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水邊的水草里。</br> 他下意識的緩慢的坐起來，看著四周，自己正處于一片淡薄的白色迷霧之中。</br> 迷霧很輕淡很薄遠，仿佛是晴朗的日子里藍天上的一縷縷柳絮一樣的白云，也仿佛是潑墨山水畫里那悠遠的朦朧。</br> 近處，水波微微蕩漾，漣漪輕的如同是情人的衣袂和眼眉。</br> 遠處，隱隱有成排成排的樹林，在薄霧之中，勾勒出一團一團的灰色，但是也看不太清楚。</br> 一群灰色的鳥兒在遠處，輕輕的扇動著翅膀飛過，又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迷霧里。</br> 周圍顯得靜謐悠長。</br> 鏗，鏗……</br> 一陣聲音，吸引了陸原的注意。</br> 前面不遠處的水邊，有一個亭子，亭子里，一個人正不停的揮舞著手里的刀子，刀子落在他面前的一人多高的漢白玉大理石上，仿佛在雕刻什么東西。</br> 那人一頭紅發，身材身高和自己幾乎一般無二。</br> “你在干嘛？”陸原不由問道。</br> “我在雕刻她。”紅發頭也不回的說道。</br> “誰？”陸原說道。</br> 紅發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往前方一指。</br>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陸原漫不經心的抬起頭，頓時，他就愣住了。</br> 前方的薄霧水畔，站著幾十個姿態各異的女人！</br> 有的站在水邊，有的站在水中央，有的站在水中的草汀上，有的站在蘆葦旁邊。</br> 這些女人，雖然都是不同的姿勢，但是每一個姿勢都是優雅款款，仿佛仙女一般，每一個女人都有著腰肢纖細水滑，豐臀曲滿的魔鬼身材，卻又如此的攝人心魄。</br> “這……這是雕像……是你雕刻的……”陸原喃喃的說道。</br> 是的，一開始他還真以為這些都是活人大美女，好一會兒，才察覺出來這些都是雕像，都是漢白玉雕刻的美人像。</br> 這栩栩如生的雕像，簡直就是藝術品一樣。</br> “嗯。”紅發點點頭，他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自己面前未完成的半成品上了，手里的刀上下翻飛，每一刀都那么恰到好處，隨著每一刀的揮出，一塊大理石碎屑也會隨之飛出。</br> “這是誰？”陸原忍不住問道。</br>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面前這些美女雕像上面。</br> 是的，這么完美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會舍得避開，陸原，也不例外。</br> “采薇。”紅發說了一個名字，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br> “采薇？哪個是采薇？”</br> “全都是。”紅發說道。</br> 啊？</br> 陸原心里一震，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幾十個女人雕像。</br> 是了，沒錯了，雖然這幾十個雕像姿態各異，但是那身材，那長發，都全部是一樣的，這是同一個人。</br> 都是紅發雕刻的。</br> 這家伙，一直在雕刻同一個女人？</br> 這女人，到底是他的什么人？才會讓他一直雕刻個不停？</br> 這幾十個雕像，每一個姿態都那么優雅那么自然，如果不是見過真人的話，根本不可能雕刻得這么傳神。</br> 陸原怔怔的看著眼前采薇不同姿態的雕像，幾十個姿態，幾乎全方位的展示了這個女人都身材的神韻。</br> 得有多喜歡一個女人，多把一個女人放在心里，才會憑空雕刻的這么真實。</br> 他一定是記住了這個女人都所有的樣子。</br> 猛然，陸原心里一動，自己呢，自己是否也有喜歡的女人，自己是否也見過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每一個姿態？</br> 自己是否記住了那個女人都樣子？</br> 想到這里，陸原只感覺到一種暈眩感，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一個夢，醒來了之后，只能記住夢的感受，卻怎么也想不出夢的內容。</br> “我能不能看看采薇的樣子？”陸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句話，但是，他已脫口而出。</br> 是的，面前有幾十個雕像，但是每一個，都是背對著陸原的。</br> 只能看到那風姿綽絕道背影。</br> 紅發喉頭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br> 但是，到底，他什么也沒說。</br> 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br> 但是陸原可不管他怎么想了，他邁步就向水里的那些雕像走去。</br> 水花在他的小腿旁邊飛濺，水里很不好走，但是陸原踉蹌著還是快速向雕像奔去。</br> 距離雕像越來越近了，雕像因為他的搖擺踉蹌，而在他的視野里晃動著，仿佛是鮮活的動了起來一樣。</br> 陸原的心跳也更快了。</br> 終于，他伸出手，都可以碰觸到最近的采薇的雕像了。</br>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幾乎都要從自己的胸腔里跳出來了。</br> 他慢慢的，慢慢的，懷著一種說不出的心情，繞到了雕像前面。</br> 然后，他愣了。</br> 完全的愣住了。</br> 怎么，怎么會這樣？！</br> 陸原簡直要驚呆了。</br> 他不由的又看向了遠處亭子里的紅發，他的目光，帶著疑問，帶著驚訝。</br> 然后，他就看到了紅發，也正定定的看著自己。</br> 紅發雖然看著自己，但是他的目光里，卻仿佛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云霧。</br> 淚水，仿佛是流水一樣，從紅發的眼睛里，流滿了他的臉頰。</br> “為什么！”</br> 陸原幾乎又是瘋狂的奔向了紅發。</br> “為什么！”陸原看著紅發那仿佛經歷了人世間最悲傷的滿是淚水的臉，他的心中不禁有一種說不清的極度的心疼，那就像是仿佛一個成功的男人突然看到了貧困時候的照片，突然心疼那時候的自己。</br> 是的，陸原涌出一種強烈的心疼自己的痛苦，讓他無法忍受，“為什么，怎么會這樣？！”</br> “我，我忘記了采薇的樣子了。”</br> 紅發噙著淚水的目光是那么悲痛和絕望，“我記不得采薇的樣子了，我忘記了她的模樣，我丟失了我的采薇，我也忘記了她的樣子……”</br> 紅發看著陸原的目光里，淚水就像是無盡的河水，盈滿了他的眼眶。</br> 而他手里的刀，還在那漢白玉上飛舞著。</br> 每一刀，都那么優雅。</br> 每一刀，都刻畫的那么極致。</br> 陸原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看著紅發熟練到根本不需要去看手上動作的雕刻，看著他手里那個采薇雕像，就仿佛是模糊的畫面在聚焦一樣，慢慢的，逐漸的呈現。</br> 那個采薇雕像，和水畔里的幾十個雕像一樣的靈動優雅，有著一樣的纖細的腰身，一樣的河川般的長發，一樣的圓潤的翹臀。</br> 也有著，一樣的沒有五官的臉。</br> 所有的雕像，都沒有臉。</br> “我只記得她的姿態，記得她的風情，記得她給我帶來的感受，我卻再也記不得她的樣子了。”</br> “我永遠的丟失了我的采薇。”</br> 陡然，陸原也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涌出一種巨大的悲傷，海洋一般，無邊無際的悲傷。</br> 是了，自己和紅發有時候是相通的，自己一定是體會到了他的感受了。</br> “怎么，怎么會這樣？”</br> 陸原喃喃的說道。</br> 世界上還有什么比這件事更慘的？</br> 記得一個人的姿態一個人的風情，記得和她在一起做過的每一件事，記得擁抱的感覺，卻再丟失她的同時，忘記了她的樣子。</br> “因為你。”</br> 紅發的目光終于有了幾分真實，他看著陸原，說道，“因為你。”</br> “因為我？”陸原一怔。</br> “因為你，因為你的覺醒，把我從三萬五千年前帶到這里來，你讓我穿越了三萬五千年。”</br> “可是，這跟你忘記采薇的樣子，有什么關系？”</br> “因為你讓我穿越的那一年。”紅發深吸一口氣，“那一年，我還沒有遇到采薇。”</br> “啥？”陸原又愣住了。</br> “我是真實的我。”紅發看著陸原，聲音很緩慢，“我來自三萬五千年前，那一年是薔薇女王三年，那一年，我第一次貫通星野的力量，那一年，我提著十三顆古絕的人頭加入了魔族，那一年，我成為魔族古往今來第一天玄，那一年，我還沒有遇到采薇，那一年，我被你硬生生的從歷史中剝離，吸附到了你的身上。”</br> “啥？”陸原還愣著。</br> “因為那一年我沒遇到采薇，所以嚴格意義來說，我現在根本就不認識采薇這個人！所以，我才不記得她的樣子！”紅發說道。</br> “啥？”</br> 陸原想不通，“可是你還記得采薇這個名字，你記得她的姿態，你記得她的風情，你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感受……”</br> “這是因為我的命運就是和她在一起的，當我用一瞬間穿越三萬五千年的時間的時候，我也相當于是一瞬間度過了三萬五千年，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也會模糊的刻印在我的腦海里！”</br> 紅發看著陸原，“所以我知道我會在大戰中死去，所以我知道你是我的再生，所以我知道采薇。但是我卻無法知道她的樣子，因為我和她還沒有相遇，所以我一遍一遍雕刻她的身體，希望可以用手回憶出她的樣子，我幾乎不需要經過大腦，我的手自動都可以雕刻出她的千姿百態，可是我，總是再最后的時候停下來，再也不知道如何雕刻……”</br> 陸原低頭，看著紅發拿著刀的手，在那采薇的雕像的臉上不知所措，那本來雕刻如此熟練度手，此時就仿佛是暴風雨下的孤零零的葉子，左右搖擺，無處可落。</br> 一時之間，陸原的心里，也無可名狀的難過。</br> “我為什么會把三萬五千年前的你，吸附到我的身上？”陸原喃喃的說道。</br> “因為當你在登天臺覺醒那一刻，你太痛苦了！你的痛苦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在那一刻，你本能的召喚所有的自己來守護你自己，你的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三萬五千年前的我都無法抵抗！”</br> 紅發說到這里，目光怔怔的看著陸原，“你還記得，是什么讓你這么痛苦嗎？”</br> “是什么？”陸原喃喃的說道，“是什么？”</br> 突然，他的臉上顯得有幾分痛苦和掙扎，“我，我想不起來了……”</br> “是一個女孩子。”紅發看著陸原痛苦的樣子，目光里也露出幾分悲愴，“只有那個在你內心深處的女孩子，才會讓你有這么大的痛苦。”</br> “是了……”陸原突然眼神就明亮了起來。</br> 然而，紅發的目光里，悲愴依然沒有消去，“那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br> 啊？</br> 陸原一怔，隨即他仿佛被雷電擊中，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臉上，幾乎一致的呈現出了剛才紅發的痛苦，“我記得她的姿態，我記得她的風情，我記得她眼眸里的深邃，我記得她臉上都高貴，我記得她嘴唇的不屑，我記得她看我時候我心里的快樂，可我，我不記得她的樣子了……”</br> 陸原說著，說著，淚水突然洶涌而出，順著河畔而流淌。</br>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遇到過她，你還沒有和她真正的認識。”紅毛的目光里，充滿了一種上萬年的憂傷，“你是不是也想起來和她一直在分分合合，你是不是想起來你們從來沒有能好好的在一起過？是的，這是因為，你們沒有真正的遇到，她不是你的現在，她是你的未來。”</br> 陸原完全傻了，他的目光空洞，空洞的連憂傷都無法流淌。</br> 世界上，有沒有這么一個女孩子。</br> 她很漂亮，她點亮了你的心房。</br> 她給予你快樂，讓你有了生活的希望。</br> 你想念她，她是會永遠對你微笑的姑娘。</br> 她一直以來，都在你的回憶長河里徜徉。</br> 然而，有一天，你會不會突然被驚醒，終于明白，這一切只不過是你的幻想。</br> “喂，醒醒啊，廢物！”紅發用手背輕輕的敲打著陸原的臉頰，“你怎么不說話了啊，我還挺享受這種一問一答的游戲的，你能不能清醒起來，咱們繼續這個游戲啊！虧我剛才跟你掏心窩子說了那么多知心話，你怎么就沒反應了啊，是不是故意裝的一副人畜無害，其實心里正在偷偷嘲笑我，哎哎哎，你可別嘲笑我啊，我可是魔族少主，絕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的男人！”</br> 雖然這么說著，但是紅發的眼里還有著剛才的淚痕。</br> “怎么辦？我還能找到她嗎？我都不記得她的樣子了。”陸原清醒過來，第一句話就問道。</br> “能啊，當然能了！”紅發說道，“別忘了，我說過了的，她是你的未來。一個人難道不應該為了未來而努力嗎？”</br> “嗯！”陸原點點頭。</br> 心里猛然涌出一份斗志，是啊，不是現在又如何，是未來又如何，我一定會把握住未來的！</br> “所以，你現在，準備好努力了嗎？”紅發說道。</br> “嗯！”陸原更用力的點點頭。</br> “那好，我跟你說個事啊。”</br> “嗯。”</br> “你也知道了，我是被你從三萬五千年前拉過來的，確切的說是，是薔薇女王三年，那一年，我用十三個古絕的人頭當做見面禮，從而進入了魔族，并且那一年，剛剛進入魔族，我就榮獲天玄之位，也是在那一年，我被天下人日日唾罵，夜夜詛咒。”</br> 紅發說道，“但是天下人都不知道，我之所以進入魔族，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控制魔族，讓他們乖乖留在亞夏的陰影之地，從而不會進犯谷之大陸，因為這個目的實在是太大膽了，也太驚險，所以是絕對機密，世界上除了我和那自愿獻出腦袋的十三位古絕知道，就沒人知道了。”</br> “我們犧牲如此之大，用十三位古絕的性命，才換來我進入魔族。不過一切都很順利，我剛進入魔族，就榮獲天玄之位，正準備大展手腳的時候，卻正好就被登天臺覺醒的你，帶到了這里來……”</br> “啊？”陸原一愣。</br> “所以，本來一切都應該是順水順舟的發展的，我控制魔族，讓他們世世代代都不會進犯谷之大陸，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到了這里，魔族的控制計劃失敗，我猜想，三萬五千年后，他們會卷土重來的，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魔族這一年，應該就會從亞夏陰影之地出發，進犯谷之大陸的黑土平原！”</br> “如果谷之大陸被魔族侵占，很快戰火就會燃燒到原之大陸。到時候，天底下的蒼生們都會被魔族奴役，無一幸免。”紅發說著，看了看陸原。</br> “那，那怎么辦！”陸原聽了，頓時渾身一震，猛然抬起頭來。</br> “所以，你要崛起，你來抵抗魔族，你來拯救這一切，你來，恢復這世界的秩序。”紅發看著陸原，聲音充滿了一種深沉，仿佛是時光老人。</br> “我，我怎么可能？”陸原喃喃的說道。</br> “怎么不可能！”紅發聲音猛然提高，“你可是天上地下唯一的魔族少主，萬萬年來最強的第一天玄，你是三界大陸的最強王者，你是混亂秩序的洗牌者，你是宇宙法則的打破者！”</br> “你的力量，無與倫比！你已經沉睡了三萬五千年，是時候讓你的力量爆發了！用你的力量剔除大陸的魔族力量，用你的力量去締造屬于你的傳說！”</br> “我，我真的不行……”陸原喃喃的說道。</br> “別忘了，當魔族大軍的黑色烏云飄滿整個大陸的時候，你那心愛的姑娘，也不會幸免！”</br> “啊！”</br> 那一剎那，陸原仿佛猛然驚醒，他的瞳孔，驟然收縮！</br> “所以，乖乖的聽話吧，老弟。額，恭喜恭喜啊，我竟然不叫你廢物叫你老弟了，哈哈。”看到陸原仿佛被驚醒，紅發臉上浮現出一絲滿意。</br> “我終于明白了，你這個混蛋，說了大半天，其實就是讓我給你擦屁股啊！”陸原突然跳起來，雙手掐住了紅發的脖子，憤慨的說道。</br> “你也有責任啊，要不是你這個廢物把我吸附過來……咦，廢物你沒有吃飯嗎，怎么力氣跟個娘們似的……”</br> “閉嘴！我詛咒你一輩子找不到采薇！”</br> “哎，別忘了，詛咒我，就是詛咒你自己啊。”</br> “閉嘴！”</br> 兩人在亭子里扭打翻滾著。</br> 最后，終于都累的呼呼喘著氣，仰躺在地上，看著天空，呼呼喘氣。</br> “好了，廢物，我該送你出去了。”終于，紅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的聲音，有幾分沉重，就仿佛是易水河邊荊軻和高漸離的分離。</br> “對了，這是哪兒？”陸原突然意識到了什么。</br> 是了，這是自己的腦海，可是，明明跟以前的不一樣啊。</br> 以前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沒有。</br> 怎么現在又有河水，又有亭子，又有飛鳥，又有樹林，還有這些漢白玉，紅發手里還有了刀……</br> 這到底是哪兒？</br> “這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里，我可以造出一切。”紅發說著，隨手就把手里的刀子扔到了河里。</br> 刀子打了個水花，沉了。</br> 下一秒，紅發的手里，又出現了一把刀，和剛才的一模一樣，連刀子上面的缺口都一模一樣。</br> 陸原愣了。</br> 紅發又一揮手。</br> 陸原就覺得眼前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本來自己是躺在亭子里的，現在卻躺在了一張柔軟的龍床上，龍床下面，幾十個如花似玉的宮女，正穿著紗在下面跳舞，美麗的肌膚若隱若現。</br> “怎么樣？”</br> 旁邊的紅發微微一笑，隨即目光又變得落寞，“我可以在這個世界里，造出我想要的一切，卻無法造出她的樣子……”</br> 陸原心里陡然一痛。</br> 有對紅發的感應，也有自己的感觸。</br> “送我上去！”陸原緊咬著嘴唇，目光里有一種堅定，“你放心，我會聽你的，爭取我的未來，再我贏得未來之日，也是你見到采薇之時！”</br> “好！”</br> 紅發陡然，目光里也落了熱淚。</br> “抓緊了！”</br> 紅發說道。</br> 就在這時候，陡然，天邊突然一閃，一道流星劃過，迅速的消失在天空的盡頭。</br> 陸原心里猛然一震！</br> 一種強烈的感覺不斷激發他的大腦。</br> 他仿佛經歷過這種感覺，是了，在武江大學的圖書館，自己經歷過！</br> “有個愛你的女人離開了。”紅發喃喃的說道，“我送你上去吧。”</br>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陸原陡然之間，心中一種悲傷卻綻放出強大到力量，他一聲大喝，人瞬間消失在迷霧中。</br> “對了，我出去該怎么做！”迷霧中，陸原的聲音遠遠傳來。</br> “章九，找到章九，他會告訴你一切！”</br> “章九……他在哪？”</br> “霓虹市！”</br> 啊……！</br> 山林之中，一聲大喝！</br> 頓時，整個山谷幾乎都被震塌的感覺，整個山林的鳥兒野獸全部驚動。</br> 陸原猛然從草地上坐了起來。</br> 大口的喘著氣，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br> “熊，熊老？！”</br> 陸原的目光，陡然聚焦在了身旁的一個人身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