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北荒王雙目的里的火光停止跳動，直直的看著余生。
    他自然不會犯賤到問余生為什么不喊他北叔，他巴不得余生每天喊他“吾王”呢。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北荒王上下打量著余生，所有的疑問都在這個“嗯”中了。
    余生直起身子，“您日理萬機…”
    “咳咳，”北荒王干咳一聲，打斷余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直視這個詞了。
    “您忙得很，本不該請你過來的，但這位山神懷疑我身份，只能請你過來證明一下。”
    余生說罷這些，問犵狙，“山神大人，現(xiàn)在您還懷疑我的身份嘛？”
    犵狙抖如篩糠，忙著搖頭，余生一笑，轉(zhuǎn)過身拱手道：“恭送吾王離開。”
    北荒王一頭霧水，但余生已經(jīng)恭送了，他不離開似乎有點兒厚臉皮了。
    于是北荒王又點了點頭，“嗯”，頃刻間，大殿消失，余生他們又回到了山神殿。
    “起來了。”余生用腳踢了踢趴著的犵狙，“吾王已經(jīng)走了。”
    “走，走了？”犵狙哆哆嗦嗦的的抬起頭，見是他熟悉的大殿，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余生笑道：“山神大人，吾王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吧，現(xiàn)在相信我身份了吧？”
    犵狙點頭，“相信，相信。”
    這是瞎話，方才在北荒王的威勢面前，他怕的自己是誰都快忘了，那還顧得上聽別的。
    “相信就好。”余生笑瞇瞇的說：“那借錢的事兒…”
    “借錢，哦，對，借錢。”犵狙終于回過神來，拍著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他讓人把錢取來，余生執(zhí)意讓犵狙提供一書面文書，親自簽上了北荒王座下，余無常的名字。
    犵狙諂媚的笑，向余生豎起大拇指：“北荒王的手下做事，就是講究。”
    “那是，我們未來還要開發(fā)冥幣，作為鬼界的流通貨幣，你有沒有投資一手？”余生臨時來了靈感。
    犵狙忙擺手，“不了，不了，我最近沒死的打算。”
    “那行吧。”余生也不強求。
    他取了錢，往外走，犵狙客客氣氣的把他送到門口。
    余生身子躍上高空，向犵狙拱手后，瞬間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真不愧是北荒王的手下，來去無蹤。”犵狙被喂下一顆定心丸。
    余生很快回到客棧，胡母遠他們幾個正在閑聊著，見他回來，立刻圍過來，“怎么樣？借了多少？”
    余生伸出兩個手指。
    “兩萬貫？”胡母遠撇了撇嘴，“與我借到的也差不多。”
    葉子高更是得意的笑，“虧掌柜的你出去時還夸下海口，敢情還沒我借的多。”
    “誰告訴你們兩萬貫了？”余生說，“你們也太看不起我了，看看，這是什么？”
    余生把一沓錢莊憑證拿出來，厚厚的，胡母遠三個都不及他的厚。
    “這是…”
    “二十萬貫！”余生說。
    “嚯”，三人驚訝。
    他們覺著余生借來十萬貫就不錯了，想不到他居然借來了二十萬貫。
    “掌柜的，還是你面子大，比胡母遠的臉值錢多了。”富難敬佩地說。
    “咱能不能別提我的臉了？”胡母遠說，借來的錢這么少，讓他覺得很憂傷。
    余生把木牌取出來，“不是我的面子值錢，是北荒王的面子值錢，方才我…”
    余生正說著，木牌冒出灰霧，余生燙手一般“咻”的就丟了，“遭了，北荒王反應(yīng)過來了。”
    “什么？”葉子高他們一愣。
    “來不及解釋，快跑。”余生招手。
    葉子高和胡母遠他們反應(yīng)極快，“嗖”的跟著跑出去了，唯有富難跑的慢一拍，被返回來的余生拖走了。
    很快，灰霧籠罩住那間客棧，北荒王的大殿再次出現(xiàn)在面前。
    “余生！你冒用我北荒人的身份干什么缺德事兒呢！”北荒王怒道，聲音在大殿不斷徘徊。
    回去之后，他仔細一思量，覺出不對來，余生這小子明擺著利用他呢。
    興師問罪的北荒王往臺下一看，發(fā)現(xiàn)那里一個人也沒有。
    “跑的挺快，哼！”北荒王左手向上一翻，一朵黑蓮花出現(xiàn)在掌心，待蓮花盛開后，花瓣上浮，向大殿周圍蔓延而去。這些花瓣穿過灰霧，試圖沖出客棧，但被攔下了。
    北荒王停下來，大殿之外，依舊處于余生那古怪的客棧之中，他不敢輕易出去。
    他只能撂下一句狠話，“哼，暫時繞饒過你們。”
    余生他們打鬧著回到揚州客棧，見貓兒正坐在大堂里飲茶。
    “行啊，貓兒，你可真是個詐騙大師。”
    葉子高坐下說：“算上我和老富的，你這主意讓我們借到了七萬貫。”
    “應(yīng)該不止七萬貫的。”貓兒搖頭。
    她看著余生：“真應(yīng)該放我過去，我親自出馬，借十四萬貫不成問題。”
    “這我們相信。”富難說，他現(xiàn)在對貓兒十分佩服，“天下第一詐騙師，出手自然不同凡響。”
    “嘁，”余生表示不屑，“她，還天下第一詐騙師？”
    “過譽了，過譽了。”貓兒也謙虛，“我娘說過，做人要謙虛，我最多算天下第二”
    “這還差不多。”余生剛要取出二十萬貫炫耀一下，聽貓兒說：“天下第一還沒出生呢。”
    余生：……
    ……
    中原，荒涼之地。
    小和尚已經(jīng)渡過大河，深入中原。
    這是小和尚第一次來到中原，這個傳說中人類崛起、繁榮的地方，這個傳說中佛祖悟道的地方，這個傳說中誕生了許多圣人，敢于反抗眾生的地方。
    對于這個從小存在于他記憶中，說書人故事中的地方，小和尚無數(shù)次的想過中原會是什么樣子。
    在他的想象中，中原的色彩斑斕，天空湛藍，地面阡陌縱橫，人們耕作其間，田園伴著落日。
    在他的想象中，這里的人談佛論道，舉手投足之間有佛性，談笑之間無白丁。
    但在踏上中原的土地后，小和尚知道，自己想錯了。
    亦或者，時間的變換，洗卻了圣人們留下的痕跡，洗卻了昔日的榮耀與驕傲，只留下滿目瘡痍。
    就像是大戰(zhàn)之后的土地，坑坑洼洼，硝煙彌漫。
    在這片大地上，行走的是只為活著而活著的行尸走肉，還有一些吃人的妖神。
    也有一心人，他們心里惦記著昔日的榮光，不住地在懷念著曾經(jīng)圣人帶領(lǐng)他們弒神的日子。
    但也只是心里念念不忘了，現(xiàn)在的他們，就像遲暮的伏櫪老驥，早已經(jīng)跑不動了。
    在中原，到處死氣沉沉。
    妖怪們暴虐橫行，人們幫著妖怪暴虐橫行，諸神縱容妖怪橫行。
    托竹竿妖怪的福，小和尚走了這么多日，始終無人敢為難小和尚。
    這一日，小和尚他們走到一個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