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林翠花心中忐忑。</br> 望著月色下潺潺的涼水河,不禁緊張起來,一時竟看的入神,嘴里喃喃一聲:“我真的可以嗎?”</br> 第二天一早,葉小東便將村民召集到一起。</br> 果不其然,一聽到葉小東要推舉林翠花做總經理。</br> 眾人先是一陣沉寂,面面相覷之后,隨即反對起來。</br> “翠花只是一個女人,年齡又小,對村里也沒貢獻,憑啥讓她做總經理!”</br> “沒錯,她是外村來的,現在還年輕,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改嫁了!”</br> ……</br> 眾人雖對林翠花昨晚滅火的舉動,發自心底的佩服。</br> 但讓她做總經理,還是不同意。</br> 一直悶聲不語的林翠花漲紅著臉,頭深深低了下去。</br> 她早就猜到會是如今的局面。</br> 葉小東也沒有想到,眾人的反對聲這么大,當即朗聲道:“翠花嫂子讀過書,心又細,又有責任心!”</br> “讀過書?她能讀過什么書?讀過書還能來種地!”</br> “我兒子也讀過書,高中畢業,結果斗大的字不識一筐,連個英語也不會!”</br> ……</br> 眾人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鋼刀插進林翠花的心窩。</br> 反對聲一陣高過一陣。</br> “要說總經理,我看還是滿倉合適!”</br> “不錯,滿倉不管怎么說,都是咋們村的人,為人又熱心!”</br> 林翠花的面色煞白,只覺芒刺在背,恨不得趕緊回去。</br> 等到眾人將話說完,葉小東反問一聲:“昨晚第一個沖進火場的是誰?”</br> 他聲音平靜,但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問住了。</br> 眾人面面相覷,被這話嗆得不知如何回答。</br> 昨晚第一個沖進去救火的確實是林翠花。</br> “為什么你們后來都到了,卻沒人敢進去滅火?”</br> 葉小東繼續問道。</br> 全場鴉雀無聲,眾人臉上蒙上一層灰塵,不知如何作答。</br> “你們當時害怕了!”</br> 葉小東的話一針見血。</br> 剛才反對聲最強的幾人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灰頭土臉,如同蔫了一樣。</br> “現在合作社成立了,以后有了合同訂單,翠花嫂子起碼能夠看懂,再加上她又有責任心,我相信,她一定可以!”</br> 葉小東的話擲地有聲。</br> 之前猶豫的村民,重新審視起了林翠花。</br> 他說的沒錯,林翠花似乎文化還可以,在林芊芊沒來之前,上面發下來的文件,都是林翠花讀給他們聽。</br> 而且,當時能沖進火海,確實是他們做不到的。</br> “我看小東說的有道理,翠花這娃確實不錯。”幾個年齡大點的村民轉變了態度,紛紛道。</br> 聽到這話的林翠花,一臉詫異,緩緩抬起頭,看向幾個長輩的目光,滿是感激。</br> 沒想到,還是有人認可她的!</br> “東子,啥也別說了,只要是你說的,我周滿倉第一個支持!”</br> “翠花做總經理,一定行!”</br> 恰在此時,原本盤膝而坐的周滿倉,也猛然站起身,朗聲道。</br> 既然葉小東都這么說了,肯定是有他的考慮。</br> 從給村民治病到帶領大伙種金銀花,辦合作社,葉小東說的從沒出過錯!</br> 即便現在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做他的領導,他也毫無怨言!</br> 林翠花一臉震驚,沒想到就連滿倉叔都這么支持自己!</br> “可她畢竟是個女人……”</br> “女人能辦成什么事?再說,她還死了男人,有點晦氣……”</br> 幾個村民仍對林翠花抱有敵意,小聲道。</br> 幾人聲音雖然不大,卻被葉小東聽的清清楚楚。</br> 他的目光瞬間冰冷下來。</br>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做總經理了?收購村里金銀花的陳老板也是女人!”</br> “翠花嫂子是自己愿意做寡婦的嗎?以后別提這件事!不然休怪我翻臉!”</br> 葉小東語氣冰冷,帶有一絲威脅。</br> 其實他心中也清楚,涼山村地處偏僻,鄉親們的想法還是有點迷信。</br> 一時半會根本改不了!</br> 現在只有將他們的想法壓住,等到以后翠花嫂子做出成績,自然能堵住眾人的嘴。</br> 見葉小東動怒,幾人縮了縮脖子,再也沒敢說話,即便他們心中仍不認同林翠花。</br> “既然已經決定下來,翠花嫂子以后的話,大家一定要聽,勁往一處使,涼山村一定能富起來!”</br> 此時的林翠花緊張的心怦怦直跳。</br> 或許是因為過于激動的緣故,她往常嫩白的臉蛋有點發紅,呼吸都有點急促。</br> “東子,嫂子一定不會讓你丟臉!”</br> 林翠花深吸幾口氣,下定決心。</br> “翠花,以后,你有事,就吱聲,我周滿倉一定全力支持你!”</br> 周滿倉走了過來,一臉誠懇!</br> “滿倉叔,謝謝你。”</br> 林翠花激動道。</br> 她清楚,大伙認可她,并不是因為她的能力,而是因為葉小東!</br> 總有一天,她要讓眾人看看,女人并不比男人差!</br> 她林翠花不是一個孬種!</br> 為了避嫌,會議結束后,葉小東并未和林翠花單獨聊天。</br> 但村東頭,風言風語卻流傳起來。</br> “我看葉小東八成是看上林寡婦了!”</br> “說不定,他們早就有一腿,只是大伙不知道。”</br> “這是給自己女人,謀身份呢!什么合作社,八成沒幾天就被他倆搞倒閉!”</br> 人群中,傳出一陣陣腳酸刻薄的聲音。</br> 老茄子趙芳霞正一邊嗑瓜子,一邊擠眉弄眼的給村民說著風涼話。</br> “我看不像,東子和翠花不是那種人!”當即有人反對。</br>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們都被他們騙了!”</br> “老光棍劉禿子,是怎么瘋的,你們還不知道吧,就是騷擾林翠花,被葉小東打瘋的!”</br> 見眾人不信,趙芳霞眼珠子咕嚕一轉。</br> “不可能吧!劉禿子不是自己摔到腦袋了嗎?”</br> 眾人驚呼一聲。</br> “自己能摔成那樣?”</br> 趙芳霞撇了撇嘴。</br> “你親眼看到的?”</br> 這可把趙芳霞給問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出來。</br> “切,還以為是你看到的呢!”</br> 眾人冷笑一聲,當即就要散去。</br> 自從趙芳霞接二連三在村里出丑后,已經沒人愿意相信她的話了。</br> “芳霞嬸,你們在說什么呢!”</br> 恰在此時,林翠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br> 眾人臉色一變,要是被林翠花知道她們剛才在聽趙芳霞的話,這還了得。</br> 當即散開,朝著一旁走去。</br> 頓時,只留下神情錯愕的趙芳霞!</br> 她沒想到,林翠花居然就在一旁。</br> “我,我沒說什么!”</br> 趙芳霞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的瓜子皮扔到了林翠花的腳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