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漫頭野草

傅幻楓走后，白初瑤面若冰霜，掃視已經化膿的尸體，咂咂嘴，“剛回家就遇到這種事，丫兒還不如不回來。”

她轉頭望了白思遠一眼，卻看到白思遠的眼中像是有無數冰刃，隨時要將這些尸體碎尸萬段，那眼神不像是一個世家公子該有的，這更像是一個殺手。

望著白思遠，她感到脊背發涼，弟弟究竟在相國府經歷了什么，才讓原本無憂無慮的小少爺變成了這副模樣。

“思遠？”白初瑤試著喊了白思遠一聲。

白思遠這才回過神來，將殺氣收回，眼神里只剩下唯唯諾諾。

白初瑤抬起手，試問道：“走吧？”

他眼瞼微垂，低下頭，緩緩抬起手，想讓白初瑤抓住他的手腕，繼續尋找前往忘憂閣的路。

可白初瑤卻完全誤解了，瞧自己弟弟竟然一下子不認生了，直接與白思遠來了個手心碰手心，“弟弟原來認識路啊，快給我帶路啊，下次你要是知道路早點說哈，咱們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

白思遠原本垂下的腦袋，猛地抬起，難以置信地凝視白初瑤，滿臉尷尬，可瞧著她純潔無邪的小臉，他只好心下一軟，不就是給你帶路嗎，我帶！

他恢復成怯生生的樣子，走到白初瑤面前，向相國府的西南角走去。

這相國府雖然大，可是自從周氏執掌后院以來，因她鮮于管理后院事務，導致很多地方荒廢，盡管在相國府內，可許多院子更像是被廢棄的倉庫。

白思遠在一處院子前站定。

“嗯？”白初瑤見白思遠不走了，抬頭看了眼牌匾，“原來這就是忘憂閣了啊。”

而后像是突然發現什么，雙手緊握白思遠粗糙的手，“弟弟，這個地方既然叫忘憂閣，咱們母親是沈輕憂，啊！忘憂閣是不是要忘記我們的母親啊，丫兒的白滄海，太不厚道了。”

“......”

“你放心弟弟，不要怕。”白初瑤推開積滿灰塵的大門，她這一碰，積攢多年的灰被撣落，接連落下，致使他們眼前一片朦朧。

院門大開，野草遍地，荒蕪破舊，這草長得比她白初瑤還高，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野草迷宮？

白初瑤瞬間擠出幾滴眼淚，用袖子慢慢擦了擦，“丫兒這什么玩意兒，弟弟......你要不然還是回去和大夫人一起住吧，讓姐姐一個人住這個破院子，然后讓姐姐孤獨終老，在我死后你記得來給姐姐收尸。”

“你......”白思遠終于憋不住了，他忍不住吐出了個音節，臉色漲紅，什么都不說，直直沖進忘憂閣，淹沒在一群野草中，只露出一個腦袋。

“嘿嘿。”白初瑤見白思遠的樣子，立刻心花怒放，聲音又嫩又脆，“弟弟你真好！”

抬起玲瓏的足，邁進忘憂閣的院門，在野草中尋了點空隙，生生鉆了進去，她身材嬌小，躲在草叢中全然不見。

她在一棵歪脖樹下坐定，兩腳有節奏的交叉搖擺，從袖口里掏出小金蛇，與小金蛇說話，“小金，你看我弟弟多勤勞啊，還知道幫我干活呢，我剛剛說要孤獨終老，讓他幫我收尸，他就立刻沖了進來，看來弟弟還是疼我的。”

小金蛇在白初瑤手臂上繞了兩圈，蛇首伸出，吐出血紅的信子，好像在表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