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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施救馬師傅(求全訂)

    “到省城采買一些東西,這不是快要到年關了嗎?”
    “另外籌備一些聘禮,打一些金飾。”
    “我也快成婚了?!?br/>     白貴想了想,說出實話。
    本來他是打算隱瞞一二的,田小娥孤苦無依,雖說有田家這個娘家,但田秀才這人完全就是個拖累,沒有比有好。
    在不幸的人面前說出幸事,難免是有些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嫌疑。
    但……田小娥在名頭上,現在算是他的妾室,一些話縱使傷人,可還是要說出口的。
    盡管他贖買田小娥之后,將賣身契還給了田小娥??梢粋€長相貌美的女人,又沒什么權勢,別說現在,哪怕是以往的太平盛世,也難過活。
    這時候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和原來的王姨一樣。
    王寡婦性格刁橫,又有村里的宗族幫忙,白鹿村是遠近聞名的仁義村,這才勉強沒受太多苦頭……
    寡婦沒有一個不厲害的。
    白貴只能幫田小娥一時,幫不了一輩子。
    聞言,田小娥靜默了一會,沒多久,臉上重新掛起笑容,“那妾身就恭賀白相公和姐姐幸福美滿,白頭偕老了?!?br/>     “白相公,你先進來,我早上搟好了面,我給你下面吃?!?br/>     她笑了笑,
    挪開擋在門口的身位,
    讓白貴進去。
    吱呀一聲,關上了門,上了門閂。
    兩人穿過小院。
    邊走邊說。
    “下面?”
    “好,挺好的,我比較喜歡吃面,你下的面味道確實可以?!?br/>     白貴點了點頭,他在田家的時候,吃過一次田小娥做的面,關中地區的婆姨確實沒幾個不會做面的,會做面才算一個合格的婆姨。
    如果婆姨做面食的本事不行,是會被人笑話,說風言風語的。
    他走進屋,摘下禮帽,脫了風衣。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說道:“最近這些天,我都在省城,有勞你給我做飯了?!?br/>     “行嘞!”
    田小娥在灶房應聲。
    不時,熱騰騰的臊子面端了上來。
    木耳,韭菜段,嫩豆腐塊,還有一些碎豬肉臊子。
    面,是手搟的細面。
    “這味道酸爽,正宗的岐山臊子面?!?br/>     白貴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小口臊子面湯,岐山香醋的味道,又酸又香,味道正宗。
    岐山醋,是關中地區常吃的一種醋。
    岐山臊子面,也是當地一種臊子面的做法。
    吭哧吭哧。
    一碗面很快見底。
    “白相公喜歡吃我做的臊子面,我就天天做給白相公你吃……”
    田小娥面帶紅暈,她看了一眼白貴手上端著的面碗,說道:“看來白相公是喜歡吃豆腐和木耳,我下一碗面多給你放點臊子……”
    白貴點頭,自無不可。
    他連吃了四五碗臊子面,這才覺得肚子不餓。
    ……
    來到省城的第二天,白貴就找了金匠,定了聘禮所用的金飾。又到省城郵局給遠在燕京的白府遞信,信中寫了白鹿村長輩推算出的良辰吉日。
    良辰吉日往往有數個備選,由白府這邊敲定后,再回信,才能最后確定。
    成婚,不是個小事。
    一連忙了數天,他才算歇停下來。
    砰砰砰!
    白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白貴正在寫信。
    出屋。
    打開門。
    門口是一個穿著破爛皮襖子的少年,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眉梢帶著冰碴。
    “白師兄……”
    “我可總算找到你了?!?br/>     孩哥悶聲說道,半響從中嘴里蹦出了兩句話。
    “是孩哥啊,你怎么來了,大冬天的,你先進來暖暖身子。”
    “你這都冷成慫了?!?br/>     白貴怔了一下。
    從少年的面容難以端詳出以前的模樣來,變化有些大、
    年歲一漲,小孩子的變化都大。
    孩哥這時大概十四五歲。
    不過相比較他,矮小一些,面容更年輕。
    他將孩哥邀進了屋子。
    沒人吩咐,田小娥自己就燒了姜湯,端了上來。
    孩哥喝了姜湯,身子暖和了一些,這才在白貴注視的目光,他低著頭,看著腳尖,想著說辭,慢吞吞道:‘我爹前些日子走鏢,中了西府虎牙嘴土匪的黑槍,雖然槍子拔了出來,但高燒不退,染了大病,過些日子估計就歿了……’
    “聽人說,白師兄你返回秦省,我爹估計這幾天就……臨別之際,想要見你一面?!?br/>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在秦末時,項羽將秦國故土劃分為三秦。而后到了漢朝,設置了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三府。清代時,關中仍居劃分為三,同州府(東府)、鳳翔府(西府),和京兆府。
    西府,就是鳳翔府,靠近隴省。
    “馬師傅……要歿了?!?br/>     白貴從座椅上驚起,復而重新坐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馬師傅實力再厲害,能夠以氣御刀,可要是有人出暗槍,或者萬箭齊發,武術再高強,只有橫死這一個下場。
    不過……依照馬師傅的實力,即使中了黑槍,只要不是致命傷,修養得當,憑借身體的強健,就能痊愈。
    但偏偏這時候已到冬日,在外行鏢,容易染上風寒。
    而身體強健的人,往往不容易染風寒,可一旦受重傷,這就不好說了。
    受傷,免疫力下降,從而染上風寒,高燒持久不退,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幾乎是必死之局。
    “你爹在哪?說不定我有辦法。”
    白貴皺了皺眉,認真道。
    他有后世的退燒藥,說不定能救回馬師傅一條性命。
    “不可能的,我爹請了不少名醫大夫,都說我爹沒救了……”
    “白師兄你不用白費心思了?!?br/>     谷</span>  孩哥搖了搖頭,嘆道。
    他雖然聽他爹說,他這個師兄是個厲害人,體面人物,但他不覺得白貴能有那些名醫大夫的判斷準,不過他仍是道出了馬師傅的住址,“還是在原來城外的住處?!?br/>     白貴不由分說,出門,從拴馬樁上取下韁繩、
    騎著高頭大白馬,策馬而行。
    書院街就位于長安南城,距離孩哥所說的城外民房不遠。
    到了地點。
    民房如舊,四年沒有什么大變化,只是院中的大桑樹已經不見,顯得有些空曠。
    剛走近屋檐。
    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中藥味。
    “你是?”
    “我是白貴,白美和,馬師傅的弟子,各位叔伯,我以前拜師的時候,你們也見證過。”
    白貴對屋內的幾個袍哥拱手道。
    他打量了一眼屋內情況。
    馬師傅躺在炕上,蓋著厚厚的被褥。
    他臉色燙紅,比以往高大威猛的模樣瘦削不少,眼窩深陷,氣若游絲,一副病容。
    在地面上,還能看見一些染著褐色血液的繃帶。
    “是白相公?”
    “你是白相公,快快,馬兄可就等你了?!?br/>     “馬兄,你別睡了,先醒醒……”
    幾個袍哥認出了白貴。
    “馬兄,你先別睡了,看看你徒弟……”
    一個人掐著馬師傅的人中,說道。
    但掐了一會,沒醒。
    “我這里有一些東洋的西藥,你們讓開一下,我給馬師傅服下,看馬師傅能不能恢復過來,是退燒藥,說不定有用……”
    “我曾在東洋醫學部也學過一些醫術,料想應該能幫上忙?!?br/>     白貴抬了抬自己的皮箱,示意道。
    他走的著急,但還是特意拿上了自己的皮箱,作為掩飾。
    而且他話沒說假,他在一高預科一年級學習的時候,是真的在醫學部聽過課,只是后來因為種種事耽擱了,沒能深造,但一些醫學淺薄知識還是大致了解的。
    “白相公是留洋的學生,應該可行……”
    “西醫說不定能有用……”
    屋內幾人互視一眼,點了點頭。
    白貴名聲不錯,這是他們知道的,又是馬師傅的親傳弟子,馬師傅又沒有白貴謀圖的什么珍財重寶,不至于出現什么弒師的舉動,再說前面馬師傅醒來的時候,就是讓孩哥去見白貴這個師兄,可想而知,馬師傅對白貴這個親傳弟子也是比較信任……
    另外死馬當活馬醫。
    按照他們的常識,馬師傅高燒持久不退,已經到了瀕死的時候。
    至于西醫……,省城當然有西醫大夫,他們也請了一次西醫,但效果不怎么顯著,西醫也束手無措,只說看病人的意志,故此后面也就沒怎么請了。
    畢竟請一次西醫花銷太大。
    他們這些袍哥雖然不至于連請醫生的錢都掏不出來。
    但要是白白扔進水里,打水漂,心里也心疼。
    說難聽點的,他們和馬師傅關系不錯,但也僅局限于此,要是馬師傅在世,哥倆好,要是沒了馬師傅,雖不至于落井下石,但關系冷淡亦是在所難免……
    能幫上一手,兩手,但要豁出身家,抱歉,這就不可能了。
    “看來真的是高燒……”
    白貴看了一眼病癥,嘆了口氣,取出退燒藥給馬師傅服了下去。
    不是這時代的人沒有什么疑難雜癥,而是往往活不到疑難雜癥的出現,就被一些后世人看起來是小病小災的病疫帶走了。
    從古到今,傷寒才是各種病疫導致人殞命的大頭!
    不然為何僅僅一篇《傷寒雜病論》就能讓張仲景成為醫圣,就是因為張仲景提供了解決傷寒這病癥的藥方,讓因傷寒而死的人,大大減小。
    以張仲景一家為例,在建安元年的時候,有兩百多口人,后來不到十年的時間,死了三分之二的人口,而這些死去的人口,百分之七十都源自傷寒……
    “咱們幾個先出去,保持屋內通風和安靜,估計馬師傅會在一個時辰左右能醒來?!?br/>     白貴合上皮箱,對著據他四五步遠的幾個袍哥說道。
    剛才幾個袍哥想圍上來,被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了,不讓進行圍觀。
    不管是中醫的望聞問切,診脈,還是西醫的聽診器看病,亦是不會讓人輕易打擾,這點還不至于惹出什么不快來。
    “馬兄真的有救了?”
    幾個人詫異,卻又感覺在意料之內。
    畢竟白貴是留洋回來的學生,見識比他們強很正常,了解他們所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
    許多儒生,也懂一些醫術。
    不為良相便為良醫嘛。
    例如《笑林廣記》記載:一個吳姓的讀書人“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見微知著,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幾個袍哥聽了白貴的話,一同出了屋子,在屋外等候。
    等了差不多兩三刻鐘頭的時候。
    孩哥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從外面跑了進來。
    他擦了擦熱汗,看到幾位叔伯和自己的白師兄都在屋外站著,頓時意識到了什么,悲從心起,噗的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邊哭邊抹著眼淚,“爹啊!爹~,我的爹~”
    “你哭個屁,你爹我還沒死呢!”
    屋內,傳來馬師傅的一聲怒吼,雖然聽起來上下不接下氣,但聲音嘹亮,一下子就打斷了孩哥的哭聲。
    “什么,我爹還沒死?”
    孩哥神色詫異,麻溜的從地面上滾了起來,他三步并做兩步,敢在白貴入屋前攔住,“白師兄,我爹現在怎么樣了,還活著……,不對,他是被你救醒的……”
    他這時想起,在白宅的時候,白貴所說的一通話。
    “馬師傅現在的狀態……”
    白貴緊鎖眉宇,他斟酌用詞道:“雖然現在恢復了一些,不過還需靜養。”
    “怕就怕……”
    他嘆了一口氣。
    看病這種東西不能打包票,得說的模棱兩可。
    救活了,痊愈了,家屬自會感激涕零,但要是沒救活,家屬就會懷疑大夫的水準,是不是因為大夫的緣故,才導致種種……
    所以,未必不是醫生不愿意吐實情,而是被一些病人煩怕了。
    因此現在哪怕是救治馬師傅,白貴還是要謹言慎答。
    要是馬師傅沒救活,他給馬師傅服下的退燒藥,一些有心人估計都會造謠,說他弒師。
    謹慎一些好。
    “怕就怕回光返照……”
    孩哥接了一句。
    白貴正往進走,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古怪之色,大手拍在孩哥腦袋上,輕聲叮囑道:“這句話對我說還行,別對你爹說,不然他真的要回光返照了!”
    孩哥性格單純。
    這幾句話,很有可能是最近聽這幾個叔伯談論時,學到的新詞。包括前往白宅說的那一通話,也是這些叔伯教的,不然以孩哥的性格很難流利暢快說出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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