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假弟弟成真弟弟

自傅幻楓這日拜訪之后，往后的三日他便沒有來相國府過，白初瑤自然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為攝政王，盡管臨近小皇帝加冠，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時間終歸是不等人的，三日后沈輕憂的忌日如約而至，白滄海與白初瑤換成布衣，登上孫管家的馬車，除了一名車夫，兩人身旁再沒有任何護衛。

她和白滄海在狹小的馬車里，兩人面面相覷，白滄海一路上都悶著腦袋，一眼都不看她。白初瑤也覺得無聊，掀開車窗簾子，向外面掃視一圈，也沒有見到暗衛的影子。

白初瑤撇撇嘴，悻悻地放下簾子，“你們倆的暗衛藏的可真好啊，我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白滄海不和她說話，她也覺得無聊，解決無聊的最好辦法就是睡覺，奈何她又是睡神轉世，身子在座椅上蜷縮，倒頭就睡，臨睡前還不忘囑咐一句，“到了記得叫我呀。”

“哼。”白滄海又白了她一眼，但將外衫脫下，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她睡眠質量一直很好，流口水卻是她唯一的缺點。

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轉醒，揉了揉眼睛，“已經走了快一天了，怎么還沒有到啊。”

“快到了。”白滄海掀開簾子，眼睛里透著哀傷，指著外面那條大江，“你娘就在那里。”

本還笑嘻嘻的白初瑤，聽見這句話，突然嚴肅起來，原本嬌嫩的臉上也增添了幾分肅穆。

待馬車停定之后，白滄海先行下了馬車，她緊隨其后，“老頭等等我。”

白滄海走得很快，布衣迎著江風在空中飄蕩。他負手而立，本健壯的身體已經顯出老態，背部有些弓彎，鬢邊的白發隨風飄蕩，在他松垮的耳朵上摩擦。

他已經超過白初瑤有十幾步的距離，猛地回頭，一改往日蠻橫的模樣，眸光是說不出的柔和，與那湍流的江水截然相反，“你的娘親就在那里。”

白初瑤快跑幾步，跑到江邊之后才停下，車夫提著籃子姍姍來遲，“老爺，這是紙錢。”

“嗯。”白滄海望著大江挺立，冷言一語，“你先下去吧。”

車夫福了福身子，退居到馬車處等待。

白初瑤蹲在地上，準備掏出籃子里的紙錢向江中撒去，“娘親你要安好啊。”

“瑤瑤。”白滄海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為父對不起你和你娘親，那日你娘親為了生下你們而死，思遠……思遠怎么會變成我們的仇家，我們的思遠去哪兒了……”

白滄海的話語逐漸哽咽，“為父對不起你們，自輕憂死后，我將你扔到百草那里十五年，我不敢見你，我怕你那張和輕憂一樣的臉。可是我又擔心你，在你臨近及笄之時，也不問你的意見，借用皇上的賜婚，將你強行接了回來。但為父也沒想到，你回來之后，白家所有人都想迫害你，他們覬覦你的體質……”

白初瑤未想過白滄海會說這樣一段話，手中的紙錢散落在地，跟著風聲一同飄入江里，先是在水面上轉動幾下，而后就被兇猛的大浪涌向遠方。

“老頭……”她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白滄海，白滄海對于她來說更像是一個陌生的父親，回家之后更對自己冷眼相待，她無法接受白滄海這樣的反差。

白滄海沒有理會白初瑤，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今日既是輕憂的忌日，也是你和思遠的誕辰，我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竟然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讓你身處險境……”

他從地上拾起籃子，將蓋著之前的布向后扔去，將紙錢向江中拋去，聲如悲鳴，“這是我和瑤瑤第一次一起來看你，輕憂，你在九泉之下，過好活好，我馬上就回去陪你了！”

他話音剛過，將籃子扔在地上，身后倏然射來無數飛箭，箭速極快，銳不可當。

白滄海和白初瑤無處可擋，正當白初瑤反應不及之時，身前猛地出現白滄海的身子，將她牢牢的護在后面。

隨著白思遠的位置暴露，白家死士和王府暗衛一擁而上，將白思遠的人包圍，而白滄海還是被射中了右肩。

他捂著右肩，血流已經染紅了布衣，血液從他的手指中滲出，白滄海嘴唇發白，“瑤瑤，為父想去找輕憂，可是為父又放心不下你。為父一輩子秉公職守，卻在先帝臨終前接手了賀旌案，為父沒有頂住先帝的施壓，僅僅三日，僅憑幾封信件就判了賀旌滿門抄斬，我們白家也因此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

白滄海話還沒有說完，就倒在了地上，白初瑤本想接住白滄海落下的身子，可力氣終歸是小了一些，白滄海應聲倒地。

傅幻楓一身黑衣，這與他平日的飄逸清冷不同，倒是多了幾分莊嚴，“白相怎么樣了？”

“無礙。”經過此日，白初瑤對白滄海的態度完全改變，“肩傷而已，派人送他回去吧。”

疾風押著白思遠向傅幻楓走來，走到傅幻楓身前時，將白思遠按在地上，自己也半跪在地上，“王爺。”

“你們竟然拿自己做誘餌，真是好狠的心，連自己也不放過。”白思遠望著白初瑤，眸子不見曾經的怯懦，唯有陌生，“我以為你會和白家人不一樣，原來你也是白滄海的幫兇。”

“白思遠。”傅幻楓睥睨他，眸子平靜如水，“本王準備重審賀旌案，還賀太尉一個清白。”

“你真愿意重審賀旌案？”白思遠跪著向前移動幾步，臉上又抑制不住的興奮，“我們賀家終于可以平冤昭雪了？”

“是。”傅幻楓向疾風使了一個眼色，“放開他，我們知道你手上有周沛山的證據，但我們找不到你的蹤跡，只好用這種方式引你現身，瑤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思遠站起身，呆望白初瑤。

白初瑤正望著白滄海的馬車出神，并沒有聽他們二人的對話，她從未把白滄海當過自己的父親，只把百草仙人當做是祖父，而今日……

見白初瑤正在出神，傅幻楓攬她入懷，“乖，不要難過了。”他復而與白思遠說話：“你若不信本王，可以在本王向朝廷提出重審賀旌案之后，再將你手上的證據交出來。”

白思遠怒瞪傅幻楓的手，粗糙的手攥緊，咬著牙說道：“我相信你，王爺在先帝死后，平定四海內亂，威震八方，大景才由此得以穩定，王爺的人品，賀某相信，只是我祖父賀旌的事情，還多請王爺勞心勞力。”

是啊，攝政王傅幻楓是大景的大英雄，無人敢與他作對。

如今的大景，不知道小皇帝姓甚名誰，也無人不敢不知攝政王傅幻楓。

他一個家破人亡的賀家余孽，怎能與堂堂攝政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