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太妃沒出門，讓隨行的宮女出去打聽，便聽說是雪美人和太子私通，被先帝抓了個現行。
    先帝大怒，提刀要砍二人。
    被聞訊趕來的太后攔下。
    太后苦勸，跪下哀求許久，先帝怒火不減，當場打了太子三十大板，還要廢去他的太子之位。
    然而沒等到先帝下召廢太子，太子便因傷口感染，傷勢加重死了。
    三十大板，其實并不算很多。
    按理應該沒什么事，起碼要不了命。
    可不知怎么，太子當天夜里就發起了燒，屁股上傷口化朧，人昏迷不醒。
    雖有隨行太醫，但藥備的不齊全。剛開始，先帝以為太子是裝的，不許停船靠岸。又挨了一兩天，直到太子都燒糊涂了，太后真的急了，先帝才讓靠岸買藥，可惜，已經遲了。
    太子就那么去了。
    先帝也始料不及。太后更是發了瘋。
    太子身死，已是讓太后瘋狂。
    幾日后，到了京城，才踏上岸，便得到消息，太孫突發急癥，已于兩日前病故。
    算算時間，只與太子隔了一天。
    接連喪子喪孫，太后精神都有些恍惚，整日里渾渾噩噩。
    后宮妃嬪連帶先帝，皆以為，太后是受打擊太大，一蹶不振了。眾妃嬪皇子直接無視太后，爭奪起太子之位。
    太后是受了刺激，但她沒有頹廢，反而開始了大殺特殺。
    妃嬪，皇子，乃至先帝，太后完全殺瘋了。
    雖然從沒有人敢說先帝的死和太后有關。
    但身體一向康健的先帝，短短幾個月內，便一命嗚呼。
    要說其中沒有太后的手腳，如太妃是不信的。
    再后來，先帝死了，一眾妃嬪皇子也死的差不多了，太后扶持了如今的皇上登基，開始了她一手遮天的歲月。
    對于那段歷史，葉清清和沈從安雖也了解過。
    可還是第一次，聽到當時身處其中之人，如此詳細的講述。
    葉清清不由咂舌。
    某種程度來說，她還是挺佩服太后的。
    要知道，那時候的魏家，可不是后來的魏家。
    能給太后的幫助并不多。
    太后純粹是靠自己，血洗了先帝，和他的后宮。
    是個狠人。
    “楚承嗣，和雪美人很像？”沈從安面色沉重。
    如太妃點頭，“眉眼有七分像，另外三分像太子。”
    沈從安沉默。
    算算時間，楚承嗣或許真的是太子的孩子。
    他們已經查過。
    太子死后不久，楚王妃急匆匆的和楚王回了封地。
    在路上查出了身孕，因路上顛簸，懷相不穩，到封地后早產生下了楚承嗣。
    若是雪美人與太子的孩子，時間能夠對的上。
    楚承嗣在封地長大，十幾年也才回京城幾次。
    他的眉眼是有兩三分像太子，可楚王妃和太子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外甥似舅，便是有兩三分相像，也沒人懷疑什么。
    至于雪美人，她是先帝南巡途中收的舞姬。
    除了那次南巡的人外，留守京城中的人，包括皇上，都沒有見過。
    如太妃又是嘆口氣，“我們都以為，雪美人是被太后賜死了，誰能想到……”
    雪美人不僅沒死，還可能生下了太子的兒子。
    那天夜里，先帝只是把雪美人關了起來，沒有處死。
    后來太子出事，沒人顧得上雪美人。太子死后沒幾天，雪美人也死了。
    說是太后給雪美人喂了毒酒，親眼看著人死了，尸首丟進了河里喂魚。
    也許，那時候雪美人已經有了太子的骨肉，所以太后偷梁換柱，保住了她一條命。
    又送她出京，在楚王府生下了孩子，記在了楚王妃的名下。
    沈從安心頭微沉。
    跟隨先帝南巡的上千人，幾乎都被太后砍了，只留下了如太妃和另幾位妃嬪，關在了清涼寺的后山。
    當初大家都以為，太后是為了太子的名聲，卻想不到，太后是為了保護雪美人和楚承嗣。
    如太妃手有些抖，她是個聰明人，消息也不像從前那般閉塞，幾位皇子相繼出事，早就傳到清涼寺了。
    聯想到楚承嗣的身份，如太妃顫聲問，“太后……她想做什么？”
    到如今，她也為太后的心機而感到可怕。
    沈從安眉目幽深。
    從前想不通的事情，得知楚承嗣的身份后，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葉清清吐了口氣，聲音干澀，有些不解，“太后想讓楚承嗣當皇帝的話，為什么當年不直接讓他繼位？”
    依太后的手段，完全可以扶持剛出生的楚承嗣繼位，自己垂簾聽政。
    沈從安擰眉，心里有些猜測，“或許太后沒想到，楚承嗣真的能生下來。”
    皇上已經派人去楚家封地細查了。
    這幾日，他們也悄悄審問了幾名跟隨楚王妃而來的楚家奴仆。
    未免打草驚蛇，他們只敢對一些不起眼的粗使奴婢動手。
    但除了幾名心腹，楚王妃帶回京城的所有奴仆，都是才伺候沒幾年的。對二十年前的事情，并不清楚。
    這也更讓皇上懷疑，才想到讓如太妃瞧一瞧楚承嗣。
    雖然沒能從那些奴才口中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楚王妃懷楚承嗣時，懷相不穩，幾次差點流產。
    比如楚承嗣因為早產，身體不好，從小是泡在藥罐里長大，大病小病不斷，大家都以為他養不活了。
    直到過了十五歲后，身體才慢慢好轉。現在倒是很健壯。
    沈從安由此猜測，太后應該是確認了，雪美人懷的是太子的孩子，才出手救下她。當時擔心先帝發現，送她去封地。
    先帝駕崩時，雪美人還遠在封地養胎。
    她懷孕初期受了驚嚇，又一路舟車勞頓，懷相兇險，并不能確定孩子是否能夠平安生下來。
    而國不可一日無主，京城形勢刻不容緩。太后便挑選了，看似最好拿捏的皇上，登臨帝位。
    皇上只是太后選中的傀儡，太后心里，自然是想讓自己的親孫子來當皇帝。
    所以，她扶持了皇上。卻又不愿意放權。
    她只是讓皇上短暫的替楚承嗣占下位置。
    只可惜，楚承嗣雖平安生下，可小時候身體太差。活了今天沒明天，這樣的狀況，讓楚承嗣登基，反而是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