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店里出來，葉小東騎上二八大杠就風風火火趕回村里。</br> 他猜測父母和小青看到新衣服一定會非常開心。</br> 進了村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再拐過一道彎就到家了。</br> 葉小東心中疑惑，村里人都去了哪里？</br> 拐過彎，卻看到自家門口圍了黑壓壓一群人，叫罵聲，哭喊聲不絕于耳。</br> “姓葉的，欠的錢到底什么時候還，老子可等不及了。”為首的光頭兇神惡煞，一臉橫肉，脖子上掛著個大金鏈，眼角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br> “當初欠了你三萬，已經還了五萬了，怎么還欠三萬？”葉建國語氣中滿是無奈。</br> “哼，少廢話，剩下的這三萬是利息。”光頭咄咄逼人，罵葉建國就像罵兒子一樣。</br> 聽到這話，村民一臉驚訝，紛紛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br> 高利貸，閻王債，利滾利，算死你！</br> “老葉頭怎么會惹上陳三，這下完蛋了，這伙人可是吃人不吐骨頭。”</br> “誰說不是呢，三萬變八萬，這誰還的起。”</br> “我估計老葉頭現在連一千塊都拿不出來。”</br> 陳三一伙在鎮上為非作歹，無惡不作，稱霸鄉里，聽說上個月還把一個小伙子的腿打斷了，就是因為小伙多看了他一眼。</br> 已經眾人一陣唏噓，紛紛嘆息道。</br> “我哪里還有那么多錢，求求你，放過我們家吧。”葉建國連連求饒，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酸楚。</br> “少給老子裝可憐，我告訴你，今天要是還不上錢，就把你女兒交給我！”陳三大聲呵斥道，一雙賊眼在剛剛發育起來的葉小青身上來回轉悠。</br> “嘿嘿，三哥，這小妞不錯，交給兄弟們解解饞。”幾個狗腿子看著神色驚恐的小青差點口水流下來。</br> 葉小東再也聽不下去了，哐當一聲，二八大杠被扔到一旁，推開眾人沖了進去。</br> “住手！”看著一臉得意的陳三，葉小東牙關咬的咯咯作響，雙拳緊握的他爆喝一聲。</br> “你算哪根蔥，敢管老子的事？”陳三上下打量一番，眉頭一皺：“我陳三辦事，誰敢說個不字！”</br> “三哥，他就是葉家那個傻兒子。”旁邊一個相貌猥瑣，身穿豆豆鞋，緊身褲，流里流氣的黃毛道。</br> “哈哈哈，他奶奶的，我以為是誰啊，原來你就是那個傻子。”</br> “要不是你，你爸也不會借我們錢，說出來還要謝謝你。”陳三壓根就沒將葉小東放在眼中，言語中盡是不屑。</br> “他出來干什么？這不是添亂嗎？”</br> “一個傻子能有什么用！”村民看著葉小東搖了搖頭。</br> 當年葉小東考上大學，葉家一時出盡風頭，村民都以為葉小東能出人頭地，誰料不到一年時間就瘋瘋癲癲回來了。</br> 葉家也為了給他治病，將能賣的都給賣了，老葉頭也為此將腿摔傷。</br> “聽到沒有？要么就拿出錢來，要么就趕緊滾，老子可不想被一個傻子臟了手。”陳三狂妄的大笑起來。</br> “還不趕緊跪下謝恩，我們三哥大仁大義，對你網開一面！”小黃毛一臉諂媚。</br> 葉建國也看到了葉小東，焦急的急忙朝著村民眨著眼睛。</br> 兒子好不容易瘋病好轉，要是再受到刺激，瘋病發作可就麻煩了。</br> 他已經半截身子入土，可不能再讓兒子出什么事情。</br> 眾人當即會意，作勢就要將葉小東拉回來。</br> “等等！老子讓他走了嗎？”</br> 黃毛眉毛一挑，語氣中盡是不滿，嚇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br> “你耳朵聾了，我讓你跪下扣謝三哥，實話告訴你，要是換了別人，就算你是個傻子，今天一頓毒打也跑不掉了。”</br> “前幾天有個不長眼的，被打斷了腿，聽說過嗎！”黃毛神色囂張，不依不饒，環視眾人一圈。</br> 別說是葉家，就是涼山村所有村民，他都沒有放在眼中。</br> 村民哪里見過這種架勢，大氣不敢出一聲，全都低下了頭。</br> 陳三神色囂張，脖子高高揚起，等著葉小東給他磕頭。</br> “哥，你快走！”神色驚恐的小青也顧不得那么多，急忙朝著葉小東大聲喊道。</br> 滿臉皺紋的父親，眼角掛著淚痕的母親，神色驚恐的小青，葉小東看著親人，一股怒火從心底燃起。</br> 如果連父母親人都不能保護，大男人活在天地間還有什么意思？</br> 就算茍且偷生，也比瘋了傻了都難受。</br> 見葉小東愣在原地，村民全都紛紛搖頭，看來葉小東今天是躲不過去了。</br> “東子，聽嬸一句勸，趕緊磕頭，說不定還有回旋的余地。”</br> “你爸媽都這個年齡了，你要是再出點什么事，可讓他們怎么活啊。”幾個與葉家交好的村民紛紛勸阻起來。</br> “別墨跡，東子啊，不就是磕個頭嘛，反正鄉里鄉親的，大家也不會笑話你。”</br> “嬸子鍋里還在蒸饅頭呢，大男人磕頭不是很正常嗎？”</br> 恰在此時，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正是老茄子趙芳霞。</br> 葉小東牽走了她的牛，本想著如何報復，恰好陳三這伙討債的上門，她怎么能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br> 村民紛紛怒目而視，趙芳霞嚇的縮了縮脖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家沒有教訓這個傻子已經是網開一面了……”</br> 這話就連村民也聽不下去了，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鄉里鄉親的，就算有點過節，也不應趁著這茬出來添亂。</br> 趙芳霞現在幫助外人說話，分明就是落井下石。</br> “聽到沒有，一個農村老女人見識都比你強。”見葉小東愣在原地不動，根本就沒有跪下的意思，黃毛指著前者鼻子罵道。</br> 話音剛落，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便響徹涼山村上空。</br> 剛才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黃毛正半跪在地上，伸出的指頭被葉小東死死掰住，咔嚓一聲，竟然直接給撅折了。</br> 白森森的骨頭茬子直接冒了出來，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流下。</br> 眾人被眼前這一幕徹底嚇傻眼了，誰能想到平時瘋瘋癲癲的葉小東出手居然如此兇狠。</br> 一旁的趙芳霞更是臉色煞白，雙眼瞪大，背后的汗毛立了起來，驚出一身冷汗，仿佛被撅斷指頭的是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