是你也別委屈。”
翟嗣從兜里掏出煙盒,夾出一根煙放在嘴里,扣下打火機,一束小小的火光燃起。
他吸了一口,隨著煙霧吐出,聲音淡淡而出:“是你先去招惹她的。因為你,她周一還要在全校面前做檢討,承認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向你這個惡行的發起者道歉。比一比,她更委屈。”
柯柔垂下眼眸,她抿著唇不說話,樓道里突然安靜。
翟嗣也沒出聲,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那兒,只顧著吞云吐霧地抽煙。
過了幾秒,柯柔緩緩抬眸,“你是她的朋友,自然會偏向她。”
“我幫親不幫理,但也不是不講理。”翟嗣手中的煙很快燃盡,他徒手掐滅煙蒂,嗓音泛著點啞:“所以,我打算給你找個工作。不用服務大眾,甚至酬勞翻倍。”
柯柔眸色一深,說不心動是假的。
她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如果她不打工的話,她就沒辦法上學。
柯柔緊張地咬著下唇,低聲問道:“你沒騙我吧?”
翟嗣和唐袖關系親近,這會不會是他們折磨她的新計謀?!
翟嗣哼笑,態度高傲,“你倆的事和我無關。況且,我只做幫兇,不做主謀。”
“……”
柯柔聞聲靜靜考慮幾秒,心里做了決定,“你說的……是什么工作?”
翟嗣俯下目光,微瞇的眸子清冷孤傲,隨著柯柔眼神的節節敗退,他一字一句開口:“做我保姆,月薪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