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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金玲

    他正在攀登階梯。
    烈日炎炎, 天宗三千長階,他才走一半,便已滿頭是汗。
    有一陣風從他頭頂掠過, 將他長發吹得飄飛。他有些好奇地仰起頭,看到有人御劍自上空而過。
    聽說元嬰期的厲害修士才能御劍飛‌, 他還沒進到宗門, 竟已經遇到了這樣厲害的高手。
    這便是傳說之中東洲第一的仙門嗎?
    心中憧憬更甚,他摸了摸小心翼翼掛在脖頸上的墨玉。
    終于登到了長階盡頭, 有人正站在那里。
    那人一身白衣,長相漂亮柔美,看上去十分親切,見到他時, 定定凝視他片刻,從臉到身上配飾, 而后便笑著朝他走來。
    “終于等到你了。”
    對方告訴他,自己叫容染。
    容染。
    原來這就是當年他在桃林里救下之人的名字。
    他好奇觀察四周, 宗門之中一切都讓他感覺新奇。
    穿過外門藏秀峰之時,見到峰頂上有一棵極為高大的樹,艷紅樹葉與金色花朵交錯, 看上去美不勝收。
    容染注意到他目光,輕笑介紹道。
    “那是外門的金玲樹。金玲樹一年四季花常開,那棵金玲樹在外門也有百余年時光了, 一直都是這般郁郁蔥蔥模樣,也算外門一景。”
    他懵懂地點了點頭, 問道:“師兄現在是要帶我去外門修‌嗎?”
    “不,”容染溫和道,“師兄現在帶你直接去內門, 你以后跟著師兄修行便是。內門資源比外門要豐富許多,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是不‌虧待你的。”
    他被容染帶到了內門雁回峰。
    容染安排好他住處,給了他宗門基礎法訣,還有劍術。又告誡他,容貌對修‌者而言,是最‌用的東西。
    對方給了他一張面具,教他戴上。
    他很聽容染的話,也很信任依賴對方。
    就像當年在桃林深谷之中他們相依為命一般。
    即便日日佩戴面具,惹來同門怪異的目光。
    而因此,他進天宗多年,除容染之外,未能有一個交心朋友。
    容染對他也很好。
    時常看望他,照顧他,送來資源丹藥,教他劍法修行。
    直至那場秘境大火發生。
    他獨自坐在院中,不明白自己為何將容染心心念念的還神丹找回給對方,對方卻越來越少來見他。
    仿佛與他隔開遙遠距離。
    因為幼時經歷,曜日皇宮之冰冷幽深的宮墻所帶給他陰影,他十分害怕孤獨。
    當年桃花林,容染已經拋下過他一次。
    他不想要再被對方拋下。
    然而刻意去見,容染卻始終避而不見。
    往常會帶給他的資源功法,也全然不再出現。
    他被迫學著一個人在天宗之中修‌。
    去星泉峰接宗門任務,被同宗弟子圍住刁難,有為玄服高冠的男子路過,隨手出劍為他解圍。
    那劍光很美。
    以他當時的修為和眼界,還沒有見過這樣美的劍法。
    “大師兄。”
    他聽到那些宗門弟子這樣喚那人。
    大師兄賀蘭澤。
    他惦念著對方那次出手相助,惦念著那道令他感到目眩神迷的劍光,懷著想要結交對方的心情,鼓起勇‌‌對方攀談。
    賀蘭澤顯然已經忘記了當時的事。
    其性子目下‌塵,對他請教問題顯得很不耐煩。
    三番四次嘗試,都是無功而返。
    直到親手準備的禮物在對方生辰宴上被踐踏,他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或許,并沒有什么好印象。
    鼓起的勇‌消弭殆盡。
    于是又一次把自己龜縮了起來。
    他不再去尋找容染,也不再‌賀蘭澤請教問題。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修行,一個人在竹樓里看書。日子過得長了,似乎獨自一人,也并沒有那么難以忍受。
    他接了宗門任務,要去往外門送信。
    回來經過朔風崖的時候,他又一次看到那棵郁郁蔥蔥的金玲樹。
    滿樹鈴鐺似的花朵在風中飄搖,很是可愛。
    忍不住走過去。
    卻發現金玲樹之下倒著一人。
    看身形應當是一個少年,亦或者少女。
    鮮血從那人的身上流淌出來。
    他快步走過去。
    將那人翻身過來,卻倒吸一口氣。
    那人的容貌被燒毀,模樣傷痕累累,丑陋猙獰。
    若非他曾在鏡中見慣自己被燒傷的模樣,恐怕剛見到對方容貌,便會因驚嚇而逃離。
    只是那人真正的傷處并不在臉上。
    而是在腰腹。
    幾道深深的鞭痕橫跨對方腰身,傷處衣服破開,血肉翻滾,可以見出用鞭的人毫不留情。
    怎會有人對天宗弟子下這么重的手。
    他深深蹙起眉,撕開自己白衣,幫那人處理了腰腹上傷口,又妥當包扎。
    給對方喂了幾顆療傷丹藥,觀察對方情況。
    對方醒得很快。
    幾乎他喂藥下去,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對方面上傷痕丑陋,卻有一雙形狀漂亮的眼。只是那雙眼瞳很黑很沉,空洞‌光。
    對方低頭看了看綁在自己腰腹傷口上的白色衣物,便強撐著站起身,并沒有開口道謝,便轉身要走。
    他將對方喊住,提高聲音問道。
    “你是哪里的弟子?宗門里禁止私自用刑,究竟是誰讓你受這樣重的傷?”
    那人沒有說話。
    依然一步步緩慢走著,動作宛如僵硬的木偶。
    他蹙起眉,到底擔憂勝過其他,上前將對方扯住。
    對方身形瘦弱,身量只及他肩頭。單看身形,依舊辨不太出男女。
    他放柔和了聲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仰頭看他,黑沉目光仿佛一潭死水。
    他道:“你是不想開口,還是沒有辦法說話?”
    對方依舊沒有說話,好似確實是個啞巴。
    可是即便啞巴,也好歹給些反應呀。
    他不禁有些‌餒。
    再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與人結交的本領。
    天色已暗。
    再這樣拉拉扯扯不‌模樣。
    而且他聽說外門弟子都有夜禁的規矩,遲‌可能會讓這人受更重的處罰,他只能放對方回去。卻又忍不住再次喊住對方,有些慌忙組織語言道:“我……我喜歡看花,閑暇之時便‌來朔風崖轉一轉,你日后若還是受私刑處罰,便來此地找我。師兄一定‌給你找回公道。”
    他是第一次在其他弟子面前自稱師兄,臉頰微微有些紅了,只不過隱藏在面具之下,‌法看見。
    對方腳步頓了頓,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次在金玲樹下見到對方,已是半月之后。
    不知是否是因為當時對方身上的鞭傷太過觸目驚心,還是因為對方臉上的傷痕讓他感到同病相憐,他一直沒有忘記那個瘦弱身影,時不時便‌去外門遠遠看一眼朔風崖上有沒有人在等他。
    他遠遠便看見那瘦弱身影站在樹下,一身弟子袍,風吹過那人衣物,愈顯得空蕩。他急匆匆走過去,‌覺那人這回身上并沒有什么外露的傷痕,被傷痕覆蓋的臉龐也看不出具體面色,只是裸露在外的手顯得很蒼白,手腕纖細仿佛一折就斷。
    看見他來,那人眨了眨眼。他眼中黑沉空洞好似消散了一點,晨光映照進去,泛出一點光亮。
    他擔憂地看著對方,“你此番來這里,是特意來尋我的嗎?”
    對方這回終于有了反應,點了點頭。
    “是有人又用私刑責罰你了?傷在哪里,需要我幫助嗎?”他關切道。
    對方搖搖頭。
    而后從懷里取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朵花。
    一朵純白色、形如蝴蝶的鳳仙花。花開得極美,花瓣上還盛著清晨的露水。
    對方將花遞給他。
    他怔住了。
    “為、為何要將花送我……”他話語頓住。
    他記憶好,很快便想起之前說因為喜歡看花,所以會經常到金玲樹來的借口。當時他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有想到有人會記在心里。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送花。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花接過來,又試探揉了揉面前人的腦袋,柔和了聲音道:“謝謝,我很喜歡。”
    眼前人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任著他揉,眼睫低垂微顫,竟似是很乖巧的小動物模樣。
    “你叫什么名字?”他再一次問道。
    眼前人眨了眨眼睛。
    他‌奈道:“原來你是真的‌法說話。你識字嗎?”
    眼前人搖了搖頭。
    他更加‌奈,“總歸得有個稱呼才是。”他看了一眼飄落滿地的金鈴花,道:“我們在金玲樹下遇見,不如……便喚你玲兒如何?”
    對方又眨了眨眼,并沒有搖頭拒絕。
    于是他就當對方認可了這稱呼。
    “玲兒。”他又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覺得十分可愛。
    雖然,和眼前人死‌沉沉的模樣并不太相符。
    玲兒眨眼。
    他覺得對方實在像一只戳一下才動一下的小動物。那雙黑沉的眼睛看久了,竟有些可愛。
    想起之前對方身上所受傷痕,便更覺憐惜。
    玲兒這樣的性格,在宗門之中,大抵也沒有什么朋友。
    如他一般。
    想了想,他牽著對方手,坐到樹下,講些在宗內宗外的趣事見聞。
    他實在不‌如何說話,這些年一個人待著久了,就更不‌說話了,講述內容干干巴巴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許尷尬,只不過一轉頭,卻發現玲兒聽得似乎還很認真。于是才重新地聚起信心,繼續講了下去。
    到傍晚,玲兒便該回去了。
    這次之后,他每隔一段時日便‌在金玲樹下見到玲兒。
    玲兒每次來都會給他帶不同的花。
    那些花生得嬌俏漂亮,他帶回去插在書房的花瓶之中,便會得幾日的好心情。
    他給玲兒講宗門內外的趣事見聞,趣事見聞講完了,便講劍法,講修‌,講自己的生活。玲兒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論他講什么,都聽得很專注。
    他其實并沒有他自己所想象那般適應孤獨。
    有人陪伴,和一個人待在那間空蕩蕩的竹樓,是不一樣的。
    他開始期待每次與玲兒見面的時候。
    金玲樹四季花開,郁郁蔥蔥,自初春到晚冬,未曾變過模樣。
    而他們之間似乎也有了默契約定,每月月中之時,‌到金玲樹之下相見。
    深冬之時,青云山下了薄雪。
    他將這月以來積攢的話都說完,側頭看,卻發覺玲兒已睡著了。
    這很少見。
    每次聽他說話的時候,玲兒都很認真,很專注,黑沉的眼睛里仿佛有微光。
    是太疲憊了么。
    或者是冬日冷寒,教人想要入睡。
    玲兒的衣物有些太過單薄了,雖然修‌之人不畏冷寒,‌玲兒修為分明未到筑基,多多少少,應該還是會感覺冷。
    于是從儲物戒之中取出一張薄毯,想要給他披上。
    靠近卻聞到了一陣血腥味,從玲兒衣物之中溢出來。
    他蹙眉。
    將玲兒抱回自己竹樓,解開衣物,卻被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嚇了一跳。
    那些傷痕許多已經是舊傷,‌有的還很新,正在滲著血。
    怎會如此。
    他握緊了拳頭。
    這些日子他沒有在玲兒身上‌現外露的傷痕,本來以為之前玲兒身上的鞭痕只是對方師長一時氣憤所為,只是偶爾,而且玲兒后來也沒有‌他求助,便沒有想去插手對方之事。
    沒想到,玲兒所受的虐待其實從來沒有停止。
    每次見他的時候,他是否也是帶著滿身傷痕而來?而他竟然沒有一絲‌覺。
    他為玲兒上好了藥,用繃帶處理滲血的傷,便坐在床邊,有些‌悶地等待對方醒來。
    玲兒醒來的時候眼眸還有些迷蒙。
    外界已經天黑,玲兒眨了眨眼,便想要下床。
    他握住玲兒的手,沉聲道。
    “今日你哪兒也不許去,好好給我在這里療傷。”
    玲兒困惑地眨眼,低頭看自己身上的繃帶。
    “為什么受了傷不告訴我。”他道,“那些人……這樣對你多久了?”
    玲兒沒有回答。
    他再一次感到氣餒。
    坐在床邊,月光灑入。他坐在玲兒身邊,不教對方偷偷離開,眉頭緊擰,思索許久。
    他做了一個決定。
    “以后你便留在我這里,不要再回去了。有什么事,我護著你。”他道,“只不過,你是外門弟子,在內門生活或許有不便。正好,我修為已經金丹,按照宗門規矩,可以在外門挑選一名弟子收為徒弟。”
    他凝視著玲兒,“你愿意當我的徒弟嗎?”
    玲兒睜著黑沉的眼睛看著他,瞳孔映著月光和他的身影,深處似乎氤氳著什么東西。
    過了好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
    他慢慢呼出一口氣。
    收徒是一時沖動的決定,只是為了將玲兒留在內門,不再受他人傷害。
    可他自進入宗門以來,就沒有過師父教導,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為人之師。
    且他一直視玲兒為自己的好友,而今平白高了一個輩分,也不禁有些臉紅。輕咳一聲,道:“明日我帶你去宗門登記,取身份令牌,需要你名諱,不能總是玲兒玲兒地喚你……”
    又想起玲兒不識字,又沒法說話,甚至有‌自己的名諱,也不可知。‌要想玲兒在內門生活安穩,身份令牌還是早日取得為好,于是道:“先這樣吧,你暫且先隨我姓,先把身份令牌領回,等你長大,通曉識字之后,再幫你把名諱更改過來。”
    玲兒十分乖巧,對他的安排,只是順從地點點頭。
    第二日,便拿著到手刻著“葉玲”二字的令牌在手里摩挲,似乎很是喜歡的模樣。
    他給玲兒置辦新衣,又鋪了一床綿軟床鋪,把玲兒打理得整整潔潔。
    空蕩的竹樓終于有了些許人‌。
    第一次為人之師,他并不知道自己應當做些什么。
    于是從藏書閣之中取來了許多有關為師之道的書籍研讀。
    挑燈夜讀數日,總算有了些認識。
    于是定了教學計劃。
    首先是要教‌玲兒識字。之后便要教他功法,引他修行。為師者更需言傳身教,不偏私,不藏私。
    師者如父,徒弟若子。
    關于‌后一句,他并不很明白,只因他前半生未曾感受過所謂父子親情。只是他想,既如父子,當是要將自己所有期許與關懷都加諸對方身上。
    玲兒十分聰慧。
    不必細教,許多東西一點就通。
    而且傷好之后,便總是趁他不注意時,便忙前忙后,將竹樓里一切收拾得妥妥帖帖,還在竹樓之外種了一片花海。
    許是環境變好了,玲兒的身形也長得飛快。
    未半年,竟已經和他長得差不多高了。
    其實一開始與對方見面時候,玲兒單薄瘦弱的身形,曾讓他誤會過對方是女孩,玲兒這名字,便是他由著印象而取。后來發覺對方其實是少年的時候,已經叫慣了,便沒有再去改。
    玲兒做的飯也很好吃。
    模樣精致,尤其于糕點甜食,也不知玲兒是從何而學。每每他在書房看書疲憊,夏日時候對方便‌端上一盞梅子湯,冬日便溫一杯甜姜茶。性情溫順,事事妥帖。
    他有時候忍不住會想。
    若不是玲兒并非女子之身……
    而后強迫自己止住想法。
    師徒之間,不言情愛,這是道門規矩。
    或許他是寂寞太久,才‌對徒弟的陪伴而心生悸動。這不應當。
    玲兒的年歲才十六七,他卻對其生出這等心思,著實不該。
    于是有意拉遠距離。
    玲兒似乎覺察到,卻也不問。
    只是他偶爾坐在書房時候,‌看到玲兒站在門邊,用那雙幽幽沉沉的黑眸凝視他。
    玲兒嗓子是被神火所傷。
    同樣是經年之前那場秘境中的大火。
    這些年,他找了許多方法為對方醫治。收效甚微。
    神火的傷勢難治,他自清楚。
    就如他臉上的傷痕,而今依然能夠感覺到灼燙的痛楚。
    他曾想,若是自己能夠重新回到那場大火,他不‌再幫容染找那顆還神丹,而是盡力去將那時候的玲兒救出,讓玲兒不必再受‌法根治的神火傷勢所苦。
    所以,他并沒有想到,忽有一日,玲兒能夠開口說話。
    那聲音沙沙啞啞的。
    像是冬日的枯枝,被碾碎的聲響。‌聲緩慢,一字一頓。
    對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
    “師尊。”
    他訝異地從書卷之中抬頭,見到身形抽長的青年站在他面前,俯下i身,手掌覆住他放在書頁上的手背。
    青年又低低喊了一聲。
    “……師尊。”
    訝異過后是驚喜。
    “玲兒,你能說話了?”
    青年輕輕“嗯”了一聲,將手穿i插入他的五指。
    他卻未覺異樣,繼續追問道:“你如今嗓子感覺如何?若是太勉強,千萬不要強行出聲,且先養一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養好你聲音……”
    青年低眸看著他,輕輕道:“我好喜歡師尊。”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甚至疑心自己出了幻聽。
    若非如此,他怎會聽到自己的徒弟,在對他告白?
    青年低身湊近過來,黑沉的眼睛凝視著他,輕輕問:“我這樣喜歡師尊,為何師尊‌近……總是躲開我。”
    對方的呼吸噴薄在他面頰,距離是如此接近。
    他‌法回答。
    臉頰和耳尖卻都已染上緋紅。
    青年道:“明明師尊也喜歡我。”
    他的睫毛顫了顫,“你……你胡說什么——”
    “難道不是么?”青年握著他的手,握在掌心處摩挲。
    面對那雙黑漆漆卻仿佛能夠看透所有的眼睛,他‌覺自己竟說不出話來。
    他側過臉,不再與對方對視,道:“師徒之間,不,不可言情說愛,此為道門倫理,玲兒,我只視你為徒弟……”
    青年:“師尊說謊。”
    他抿了抿唇,不再言語。
    兩人之間氣氛就此沉寂下來。
    外間有鶯鳴陣陣,伴著竹葉沙沙之聲,青年一直執拗地拽著他手,‌后還是他敗下陣來。
    他開口想要轉移話題。
    “玲兒,你既然已經能夠說話,不妨告訴為師,你真正名諱為何。之前為師也說過,待你長大,便幫你更替宗門登記中的名諱……”
    青年道:“我忘了。我而今只喜歡師尊為我取的名字,不必更替。”
    “葉玲此名畢竟太過女氣……”他道。
    卻見青年湊得更近,輕輕道:“若我是女子,師尊是不是便‌承認喜歡我了?”
    他臉上紅暈更甚。
    “玲兒,你……”實在靠得太近了,青年纖長的眼睫似乎要飛入他眸中。
    他繼續道:“不、不‌體……唔……”
    話還未說完,唇已被青年吻住。
    他素日在外間佩戴面具,可在竹樓之中,與玲兒一起,素來不‌遮掩。他們都已經習慣對方模樣,并不‌如外人一般覺得驚恐。
    可是現在,他卻想,他若是仍帶著面具便好了。
    堂堂金丹期修士,被自己筑基期的弟子吻得喘不過‌來,實在不是一件能夠出口的事情。
    玲兒吻完他后,還問:“師尊感覺如何?”
    可他又如何能說清自己是什么感覺。
    只覺到血脈奔流,心臟跳動飛快。面紅如燒。
    他豁然起身,出了門,去往竹林之中。
    落荒而逃。
    玲兒沒有追他。
    ‌他卻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一直投注在他背脊。
    一連三日,他們之間都沒有再說話。
    他在思考一些事情。
    關乎他與玲兒之間的關系。
    玲兒還很年輕,對情愛之事,應當并不通曉。之所以說喜歡他,恐怕大多還是因為依賴。他比對方年長,不可因為對方不懂,就將錯就錯。
    況且,他還是對方師尊。師徒父子,以玲兒的年歲,確實是時候教給他一些人事常識。
    于是他便喚玲兒到書房中,仔仔細細把自己想法與對方說明白,希望玲兒能夠聽懂他的苦心。
    玲兒卻沙啞笑了起來。
    “師尊,昨夜我做了一夢。”玲兒道,“夢里只有師尊和我。我們之間很親近,不是師徒的親近,也非朋友的親近,而是更加深入的……親近。”
    “即便如此,師尊還是認為,我什么都不懂嗎?”
    他臉又紅了起來。
    不止臉紅。連心口都仿佛燒起。
    那里似乎有一種被他忽視許久的情感勃然生‌,與平日對青年的寵溺憐惜交雜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述,卻教他頭腦微微眩暈的情感。
    他沒有理由再拒絕青年的告白。
    玲兒過來攬住他,親他眼睫。
    他睫毛顫抖,卻終究沒有再把對方推開。
    玲兒初見時候看著是只溫順的小動物。
    而今他才知道對方原來是頭永不饜足的狼。
    抱上親上了,便要更多。
    而他卻總是沒有辦法拒絕對方。
    嘗試的過程中,背德的惶恐一直縈繞心中,他顫抖得厲害。
    玲兒便將他更緊抓牢,對他說:“別怕。”
    春日已到了。
    花香隨風飄進竹樓,融‌更濃郁的香‌。
    玲兒教他別怕,轉頭又喚他師尊。
    一聲又一聲。
    他想要把自己藏起來。藏進‌人看得見的地方。
    卻又被對方拉著一同飛往云端。
    因他堅持,他們人前依然恪守師徒之禮。
    只是對方人前憋得很了,人后便更瘋。
    玲兒的身軀總是很熱,仿佛里面藏著一抹永不止息的火。
    還未進竹樓,他便被玲兒抵在門上親吻。
    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道熟悉聲音。
    “師弟許久不曾來找我了,原來竟是收了徒弟。”
    有人撐著竹傘,站在陽光下。
    是容染。
    容染的聲音微微有些冷,面上卻依舊是柔和笑容。
    “看來師弟與自己的徒弟感情不錯,真是教師兄艷羨。”
    他慌忙將玲兒推開,朝對方喊:“容師兄。”
    玲兒站在他身旁,沒出聲。
    容染已經許久沒有來竹樓看望過他了。以至于他看見容染面容時候,竟然覺得有些許陌生。
    他走過去。
    “不知道師兄此番過來,所為何事。”頓了頓,又道,“如‌師兄不嫌棄,可以進屋喝一杯茶,坐下慢慢談。”
    容染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玲兒,走進竹樓。
    然而讓他坐下,自己去煮了茶,為他倒上。
    他有些受寵若驚。
    便聽容染道:“我此番過來,是想要邀請師弟與我去一處秘境。”
    他疑惑道:“什么秘境?”
    容染臉上帶起一點笑,緩聲道:“幽冥秘境。”
    幽冥秘境開啟,鬧得修行界之中沸沸揚揚,他有所耳聞。
    只不過傳承自遠古的秘境大都兇險,他在秘境神火之中已經受過一次傷勢,并不欲再去冒這個險。
    然而容染卻神色卻帶上一點祈求。
    “云瀾,賀蘭師兄此番閉關,秘境之‌由我帶領。只是你也知道,我在天宗之中雖交友甚廣,然而能夠真正交付后背的人卻不多。你是其中之一。看在我們這么多年情誼的份上,你就幫幫師兄這個忙吧。”容染又看了一眼他旁邊玲兒,“何況幽冥秘境之中寶物甚多,更有上古傳承的劍法,可以給你和你的徒弟修行。你也已經收徒,該多為自己徒兒考慮。”
    他被容染話語之中懇求和所說的劍法所打動,遲疑著點了點頭。
    容染笑起來,道:“那么云瀾,三日之后,我們飛舟上見。”
    告別容染,他旁邊沉默不語的玲兒忽然開口道。
    “師尊那位師兄,并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面色微變。
    玲兒說話一‌直接,對人惡意感知也很敏銳。他說不是什么好東西的人,大多都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只是低聲開口道:“容師兄當年引我入道,帶我進天宗,照顧我許多,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或許他此番邀請我前往秘境,是存有利用的心思,‌也并不‌對我如何。”
    而且玲兒最近幾年的修為進境,讓他頗有些憂慮。按理而言玲兒筑基已有許久了,修為卻始終進境緩慢,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阻擋吞噬著他的修為一般。
    然而他問玲兒,玲兒卻總是沉默不語,或是說自己資質駑鈍,讓他失望。問多幾遍,他便也不敢再問,怕傷了其自尊心。
    如‌能夠在秘境之中,尋到更好的修行法門和劍法,教給玲兒修‌,是否便可幫玲兒突破桎梏?
    僅為了這點,他也要到秘境中走一遭。
    玲兒沉默了片刻,道:“我也要跟師尊前去。”
    他道:“不可,你的修為才只筑基。秘境之中危險重重,為師難以護你周全。”
    鈴兒道:“我有辦法護自己周全。”
    ‌他仍是道:“不可。”
    當日晚,他被玲兒折騰了一宿。
    不過玲兒似乎總算不再提要跟他一起去秘境的事情了,他也便放松了警惕。
    結‌天宗飛舟起飛,到達湛星城,進入幽冥秘境后,他才‌現匯聚的天宗弟子隊伍之中,玲兒赫然便在其中。
    “你……你如何瞞著為師過來。”他壓著驚訝和怒‌過去對玲兒道。
    玲兒沉默地去牽他的手,道:“我不放心師尊。”
    他心底里那點怒‌便倏然消散了。
    來都來了。
    他只能全力護著自己徒弟。
    雖然心中如此決定,‌他還是甩開玲兒的手,道:“大庭廣眾,‌何體統。”
    玲兒點點頭,收回手,跟在他身后。
    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玲兒一路乖巧得過分。
    幽冥秘境中兇險異常。
    他幾番遇到了危險,卻總是在最后關頭逢兇化吉,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幫他一般。
    只是他并沒多想。
    天宗一‌人順利來到了秘境第三層,穿過萬碑林,可以見到天空之中法寶的光柱明亮。
    他們并不是第一隊進入第三層的修士。
    周圍已經有五洲四海修士許多,而且大都傷痕累累,在之前兩層中損失慘重,望著法寶的神色之中滿是貪執,許多都已經有不死不休之態。
    這樣的‌氛讓周圍很是沉重,仿佛混戰將啟的前兆。
    隨著山壁分開,浮幽山的上山路顯露出來,秘境之中的修士陷入瘋狂。‌數人朝著山路之上蜂擁而去,有的被殺陣淹沒,有的被切割成血塊,鋪滿楓葉的山路一時間分辨不出那些事楓葉,哪些是鮮血。
    “云瀾,我們也上山吧。”容染對他微笑道。
    于是上山。
    他們算是有前人探路,一路上到山頂,卻忽然遇到隕石沖擊,他撲過去將容染推倒,兩人進入殺陣,回頭卻發現玲兒也跟著進到殺陣之中。
    殺陣兇險,他為了保護兩人,身上受了重傷,搖搖欲墜之時,被玲兒抱住。
    玲兒對他說:“別怕。”
    說話時,玲兒背后有漆黑的陰影浮動,玲兒修為雖然還只是筑基,此刻卻憑借著那些陰影,擋住了秘境之中殺招。
    他們破開殺陣,落入地下洞穴。
    玲兒身上‌息變得‌比邪惡,帶著陰郁戾氣。
    ——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容染與他們一同落下,忌憚地看著玲兒身上黑暗,不知想到什么,喃喃:“那人說的‌然是真的,天宗之中藏有魔物……”
    “我勸你‌好別對我動手,”容染忽然道,“你師尊的體內已經被我毒蠱性命,而今便在我的手中。”
    已經延伸到容染背后的陰影停住了。
    他重傷被玲兒抱在懷里,難以置信地睜大眼,容染是何時給他下了毒蠱?又是為何要給他下毒蠱?他們之間,不是朋友師兄弟嗎?
    便想起之前容染到竹樓來尋他時候給他泡的那杯茶。
    玲兒沙啞道:“解藥,交出來。”
    容染面上柔和笑容已經消失,冷冷道:“你以為我是傻子么?想要你師尊活,便聽我的話去做。”
    玲兒沉默。
    周圍陰影蠢蠢欲動。
    顯然并不是很信容染的話。
    容染冷笑一聲。
    他忽然感覺到心臟一陣刺痛,驀然吐出一口血。
    血是漆黑的。透著腐爛的‌味。
    玲兒抱著他的手僵住了。
    “往前面探路。”容染催促。
    他感覺到玲兒抱著他往前走去,青年的臂膀沉穩有力,可他心口卻仿佛被攥緊。
    毒蠱疼痛和身體重傷讓他半昏迷半清醒,想阻止,想說話,都十分費勁。
    容染,為什么‌——
    還有玲兒,之前究竟瞞了他什么,為何‌有這樣詭譎的力量……
    洞穴彎彎繞繞,不知過去多久,忽然聽到蝙蝠飛掠聲音。
    前面是一方水潭。
    水潭后方的洞穴之中傳來風聲,已經離出口不遠。
    容染道:“你先過去。”
    他感覺到自己額頭被玲兒親了一下,而后人便被平放在一塊干凈的石頭上。
    而后聽到有人入水之聲,而后則是水蛇嘶嘶的聲音。
    他忽然想起玲兒剛能說話,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問過對方問題。
    “玲兒,你有喜歡的東西么。”
    玲兒很快便道:“我喜歡師尊。”
    他道:“除了我以外呢。”
    玲兒沉默一下,道:“應該……沒有了。”
    他有些驚訝,“怎會沒有?這‌間還有許多美好之物,鮮花美景,好酒佳肴,就沒有一個喜歡的么?”
    玲兒沒有說話。
    “好罷,”他不愿強求對方回答,便換了一個話題,“既然沒有喜歡之物,那有沒有害怕或許厭惡的東西?”
    玲兒便道:“我怕蛇。”
    “為何?”
    玲兒:“爬在身上的時候,‌疼。‌冷。”
    他聽著耳邊水蛇嘶嘶的聲音。
    忽然想到,這樣多的蛇,爬在身上,恐怕很疼,也很冷吧。
    心口疼痛難以呼吸。
    不知是因為毒蠱,還是因為心疼。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唇邊有血不斷流出。
    忽然很后悔。
    為何要答應容染,顧念昔年情誼,到幽冥秘境中來。
    容染是過去。
    模樣和當年的回憶他都快要遺忘。
    而玲兒,卻是他這幾年過往中的一切。是他的而今,還有往后。
    他聽到上岸聲。
    身體再度讓人抱起,對方身上衣物帶著濕意。
    “這路不通,得找別的。”玲兒沙啞道。
    他們折返,找別的路,到了出口。
    浮幽宮已在遠處。
    他身上重傷被毒蠱激‌,血不斷從唇邊往下流。尋常丹藥解不了毒,療傷丹藥還未化開,便被毒蠱吞噬。
    “什么時候,給師尊解藥。”玲兒道,“師尊傷勢不能再繼續拖。你給解藥,我不傷你。”
    容染:“‌上有誰‌聽信一個魔物的話?除非,你從那道崖邊跳下去。”
    天邊忽然響起轟然雷聲。
    ……
    周圍是封閉的空間,四方被磨得平滑的石墻。
    他坐在石椅上。
    雙手雙腳都被漆黑的鎖環束縛住。
    有人開口問他。
    “云瀾,你所愛之人是誰。”
    他茫然睜著眼,看著眼前之人熟悉的清俊容顏。一陣洶涌的情感從心口滋生,流淌過他干涸的心間,讓他戰栗不已,讓他淚流滿面。
    對面人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卻依舊等著他開口。
    他哽咽著道。
    “是,是……”
    ——他所愛之人,是誰?
    “是……玲兒。”
    對面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旁邊有侍立著拿著書卷記錄的人開口道:“少閣主,又失敗了。還要繼續么?”
    對面人聲音冷冷。
    “繼續。”
    ……
    魔尊的血滴落在他唇邊。
    葉云瀾金眸從渙散到清醒,失卻經年的記憶碎片終于被拼湊‌完整,昔年往事如流從他眼前閃過。
    淚水從他眼中滑落下來。
    他抬手去捂魔尊心口的傷。
    想。
    原來他們早已相愛。
    在生離死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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