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夫婦在宮里等了足足半日,等到的卻是護(hù)國將軍登門拜訪寧王妃的消息。“陸夭給宋夫人接的生?”
陸仁嘉驚得聲音都變了,“怎么可能?她根本不通醫(yī)術(shù)啊!”
“千真萬確?!?br/>
派去的暗探盡職盡責(zé)匯報著,“聽聞還是個男孩兒,宋將軍帶著重禮親自登門致謝?!?br/>
太子憤憤將一盞琉璃燈摔在地上?!八渭胰鷨蝹?,嫡長孫出生偏偏讓她撿了漏。”
說罷狠狠瞪一眼陸仁嘉,“這就是你所謂的錦囊妙計?活生生把宋家這塊肥肉拱手讓給了寧王!”
陸仁嘉也搞不清楚,她疾言厲色問暗探:“真是陸夭親手接生的?還是她帶了什么女醫(yī)或者穩(wěn)婆?”
“因為馬車當(dāng)時停在路中,周圍百姓不少都看見,確確實實是寧王妃一個人上的馬車,后來就聽見了孩子哭聲?!?br/>
“怎么可能?”
陸仁嘉自言自語,“我們一起長大,她從沒學(xué)過醫(yī)術(shù)啊?!?br/>
太子頗不耐煩.“現(xiàn)在說這個有屁用,人已經(jīng)救了,娃也已經(jīng)生了!”
陸仁嘉猶自掙扎:“萬一是搞錯了呢?肯定有槍手幫她,我們只要找出替她接生那個人……”“你閉嘴吧!”
一道莊嚴(yán)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太子夫婦均吃了一驚。只見皇后滿面怒容走進(jìn)來,狠狠瞪了陸仁嘉一眼?!俺墒虏蛔銛∈掠杏嗟臇|西!”
皇后積威日深,陸仁嘉當(dāng)即不敢多說,訥訥站在一邊。太子諂媚,扶住皇后緩緩落座。“母后定是有什么良策!”
“宋家三代重臣,先皇都是他家和薛家扶上位的。而薛家是太后母族,太后表明站在寧王一邊?!?br/>
說罷她看一眼陸仁嘉,“所以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就因為你的愚蠢!把太子最有利的幫手拱手讓人了?!?br/>
陸仁嘉想辯解又不敢,只得低下頭。太子也覺不妙,但還心存一絲僥幸。“那宋家世代標(biāo)榜公正,應(yīng)該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倒戈寧王吧?”
“宋家不會,但宋堯不一定!他出了名的妻奴,這件事可是關(guān)系到兩條人命?!?br/>
皇后冷哼一聲,“再加上他要是知道,他妻子早產(chǎn)是因為你動了手腳,你說,結(jié)果會怎么樣呢?”
太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zhàn),仿佛近在咫尺的儲君位已經(jīng)飛了。“那怎么辦,母后,你可不能見死不救?!?br/>
皇后在心底嘆了口氣,太子不是她嫡親的兒子,但從小養(yǎng)在身邊,也過繼到了自己名下?;实郯倌曛?,自己能否成為太后全要仰仗他??稍捳f回來,他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撐起一國重任著實有些難,而且娶妻娶賢,眼下陸家這位長女也根本不是國母的材料。但腹誹歸腹誹,該想的法子還是得想?!八渭业南慈?,你們備下厚禮,親自走一遭?!?br/>
太子面露驚訝之色:“一個臣子做洗三,孤還得親自去嗎?”
皇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當(dāng)然要去,不但去,而且還得備份厚禮?!?br/>
說畢她喚過隨身小太監(jiān),將那尊送子觀音拿來,叮囑陸仁嘉?!跋慈?dāng)日,寧王妃自然也會去。趁她在場的時候,把這尊觀音送給宋夫人。”
陸仁嘉遲疑著接過東西。她在陸府多年,徐氏宅斗很有一套,那些姨娘小妾多年鮮有所出,這些陰私事兒她知道的不少。“這里面是有會滑胎的麝香嗎?但宋夫人已經(jīng)誕下麟兒,送這個還有什么用呢?”
皇后嗤笑?!翱磥硖渝覍W(xué)淵源,滑胎這一套手段倒是門兒清?!?br/>
陸仁嘉不敢再說話。太子也沒想明白,遲疑著開口:“孤也想問,母后此舉到底何意?”
皇后看看兩個不開竅的東西,忍住心頭不耐。“宋夫人是寧王妃親自接生的,如果產(chǎn)后有什么調(diào)理不當(dāng),我們大可以說是接生的時候出了問題?!?br/>
她手指撫過觀音,“上好的藏紅花和迷迭香提純磨粉,旁人接觸無礙,但產(chǎn)后之人怕是要血崩了?!?br/>
“那一旦事敗,旁人豈不是就知道,這東西是我送的?”
陸仁嘉瑟縮地看向觀音。太子也跟著附和:“她現(xiàn)在代表東宮,宋家若發(fā)現(xiàn),怕是會對我們恨上加恨?!?br/>
“誰說觀音有問題了?那只不過是個障眼法?!?br/>
皇后陰冷地笑笑,看向陸仁嘉,“你一定要做出心虛的樣子,引導(dǎo)寧王妃去查驗觀音,自然是查不出什么的。我會找人把藥粉灑在宋夫人房里,后面的事,我自有法子讓她有嘴也說不清?!?br/>
“還是母后高明,這種事孤不便親自出馬,就交給太子妃了。”
太子深以為然點頭,鄙夷地看向陸仁嘉,“再搞砸,你就不必回來了!”
“不用擔(dān)心,知道你一人成不了事,我給你準(zhǔn)備了幫手,就算真出了什么紕漏,也不會讓你暴露,畢竟你是皇兒明媒正娶的太子妃?!?br/>
皇后胸有成竹看了一眼陸仁嘉,“這可是將寧王妃一舉扳倒的好機會,宋夫人若出點什么事,宋家跟寧王勢必反目成仇,那你便是頭功。”
陸仁嘉被這句話鼓動,想想既然皇后安排了后著招,再想想陸夭這些日子加諸在她身上的屈辱,于是接過觀音,眼中沁出狠毒的光。*陸夭也在挑給宋府送的洗三禮,宋堯辦事效率極高,幾乎是回府就派人送來了請?zhí)?。然而這一整晚,寧王的情緒都不太對?!巴鯛?shù)降自跉馐裁矗俊?br/>
陸夭放下一尊玉佛,那是她嫁妝里的珍玩,頗適合送小孩。“你哪只眼睛看見本王在生氣?”
這個語氣明顯就是不高興啊。陸夭仔細(xì)回憶上一世,他在自己面前好像一直都是淡淡的,也沒有什么明顯的情緒波動。陸夭想了想,試探著開口?!耙唬乙菜屯鯛敿Y物?反正嫁妝匣子都已經(jīng)搬出來了?!?br/>
“順便?”
寧王微微拔高了聲調(diào),“本王要沾一個乳臭小兒的光?”
“特意,我特意準(zhǔn)備一件禮物給王爺?”
“不要,又不是本王生辰?!?br/>
陸夭徹底沒轍了?!澳悄阏f到底想怎么樣吧?”
寧王盯著她看了片刻,欲言又止,最后直接拂袖上了床,拿了本書看,不再理會陸夭。陸夭將送給新生兒的玉佛和金鎖放在盒子里,擱置一旁,轉(zhuǎn)過頭沖著床的方向?!巴鯛斎羰遣幌敫胃缓?,我送份禮過去就是,人便不到了?!?br/>
她自認(rèn)這個姿態(tài)已經(jīng)放的很低了寧王還是一言不發(fā)。“那王爺總不能讓我把已經(jīng)接生的孩子再塞回去吧!”
陸夭那點脾氣也被點著了,賭氣話脫口而出,“大不了我以后就呆在家里,哪兒也不去?!?br/>
窗外傳來孫嬤嬤的催促:“王爺王妃早點安置吧。”
“家里”這兩個字意外取悅到了寧王,他紆尊降貴沖陸夭抬抬下巴?!皼]聽見在催嗎?上來睡吧。”
陸夭向來深諳給臺階就下的道理,二話沒說就起身往床上走。寧王被她半點不矯情的態(tài)度搞得也覺自己有些小題大做,剛想說句什么緩和一下氣氛,但見陸夭腳下一絆,直直朝自己撲過來。他沒來得及多做反應(yīng),直接伸手把人接了個滿懷。“王妃每次都這么熱情投懷送抱,倒叫本王不好意思了。”
誰知道下一刻,被調(diào)侃的小姑娘反手就將他抱住了,而且變本加厲摟上他的脖子。剛剛還嘴欠的寧王頓時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