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br> 赫連答答的來歷,青衣自然早就清楚了。</br> 她想要的是那本輪回簿。</br> 冥府輪回簿,記錄神族仙族輪回之事。</br> 子都面露猶豫,沒有即刻答應(yīng),反而狐疑的看著她:“按照規(guī)矩,輪回薄可不能隨便外借的。你們陰司的生死簿能借人嗎?”</br> “本座又不帶走,當(dāng)著你的面查閱。”青衣懶洋洋道,睨向他:“不肯?不肯的話那本座就去找昆吾魔君聊聊,正好上次見面沒來得及多說上兩句。又或者,等你家帝君閉關(guān)出來后……”</br> 子都劇烈的咳嗽起來,狠狠瞪著她。</br> 這惡婆娘威脅鬼倒是有本事!</br> 真是小辮子只要落到她手上,以后就只有當(dāng)韭菜的份兒!</br> “真的只是當(dāng)面查閱,絕不搶走?”子都用的是‘搶’字。</br> 青衣耐心已被磨的差不多了,不懷好意的看著他:“你在問,就真是要搶了。”</br> 子都吞了口唾沫,不情不愿的從背后摸出一張玉牌遞給她。</br> “麻溜點(diǎn)啊,本尊可盯著你呢,別想玩陰招。”</br> 青衣面不改色的接過,手指在玉牌上輕撫,道出赫連答答之名。</br> 陰文懸空,正是赫連答答輪回時的記錄。</br> 呵,果然是紫霄老兒的女兒啊。</br> 子都在旁邊一臉警惕的看著她,正要催促,就見懸空的陰文一變,名字變成了——蕭絕。</br> “嘿,你這惡婆娘不實(shí)誠啊,不是說只查赫連答答的嘛!”子都叫喊道。</br> “閉嘴!”青衣一喝,目光死死盯著陰文記錄。</br> 蕭絕。</br> 中部天神。</br> 紫霄上神之……子。</br> 生母:不詳。</br> 青衣眸光幽幽一動,陰文消失,她把玉牌丟回到子都手上。</br> “嘖嘖嘖,沒看出來啊,青衣王,你在人間的野男人居然這么大來頭。”子都一臉戲謔道,“你和紫霄上神還真是有緣呢。”</br> “是啊,怎么這么有緣呢。”青衣咯咯一笑,朝他走去兩步。</br> 子都被她笑的有些發(fā)毛,下意識的后退,命運(yùn)的后脖頸就被她給摁住。</br> 子娘炮呼吸都快滯住了,吞了口唾沫,這惡婆娘……要干嘛!</br> 他滿以為自己又要挨一頓毒打時,卻見青衣臉色一變,表情那叫個真誠,“謝謝。”</br> 謝謝?</br> 子都呆住了,謝什么?</br> 頭一遭和惡婆娘見面沒有挨揍,神判子都愣是半晌沒回過神,等青衣消失不見了后,他吞了吞唾沫,懸在心頭那口氣才吐了出去。</br> “莫名其妙啊……”子都咕噥著,忍不住哆嗦了兩下,總覺得今兒的惡婆娘看著比往常更加可怕。</br> 他拍了拍玉牌,笑瞇了眼,“還是本尊有先見之明,早早幫王上就把身份造了假,嘿嘿,惡婆娘想要知道王上的身份,做夢去吧!”</br> 子都大搖大擺的就要回自個兒殿里試穿剛從織女那兒買來的新衣,沒走兩步就見靈風(fēng)的身影自黑霧中出現(xiàn)。</br> “你怎么也來了?”子都詫異道:“王上有什么吩咐嗎?”</br> “惡婆娘呢,她來過沒有?”</br> 子都咦了聲,“剛走不久,你怎么知道她來了?該不是出什么茬子了吧?”子都心叫不好。</br> “也不是……”靈風(fēng)不曉得怎么解釋,嘟囔道:“王上就讓我來看看情況,說若是她來查輪回薄的話,只管給她看便是。”</br> 子都懵了一下,王上料事如神啊,居然知道惡婆娘要來查輪回薄?</br> “她懷疑王上身份了?”</br> “大概是吧。”</br> 子都嘖嘖兩聲,正想炫耀自己機(jī)智過人,已早早為王上解除后患,在輪回薄上造了假身份,剛要開口就聽靈風(fēng)邊走邊道:“哦對了,王上說過莫要在輪回薄上多做手腳,畫蛇添足反而更讓她懷疑。”</br> 呃……</br> 子都得意的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br> 完了。</br> 子都吞了口唾沫,剛想說話,靈風(fēng)已趕著回去復(fù)命沒了蹤影。</br> 魔君殿中,昆吾正在排兵布陣,一道疾風(fēng)沖了進(jìn)來。</br> 子娘炮撲到他腳邊,無視眾多冥將吃驚的眼神,抱住昆吾的大腿:“昆子啊……你你你讓我去獄火殿燒上百年吧。”</br> 眾冥將神色古怪,神判大人腦殼泡水了嗎,還是在獄火殿里受刑受上癮了?</br> 昆吾魔君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壓根都不用思考,開口便問道:“你又干了什么要被王上打死的事情嗎?”</br> 子娘炮淚目了:嚶嚶嚶,還是昆子你了解我……</br> “自請受罰也無助于減刑。”昆吾面無表情道:“你還是自我毀滅來的更痛快。”</br> 子娘炮:“……”</br> ……</br> 人間,攝政王書房。</br> 蕭絕執(zhí)筆細(xì)致勾描著美人圖,眼角忽然顫了一下,握筆的手也微微一抖,一點(diǎn)墨星濺了出來,恰好落在畫中女子的唇畔,成了一顆滑稽的媒婆痣。</br> 蕭絕放下筆,揉了揉晴明穴。</br> 為何預(yù)感……會如此不妙呢。</br> 靈風(fēng)從黑暗中走出來,“王上。”</br> “情況如何?”</br> “青衣王的確去冥府查看了輪回薄,不過一切正常,子都都按照吩咐辦了。”靈風(fēng)鐵憨憨一臉單純道:“王上放心啦,那丫頭查不出個所以然定會放棄的。”</br> 放棄?</br> 她會放棄嗎?</br> 蕭絕沉眸不語,心里非但沒有半點(diǎn)放松,反而更加不安了起來。</br> 以那小麻煩精的性格,放棄……怕是不可能的。</br> 他真是把自己陷入了一個死局里啊!</br> 低頭看著那幅毀了的美人圖,蕭絕默嘆了口氣,還是先將這百美圖給畫完再說吧。</br> ……</br> 莫西世子府。</br> 青衣神魂歸位,從床上起身,慵懶的舒展了一下嬌軀。</br> 五官王一直在邊上守著,見她醒了過來,正要開口問她下去干嘛,驟然察覺到幾許古怪。</br> 惡婆娘臉上的笑,很詭異。</br> 青衣扭著脖子一步步朝他走了過去,五官王趕緊站起來,下意識往角落里縮,“你你你……你要干嘛,惡婆娘……咱有話好好說啊,別動手動腳的……”</br> 嘭!</br> 話剛說完,膝蓋骨已不受控制的發(fā)軟,五官王雙手舉過頭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了再說,“我錯了,青衣王陛下饒命!”</br> 不等他把頭抬起來,一只玉足踩在了他的腦袋上,慢慢碾磨著。</br> “小五啊……”</br> 青衣王陛下的笑聲清脆的宛若銀鈴,落在蠢蛋蛋五官王耳朵里,卻讓他渾身每個汗毛都在發(fā)顫。</br> “你不愧跟著秦老臟混了這么多年,演技可以啊……”</br> 五官王想抬頭抬不起來,鼻梁骨都快被碾塌了,含著哭腔道:“我的個大姐啊……我到底又哪兒招你了,你給個痛快話再動腳成不成?”</br> “好啊,那本座來提醒提醒你。”青衣挪開腳,蹲下去,抓住他的脖子將他一把拎了起來。</br> 五官王驚恐的看著她。</br> 近前那張妖嬈臉上笑意動人,眸光卻凜冽的能讓人靈魂都給凍碎。</br> “捏碎你鬼王珠的,真是紫霄老兒?”</br> 五官王吞了口唾沫,心尖尖狂顫:“不是他還能是誰,惡婆娘……不是…陛下你可別亂說話啊。”</br> 青衣諱莫如深的看著他,笑容越發(fā)耐人尋味,“行,你肯定是他就行。”</br> 五官王內(nèi)心愈發(fā)不安,“你、你要做什么?”</br> “能做什么?你是我麾下愛將,卻被那該死的紫霄老兒弄成凡人,這筆帳當(dāng)然要找他算回來啊!”青衣拍著他的臉上,笑容多燦爛,眸光就有多冰冷,“不然你以為,我讓肥貓帶著赫連答答的神魂去找什么刺激?”</br> 五官王腦子里轟了一聲,終于反應(yīng)過來哪里不對勁了。</br> 完了……完了!!!</br> 紫霄老兒要是到了人間,那一切不就都穿幫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