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門時還天氣晴朗,買好東西,從超市出來時,天就陰沉的厲害,云像灌了鉛似的墜在天邊。
章斯年一手拎著購物袋,一手牽著云舒的手:“快些走吧。”
云舒點點頭。兩人加快了腳步。
涼風吹拂,樹葉發出沙沙聲。快走到家里門口,天上開始飄起細細的雨絲,在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細細密密的小點兒。
雨滴落在鼻尖,有點兒涼。兩人步子再加快些。
走到兩人家門口的拐角,云舒隱約聽到樹叢些響動,腳步一頓。
“怎么了。”
“我總覺得那樹叢里好像有些動靜。”
樹叢里傳來一聲輕輕的汪嗚聲。聲音很輕,兩人離的近,聽得十分清晰。
“我去看看。”聽那聲音,應該是只小狗,叫聲怪可憐的。
“你小心些。”
云舒蹲下身子,撥開灌木的枝葉。樹底下蜷縮著一小團,身量看起來不超過半歲,小小的,毛有些長,但都糾纏在一塊,還沾染了不少泥巴,都看不清原本的毛發的顏色。只有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著她,很是可憐的模樣。
路邊的流浪狗沒有打過疫苗,也不知道脾氣如何,云舒并不敢直接伸手去摸,打量了幾眼,將撩起的樹枝放了下來,起身。
“應該是只流浪狗,挺小一只,怪可憐的。”
“家里還剩不少狗罐頭,也用不上了,我等下拿出來喂它吧。”
章斯年將落在她鼻尖上的雨滴抹掉:“嗯,先回去,我等下陪你出來。”
兩人一塊回去。
云舒蹲在客廳里之前放花生糖狗罐頭的的柜子前,指尖有些顫抖的拉開柜門。
里面除了罐頭、狗糧,還有不少東西。
花生糖磨牙的小玩具,牽引繩,還有……她之前存了很久,快要堆滿一袋的,打算要拿著去紡成毛線,織圍巾的花生糖掉的毛。
章斯年看云舒蹲在柜子前不動,知道小姑娘成又被勾起了些傷心的回憶。
他曲著腿,蹲在她身旁,一遍又一遍安撫的撫摸她的脊背:“都過去了,別想了。”
云舒低低嗯了一聲,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起來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了罐頭、狗糧什么的。”
云舒在柜子里挑挑揀揀,最終拿小碗沖了碗羊奶粉,將狗糧放在里面,泡軟。
外面雨下的大了起來,狂風裹挾著枝葉,雨滴打在傘面上,發出一陣噼里啪啦聲。
云舒有些擔心,拉著章斯年的衣角,步子又加快些。
撥開枝葉,即使有樹枝阻擋,小狗身上還是淋了雨,毛都貼在身上,看起來格外可憐。
云舒打著傘,將碗放在地上,沖小狗招手。
小狗最初還很是戒備,縮在樹叢里,黑漆漆的眼珠直直的盯著她。
一人一狗對峙幾秒,那小狗大概是餓了,起身,一步一蹭的從樹叢里鉆了出來。
走路的時候一只后腿一瘸一拐,不自覺的向上抬,不敢落地,大概是受了傷。
吃兩口,就抬頭左看右看,周圍沒有危險,才又低頭下去吃,
云舒蹲在一旁,等著它吃完。
淋了雨,雨水一沖,原本的毛發顏色倒是露了出來。云舒看著那直立起來,呈三角形的耳尖,有些驚訝。
巡邏的保安經過,沖兩人打招呼:“喲,章先生,你們這是在做什么呢?”
小狗聽見動靜,拖著一條一瘸一拐的腿,又鉆回了樹底下。
“這有只流浪狗,看著可憐,就過來喂一下。”
“對了,您知道小區里最近有哪家丟了狗么?看品種,好像是薩摩耶,應該是家養的。”
“薩摩耶啊。嗨,別說了,那狗不是走丟的,是主人不要了遺棄的。”
“啊?”云舒養了這么多年的狗,對貓貓狗狗這些小動物的感情格外深,想到樹叢里那只小小的身上還帶著傷的薩摩耶,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現在小年輕也是不負責任,兩人剛領回來沒多久,就鬧分手了,狗又受了傷,現在給寵物治病可比人都還貴,兩個人誰都不想管。前兩天我們在院子里看到那狗的時候,兩人都搬走了。”
“之前也有這種情況,被小區的人領回去養了,不過這狗受了傷,又拖了這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所以也就沒人愿意領養它。小區里已經有人反映了,說是讓我們將這狗弄走,怕影響安全呢。等小區物業那邊作出決定,我們就要將這狗送到流浪狗收留心去了。”
“雖然平時這狗兒看著也挺乖的,但您喂的時候還是注意些,畢竟在外面呆了這么久,要是被咬傷了就可麻煩了。”保安囑咐道。說完,就繼續巡邏去了。
云舒看碗的狗糧還剩了一大半,邊蹲下身子去,繼續招呼那狗過來吃。
小狗過了一會兒,才鉆出來。
大概真的餓極了,吃的呼嚕呼嚕,腦袋在碗里一拱一拱,吃完仰頭看她,眼睛濕漉漉的。
云舒心口一軟——這動作像極了花生糖。
小狗還有半個身子淋在雨里,她將傘傾斜些,替它遮住雨。
章斯年不動聲色的將傘向云舒身側靠了靠,替她擋住背后的風雨。
那小狗直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云舒腳邊,蹭了蹭,抬著頭看她,本來就沾了泥水的褲子,更臟了些。
淋了雨,狗毛都貼在身上,可以看出這狗瘦的厲害,小區雖然也有人會喂流浪貓流浪狗,但腿受傷的小狗顯然是搶不到食物的,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
章斯年開口:“你要是想養,我們領回去,替它把傷治了。”
云舒蹲在地上,隔著風雨,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他,又低頭看看腳邊的小狗,搖了搖頭。
“我不會再養狗了。”
云舒鉆進章斯年的傘里,將自己的傘插在灌木從間,隔出一片沒有雨的地方。
章斯年攬著她的肩膀:“那我們明天還來喂它。”
兩人往家走,那狗就像是認定了云舒似的。托著一瘸一拐的腿,淋著雨,跟在云舒腳邊。云舒腳步一停,它就拿著自己濕漉漉的腦袋蹭云舒的褲腳。
云舒有些為難的低頭看著小狗。毛都貼在了身上,受傷的那只后退站著時總是不敢落地,身子晃晃悠悠。
最后站不穩了,趴在地上,頭還在她褲腳邊蹭。
她猶豫地將自己的一頭卷發抓的凌亂,最終還是硬不下心來:“我先把他抱回去,把傷治好,再找人領養,可以么?”
“嗯。”章斯年點點頭。“你站在這,這狗有些臟,我去拿個毛巾,你包著它,在抱回去。”
兩人一塊將這小狗抱了回去。
章斯年做飯,云舒抱著狗去將一身的泥水沖洗掉,將毛發吹干。
薩摩耶微笑天使的名稱可不是白來的。毛發又厚,一吹干,馬上就變成了雪白的一團,吐著舌頭,仰著頭看云舒的時候,她簡直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明天帶你去把腿給治了,希望不會太嚴重。”云舒拍了拍它腦袋,給她用軟毛巾,做了個窩。
花生糖的那些東西,她還留著。但她舍不得用,都放在柜子里,存了起來。
兩人吃完飯時,小薩摩耶已經乖巧的在窩里睡了過去,乖巧的很。
“要給它取個名字么?”
云舒搖搖頭:“不用了吧,狗很聰明的,會記得自己的名字。等下我就問問有沒有朋友想養。讓領養的人取吧。”
“也好。”
章斯年牽著她上樓。
經過昨晚,云舒也沒有那么害羞了。到了睡覺的時候,也不會睡的那么遠,直接主動的睡到床間。
余光掃過放在床頭柜上的避/.孕/.套盒子,紅著臉,鉆進章斯年懷里。
第二天一大早,云舒就抱著小薩摩耶去了寵物醫院,拍片檢查。
“是骨折,但不嚴重。”
聽到醫生拿著片子說出這句話時,云舒松了口氣,安撫似的摸了摸趴在治療臺上的小薩摩耶的頭。
醫生一邊打石膏,纏繃帶說:“最近要給它補充些魚肝油和鈣片,這樣骨頭會長得比較好。這種大型犬,小的時候都要注意補鈣,不然將來體重上去了,關節支撐不住,會很麻煩。牌子嘛,就用……”
“嗯,我都知道。”云舒心煩意亂的打斷醫生的話。
“以前養過?”
“養過一只澳洲牧羊犬。前陣子……年紀大了,去世了。”
那醫生有些尷尬:“那是很小的時候就養了吧。”
云舒低低嗯了一聲。
“對了,你剛才說這狗是昨天撿回來的,也不知道它原來有沒有打過疫苗,做過驅蟲,你最好都再做一遍。”
“好的。我等下去交費。”
云舒在醫院折騰了一整天,抱著小薩摩耶在寵物醫院跑上跑下,還買了新的狗窩還有一系列狗狗用品,才精疲力盡的回去了。
骨折要一個多月才能差不多好,云舒領養的消息發出去了,暫時也還沒有人要領養,這只白雪球一樣的小薩摩耶也就先在兩人家里留了下來。
小薩摩耶腿傷了,也不能走動,只需要平時喂喂狗糧就好,而且十分的乖巧,在原來的主人家里習慣也養成的不錯,養起來還算輕松。
也不知是云舒天生就招動物喜歡,還是小薩摩耶親人,沒過兩天,就和云舒親昵的不行。
章斯年有個應酬,回來的有些晚。
推開門,將公包放在門口的架子上,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
章斯年換好鞋走到客廳:“我回來了。你晚飯有沒有好好吃?”
他一進客廳,看著客廳里的場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身上那一點兒疲倦都散了干凈。
——云舒大概一天都沒出門,還穿著睡裙,正盤著腿,坐在沙發前抱著半個西瓜,拿勺子挖著吃,桌上還有不少水果,就像當初養花生糖一樣,也丟了一片給小薩摩耶,一人一犬仰著頭看他,嘴邊都是紅的,可愛的緊。
云舒見他回來,連忙抽了張紙抹了抹嘴。把盤著的腿放下了,有些尷尬的扯了扯裙擺。
章斯年笑了笑,解開襯衫最上方的領子:“西瓜快過季了,下次多買些時令水果。”
云舒將挖了一勺,遞到他嘴邊:“還是可甜了,你嘗嘗。”
章斯年看著遞到他跟前,尾端還套著一個卡通狗爪子的小鐵勺,湊過去,將那一小塊西瓜吃了。
云舒獻寶似的仰著頭,看著他,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章斯年被她看著的心里軟成一片,目光落在她還有些濕漉漉的唇角,道:“很甜。”
“我就說很甜的,”云舒又挖了一勺遞給他,“還要再來一口么?”
章斯年含住勺子的西瓜,俯下身,咬住云舒的唇,甜膩膩的西瓜汁隨著吻的深入,在兩人之間化開。
章斯年幾乎是一把將云舒抱起來,手扣著她帶著一點兒軟肉的腰,
云舒腿勾著他的腰,手環著他的脖子,有些呆愣的看著他。
小薩摩耶在他的腿邊晃著尾巴,繞來繞去。
章斯年沙啞著嗓音問:“狗喂了么。”
“剛喂完,吃的挺飽的,應該。”
“那該喂飽我了。”章斯年抱著云舒輕輕掂了掂,跨過在腳邊繞來繞去的小薩摩耶,一步一步上樓。
章斯年一進門,將她壓在墻上深吻,一只收托著她,將她吻到情迷意亂,只知道攥著他的襯衫喘氣,另一只手還不忘將燈打開,萬籟俱靜,屋里只剩下衣服的摩擦聲。
章斯年將她放在床上,順著她的面頰,一路吻下去。
房里只開了昏暗的床頭燈,燈光照在女孩的面頰上,緋紅的像春天初綻的第一朵薔薇。
……
云舒相處這么久,第一次認識到,溫柔克制的章斯年,也是會有那么性感、不理智的一面。
最初還有些顧忌,動作纏膩溫柔,在她紅著臉說完沒有很難過后,就像脫了面具一般,徹底變了,一晚上,她近乎哭著將章老師、斯年、章爸爸、老公挨個叫了個遍。
叫章爸爸的時候,章斯年的神情像是要將她一點一點撕碎吞進肚子里。
俯下身子,用牙尖輕輕廝磨她耳垂:“你再叫一遍。”
她鼻子酸到不行,幾乎是摟著他的脖子,一邊哭著一邊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